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誌國看了一眼葉興盛受傷的肩膀,那把尖刀還插在肩上,四周還有血液緩緩地滲出,心不由得揪得緊緊的。“還要等會兒?你看看,我兒子傷口還不停地冒出鮮血,你還好意思讓他再等等?要是再拖延下去,出了什麼問題,你們負責任嗎?”
那護士輕蔑地瞥了葉誌國一眼,說:“什麼我負責任?救不救你兒子,不是我說了算!是領導的意思,你去跟領導說好了!”
老實說,葉誌國這一身打扮確實很土,粗布衣服,頭發有點亂,胡子也沒剃,整一個老農民形象。在當上市委書記秘書之後,葉興盛沒少提醒父親,注意點自己的形象,他甚至還給父親買過名牌衣服。
可是,老父親性格就是這麼倔,穿那些時髦的衣服,在農村老家會被人笑話的。葉興盛怎麼勸說,他都不聽。害得葉興盛都不敢帶他去見同事,父親要是在家,他也不大敢把同事請家裏做客。
見父親被護士瞧不起,葉興盛很是生氣,怎奈傷口劇痛,他不好發作,甚至連說話都不敢說。他一張口,傷口就痛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被女護士這麼一陣奚落,葉誌國火就冒上來了:“你們領導在哪兒?我跟他說去!”
就葉誌國這土冒樣,他去找領導還不得被臭罵一頓?女護士就冷笑了一下,朝斜對麵的房間努努嘴:“值班主任在那個房間,你去跟領導說吧!”
葉誌國舉步來到那辦公室門口,見裏麵坐著一名中年婦女,年紀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見到葉誌國一身農民打扮,值班主任懶懶地翻了翻眼皮,冷冷地說:“你有事嗎?”
葉誌國趨上去,焦急地說:“主任,我兒子被人用刀紮傷了肩膀,那刀還沒拔出來呢,傷口正流著血,請您馬上派人給他救治,好嗎?”
中年女主任正在點擊電腦,她仍然目光仍然看著電腦屏幕,語氣依舊很冰冷:“你兒子的情況,剛才護士已經跟我說過了,醫生這會兒沒空,麻煩你們再耐心等待一會兒!”
“還要再等待?”葉誌國快急哭了:“我兒子都傷成那樣了,你還讓他再等待?你們這還是急救中心嗎?”
“怎麼了?”中年女主任這才停止點擊鼠標,目光冷冷地看著葉誌國:“你讓我們救,我們就得馬上救啊?得醫生有空啊!再說了,你兒子又不是致命傷!”
“再拖下去就成致命傷了,知道不?”葉興盛忍不住聲音大了起來:“那我問你,醫生什麼時候有空?”
“這個說不準!有空了自然會給你兒子包紮傷口的,不就是個普通的外傷嗎?急什麼急?”葉誌國聲音大,中年女主任更大,眼裏看到的幾乎全是眼白。
“說不準?”葉誌國喘著粗氣:“照你這麼說,醫生要是整晚沒空,那我兒子就整晚都這麼坐著了?”
中年女主任見葉誌國還敢大聲跟她說話,火也上來了,眉毛一揚,說:“就是這個理!”
“你、你......”葉誌國指著中年女主任,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頓:“有你這麼當領導的嗎?”上前一步,將桌子上的鼠標丟到一旁命令道:“你現在馬上找醫生救治我兒子!”
中年女主任快氣瘋了,哪裏來的土冒老頭,竟敢命令起她來了?到底誰是領導?“你給我出去!”
“你說什麼?你讓我出去?”葉誌國沒料到,他兒子都傷成這樣了,這美女主任不找人救治他兒子便罷了,反倒還要驅趕他,這還有天理嗎?
“就讓你出去,怎麼了?沒長耳朵啊?你出不出去?不出去,我叫保安了!”中年女主任威脅道。
葉誌國氣得都快失去理智了,抓這中年女領導的手就往外拽:“你馬上去找醫生救治我兒子,不然,我不放過你!”
中年女醫生使勁一抽,把手抽回來,然後拿起話筒打電話叫保安過來。
自己根本沒犯錯,這女領導非但不找醫生救治兒子葉興盛,反倒叫保安來趕他,葉誌國的火越燒越旺,就上去揪住女領導的胸襟,說:“你個臭婆娘,不找醫生救治我兒子倒也罷了,竟然還敢叫保安來趕我,今兒老子抽不死你!”
葉誌國越說越生氣,揚手啪的醫生,給了中年女主任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你敢打我?”中年女領導氣壞了,哪個病人家屬不對她這個領導唯唯諾諾?這個土冒倒好,竟然還敢打她!
“就打你怎麼了?老子不但要打你,還撕爛你的衣服,讓你見不得人!”說著,手上加大力氣,就聽見嘶的一聲,中年女主任的胸襟被撕開,露出白色的內衣來。
“你個老流氓,敢欺負我?我跟你沒完!”中年女主任氣急敗壞,她知道男人的致命處在下麵,就來一招“海底撈月”,曉丹細手就撈過去。
葉誌國被抓住致命部位,痛得一聲慘叫:“你個臭婆娘,還不快鬆手?知道我兒子是誰不?”
“你兒子就是玉皇大帝,老娘都不怕!敢欺負老娘,老娘叫你不得好死!”中年女主任正要加大力氣,這時候,兩名保安匆匆趕來。
等兩名保安將葉誌國拉開,中年女領導指著門口,大聲命令道:“把他給我帶出去!”
兩名保安就架著葉誌國往外走,葉誌國心裏惦記著葉興盛的傷,就弓著腰,大聲叫喊道:“你們別拉我,我要讓她找醫生救治我兒子!你們不能這麼欺負人,快找醫生救治我兒子......”
坐在外麵走廊排椅上的葉興盛聽到父親的叫聲,剛站起身子,就見兩名保安拖著父親出來。“你們這是幹嗎?快放了我爸!”
費力地喊出聲音,葉興盛頓時感到肩膀一陣劇痛,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
那兩名保安對葉興盛的叫喊聲根本無動於衷。葉興盛沒辦法,隻好強忍著疼痛,小跑過去,擋在前麵,將兩名保安給攔住:“你們放了我爸!”
就在這時,那名中年女主任從辦公室裏出來了,她指著葉誌國,很傲慢地對葉興盛說:“你知不知道,你爸剛才對我做了什麼?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今天連你都趕。什麼人這是,一點素質都沒有!”
葉誌國氣憤難當,蹬了一下雙腿,衝中年女領導吼道:“我沒素質?你才沒素質!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你憑什麼把我兒子撂在一邊?”
“我把你兒子撂在一邊?”中年女領導嗤笑一聲:“那不是我的責任,醫生沒空,我有什麼辦法?你要是認為我們醫院不好,你可以帶你兒子去別家醫院看病啊!”
葉興盛涵養再好,也看不下去中年女領導這傲慢的態度,再說了,她嗤笑的人還是他父親,火就冒上來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中年女主任把目光轉向葉興盛,訕笑了一下:“你不是傷得很重嗎?怎麼這會兒說話這麼輕鬆?既然不是致命之傷,你還要死要活,非要讓醫生馬上給你救治,有你們這麼霸道的嗎?”
“你......”葉興盛氣得要痛罵中年女領導一句,突然感到傷口一陣劇痛,就不由得呻吟了一下。
“兒子,你怎麼了?”葉誌國見狀,心頭一急,想掙脫過去扶住葉興盛,卻被兩名保安緊緊地架著,於是使勁地蹬著雙腿,一邊大聲叫喊道:“你們放開我,我兒子傷得這麼重,你們必須馬上救治他!”
就在這時,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皮鞋敲打瓷磚地板發出的篤篤聲,一人從樓梯下來,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市醫院院長吳勤波。
剛才,在小賓館,霍正恩目送兩名警察將葉興盛送走之後,他馬上給市紀委書記黃宇聲打電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要地告訴黃宇聲。
葉興盛到底是市委書記胡佑福的秘書,黃宇聲聽說葉興盛被刀紮傷,立馬就找到市人民醫院院長吳勤波的手機號碼,給他打了個電話,要他務必找最好的醫生,及時給葉興盛療傷。
完了,黃宇聲還趕緊給市委書記胡佑福打電話。
今晚,吳勤波恰好值夜班,接到電話,他就立馬趕往急救室。
前段時間,胡佑福假裝住院,對市人民醫院暗訪調查,發現了不少問題。這讓吳勤波十分擔心,忐忑不已。在胡佑福“出院”後,吳勤波幾次約葉興盛出來吃飯喝茶什麼的,葉興盛把胡佑福那邊的態度如實告訴吳勤波。
得知市委書記沒有責怪自己,吳勤波這才寬了心。
葉興盛做人有個原則,那就是不想欠別人的人情,別人請了他,他一定邀請別人,把人情給還了。吳勤波請他吃飯,他也反過來,請吳勤波吃了幾次飯。就這點,吳勤波覺得,葉興盛這人很有人情味,待人又很寬厚熱情,對他的印象極好。於是,在心裏,慢慢就認可了這個人。
葉興盛被人用刀子紮傷住院,吳勤波就好像自己的親人被紮傷似的,十分焦急。就衝和葉興盛這麼好的關係,黃宇聲就是不交代,他也肯定要找最好的醫生來給他療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