葉興盛哭笑不得,他都急的跟什麼似的,這個郝芬芳咋這麼無聊?“郝主任,你別不正經了,您不知道,這幾名工人是鴻運路改造項目中的施工工人,而我是鴻運路改造項目督察小組負責人。工人出了事兒,接下來,上頭有可能會調查我,我拜托你別跟我不正經了,好嗎?”
“什麼?上頭有可能調查你?”郝芬芳滿臉驚訝:“可你不是市委書記秘書嗎?誰那麼大膽,還敢調查你?”
“誰規定,市委書記秘書就不能調查?人家調查的是我的督察小組副組長身份,我是督察小組副組長,有工人在鴻運路改造項目中出事,難道我沒有責任嗎?”一提起這事,葉興盛就眉頭深鎖。
剛才給市委書記胡佑福打電話,胡佑福沒在電話中批評他,但他深深知道,身為督察小組副組長,這事,他絕對脫不開責任。
早知道老金的關係這麼厲害,當初,他就不該爭這個督察小組副組長,讓趙子傑去當好了!眼下,出了這麼嚴重的安全生產事故,上頭會調查他嗎?
一旦調查他,該如何處分他?
如果上頭給他處分,別說天元市副市長,就是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可能都要失去!
“兒子,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對你那麼重要!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接下來,你該怎麼辦?”郝芬芳捉急地看著葉興盛。
雖然還沒跟葉誌國結婚,但內心裏,她已經把葉誌國當成他的男人。打心裏,她差不多也把葉興盛當成她兒子看待。葉興盛出事,她心裏也不好受!
“現在還不知道呢!”葉興盛雙手抓著頭發,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
過了沒多久,胡佑福司機周偉強的電話打進來了,他告訴葉興盛,胡佑福已經到了醫院門口。
葉興盛慌忙和吳勤波到醫院門口迎接。
胡佑福臉色很平靜,在葉興盛和吳勤波的帶領下,去病房看望了傷者,指示醫生,務必將傷者給搶救過來。
胡佑福並沒有在醫院待很久,看望完了之後,他急匆匆返回單位,並且把葉興盛也叫上。
在辦公室,胡佑福表現得異常沉穩,一絲慌亂都沒有。他要葉興盛把事故的情況,以及市委這邊處理事故的措施等,形成文件,準備上報給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龍振國。
像這樣的事故顯然算得上重大安全生產事故,不過,還不至於威脅到胡佑福在京海市的任期,畢竟,這件事還沒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而且,類似的安全生產事故,全國各地都經常發生。
真要揪個人來為這件事負責的話,肯定不是市委書記本人,而是下麵的小官。
不過,這件事肯定會對胡佑福“入常”有影響!
“書記,這件事知道的人,還不是很多,咱們可不可以先扣下來,別往上彙報?甚至連其他市委常委都別告訴他們?”聽完胡佑福的交代,葉興盛鬥膽說。
胡佑福正在運作“入常”,他本人也在為天元市副市長而努力,這件事要是上報到省裏頭,並且在市委常委會上討論,肯定對兩人的政治前途帶來不良影響。
甚至嚴重的話,省紀委介入調查,一旦查出鴻運路改造項目的承建方負責人張天揚跟胡佑福有關係,那可就麻煩了!
“小葉,你說什麼?這件事知道的人,還不是很多?”原本正在辦公室來回踱步的胡佑福突然停下腳步,以犀利的目光盯著葉興盛。
如果事故知道的人很少,能否封鎖住消息,那將再好不過!
否則的話,他得往省裏頭跑一趟,跟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溝通這件事。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龍振國那邊肯定要焦頭爛額一段時間,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而他自己,必須召開市委常委會討論這事,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故,作為項目的主導者,他臉上肯定掛不住的。
最麻煩的還是省紀委,一旦省紀委介入調查此事,那絕對是個大麻煩!
“是的,書記!據我了解,目前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施工方的老板張天揚,一些工人,還有市醫院的院長和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許小嬌。不過,這兩人,我跟他們的關係都很不錯。隻要我跟他們說說,他們應該都能三緘其口的!”葉興盛說。
張天揚向他彙報事故情況的時候,他特意問過張天揚,張天揚說,事故發生後,他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迅速處理好事故,並且封鎖消息。尤其死者家屬和受傷工人,他都已經花大錢處理完畢,目前知道的人不多。
聽了葉興盛的建議,胡佑福擰著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這起事故,還是蠻重大的!
如果上報,勢必對他和葉興盛的仕途產生不良影響,尤其這段時間,他正在運作入常的事兒。從龍振國那裏反饋回來的消息,可能性很大。要是將這起事故上報,“入常”的事兒,估計成泡影!
如果不上報,一旦省裏頭知道,那肯定會追責的!畢竟,瞞報事故,本身性質就很惡劣,相關規定也不允許。不過,瞞報事故沒算什麼大錯,哪怕上級組織知道了,也不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市安監局和東文區的相關領導都還不知道此事嗎?”胡佑福沉思片刻,抬頭看著葉興盛。
“都還不知道!事故發生後,張天揚第一時間向我彙報!”葉興盛說。
胡佑福想了一會兒,說:“這樣吧,你先將咱們市委這邊處理這起事故的具體措施和情況,形成文件,但是,先不要上報!上頭如果知道消息了,我讓你上報,你才上報!除此之外,這幾天,你多多跑動,隻要是這消息的人,你想辦法封住他們的嘴。除此之外,我還要督促李局長調查此案!我不是陰謀論者,但這起案子確實有點蹊蹺。拆遷隊工人,拆過那麼多樓房,什麼樣的樓房是安全的,什麼樣的樓房不安全,他們豈能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傻到跑到危樓裏吃飯喝酒?”
胡佑福所說的,葉興盛也想到過。像胡佑福一樣,他也覺得有點奇怪,工人們又不是傻子,幹嗎跑到危樓底下吃飯喝酒,而不是他們平時住的地方?
要知道,張天揚可是為他們搭建了一排簡易房的,他們完全可以到簡易房裏吃飯喝酒。如果嫌棄簡易房太小的話,那也可以在簡易房前麵的空地吃飯喝酒。
退一步,就算他們到即將拆遷的樓房裏吃飯喝酒,那也該挑選安全一點的樓房!
跟胡佑福商量決定暫時不上報事故情況之後,葉興盛接到許小嬌的電話。
電話裏,許小嬌十分不滿:“葉興盛,你在哪兒呢?我已經趕到市醫院,怎麼沒看到你?”
葉興盛說:“許市長,我已經從醫院出來,這會兒有緊急的事兒要跟你說!”
跟定許小嬌約好見麵的地點,也就是市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葉興盛從單位辦公大樓出來,驅車飛一般地疾馳。
許小嬌先葉興盛到達咖啡廳,並且要了個包間。
許小嬌今天本來打算參加一個朋友聚會的,甚至還為聚會特地打扮了一番,身穿一條緊身的白色連體裙,遠遠看去,整個人像一朵盛開的白花。
接到葉興盛的電話,她馬上取消聚會。
本來,發生安全生產事故,身為常務副市長,她去醫院看望病人,應該穿嚴肅一點的正裝,可她心裏捉急,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裙子都沒換就急匆匆趕到市醫院。
“葉興盛,你看看,給我說中了吧?張天揚還嫌我囉嗦呢,就他這態度,我就知道,早晚會出事!”葉興盛剛一進來,許小嬌就抱怨起來。
“許市長,事情都已經發生,說這些還有用嗎?”葉興盛苦笑了一下。
“怎麼沒用?我不說,你還麻痹大意呢!我要是不說,這件事過去了,你還和張天揚吃飯喝酒,沒把安全生產防護當回事!”許小嬌挑了挑眉毛,微怒道。
“呀,許市長,您這是批評指責我呢?”葉興盛心裏一陣苦笑。
鴻運路改造項目出事,又不是他幹的,他也正在為這事焦頭爛額呢,許小嬌怎麼能將責任推到他頭上,指責他,批評他?
“我指責、批評你,難道有錯嗎?”許小嬌丟過來一個白眼:“你想想看,之前,你要是聽我的勸說,好好勸勸張天揚,至於發生安全生產事故嗎?”
“許市長,事情都已經發生,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我把你叫出來,是有事想跟你談!”葉興盛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說。
“你想要跟我談什麼?”許小嬌撇撇嘴,微微地不滿。
“我要你保守秘密,別將這件事告訴其他領導!”葉興盛很嚴肅地看著許小嬌。
“為什麼?”許小嬌驚訝而不滿地看著葉興盛。
葉興盛到底想幹什麼?想瞞報事故嗎?就他區區一市委辦廳務處副處長,他敢瞞報事故?這種事,上頭一旦知道,處罰那是相當厲害的,嚴重的話會丟官,或者被安排坐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