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華還沒走到門口,便被追上來的妻子給揪住衣襟:“丁文華,今晚不把話說清楚,你甭想走!”
“臭婆娘,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丁文華止住腳步,厲聲喝道。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丁文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包小三!我警告你,馬上和那賤貨斷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丁文華妻子怒道。
“你瘋了你?我以為我還是十八二十的小夥子,有那麼多精力嗎?工作上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我連好好睡一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精力保養小三?得臆想症了你?”丁文華掰開妻子的手,厲聲喝道。
“是,我是得了臆想症!那都還不是給你害的?整天在外麵勾搭狐狸精,還平均兩三個月換一個。我瞎了眼才嫁給你這麼個花心大蘿卜!”似乎不想讓丁文華走,丁文華妻子走到前頭,擋住丁文華的去路。
丁文華揚起手,威脅道:“你讓不讓開?再不讓開,我抽不死你!”
“你抽啊!有本事你盡管抽!”丁文華妻子雙手叉腰,怒道:“你又不是沒打過我,有本事你把我打死在這裏,然後埋進墳墓好了!”
丁文華高高地把手揚起,看樣子真的要揍他老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又把手放下來。他雙手猛地一下,將他妻子推了個趔趄,趁機大步走出了園子。
丁文華妻子跟了出去,沒走幾步,想到園子的門還沒鎖上,就返回來把門鎖上,再踉踉蹌蹌地朝丁文華追過去。兩人罵罵咧咧,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等到丁文華夫婦徹底沒了蹤影,葉興盛想弄清楚墳墓裏的秘密,就從樹上跳下來。他摸到園子門口,仔細瞧了瞧,門是鐵門,一把大鎖頭,將門鎖得死死的。
繞著圍牆走了一圈,葉興盛這才發現,整個橘子園還是挺大的,有好幾百平米。
被抽調到市紀委工作,葉興盛閱讀過有關西文區常務副區長丁文華的調查材料,知道這廝的所有財產就是市內一套一百五十多平米的單位福利房,一輛十多萬的代步車,還有就是郊區有兩塊土地,這兩塊土地,卻不是丁文華自己購買的。
材料上說,是丁文華的姐姐贈送給他的,他姐姐原本在國內做生意,家產頗豐,後來移民美國,就把郊區的兩塊宅基地給他。這兩塊宅基地,丁文華都沒有蓋上房子,而是租給他的親戚種植果樹。
如果丁文華真的隻有材料上所說的財產,那麼,他毫無疑問是個清官。但是,目睹丁文華和富豪在公海賭博,葉興盛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丁文華這廝是個清官。
這個野外的橘子園,圍牆有兩米多高,而且,在圍牆頂上還插滿了碎玻璃渣,想要爬過去,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小樹林離橘子園最近的樹,也有五六米遠的距離,爬上樹再從樹上跳進園子裏也做不到。
葉興盛一籌莫展的時候,突見,前麵有兩個影子鬼鬼祟祟地朝園子摸過來。丁文華夫婦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來了兩個人?盡管深夜的月光更加清亮,但是跟對方相隔有點遠,大概兩百多米,葉興盛無法將對方看清楚。
為了安全起見,葉興盛隻好躲進樹林裏。
很快地,那兩個影子來到了橘子園前,從對方的衣服和身材不難判斷,這兩人還是丁文華夫婦。事實也證明,葉興盛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兩人來到橘子園前,其中一人開口正是丁文華的聲音,他拿起大門上掛著的鎖頭,摸出手電筒看了看,小聲說:“好了,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一轉身,丁文華和他妻子又漸漸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葉興盛心裏暗呼了一聲,好險!剛才他要是拿石頭砸鎖,勢必會被丁文華發覺。這廝實在太狡猾了。丁文華假裝離去,然後又突然踅回來,其目的是想知道,是否被人跟蹤!
市紀委苦苦調查丁文華的經濟問題,卻一無所獲。丁文華夫婦三更半夜來此園子,還進入到園子裏一個奇怪的墳墓裏麵。那個墳墓裏會不會是他藏匿財物的地點?
從丁文華夫婦那小心謹慎的行為判斷,這種可能性很大!
如果丁文華夫婦真的在墳墓裏藏匿財物,這個橘子園必定有報警係統,冒然進入裏麵,可能會觸發報警係統,驚動丁文華這條老狐狸!萬一他把財物迅速轉移走,那市紀委就更加不可能查出他的經濟問題了。
好不容易才得到這麼一條線索,可不能輕易亂動,還是報告市紀委,讓市紀委找專業人士來調查比較好。下定決心,葉興盛記下橘子園的位置後,乘著茫茫夜色回家去了。
鬧騰了大半個晚上,葉興盛很困倦,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點多,直到黃立業一個電話把他叫醒。“小葉,你在哪兒呢?怎麼不見你來上班?”
“我......”葉興盛抬手看了看手表,都九點多了,嚇得嗖地坐起來:“秘書長,我有點事兒在外麵,您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黃立業有點不高興地說:“胡書記早都來辦公室了,我見你沒來,所以就問問。”
剛才,黃立業去胡佑福辦公室談事情,進門第一眼就看到胡佑福自己在泡茶,心裏就有點窩火。葉興盛這個市委書記的生活秘書,按理是另外一個副秘書長直接領導他。但是,一般情況下都是他這個正秘書長直接領導,隻有這樣才能顯示出對市委書記的尊敬和負責。
市委書記都在辦公室,生活秘書卻沒來上班,生活秘書顯然失職。作為他的領導,他這個秘書長顯然也是有點失職的。如果葉興盛是他挑選的,他估計會訓斥一頓。
好在,葉興盛是市委書記胡佑福親自挑選的,而且,兩人最近關係好不錯。黃立業就忍住不發脾氣。
“對不起,秘書長,這都是我不好,我現在馬上就趕回去!”掛了電話,葉興盛連早餐都顧不上吃,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就奔下樓。
驅車趕到單位,葉興盛在電梯間門口和從旁邊走廊拐過來的廳務處副處長錢進撞了個滿懷。“臭小子,趕去救火呀你?就不能沉穩一點?市委書記秘書風風火火,像什麼話?”
“錢處長,對不起,我有點急事!”葉興盛舉步要走,卻被錢進給揪住,低聲說:“上次跟你說的事兒,你怎麼說?這兩天,廳務處那邊有個采購的事兒,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去忙?”
“那敢情好!”葉興盛推開錢進的手,急道:“錢處長,這事咱們回頭再談,好嗎?我今天睡過頭了,書記可能生氣了,我得過去看看。”
“昨晚幹嗎去了?你!臭小子,連書記的鴿子,你都敢放,不想混了你?還不快點向書記認錯去?”聽葉興盛這麼說,錢進沒挽留葉興盛,一把將他推開了。
葉興盛急匆匆來到胡佑福辦公室,見胡佑福正在跟人打電話。聽到他的敲門聲,他點了點頭,示意葉興盛進來。
葉興盛拿眼角餘光偷偷觀察胡佑福,見他臉色很平靜,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心就稍微寬了寬。不過,這廝喜怒不形於色,他臉色平靜,並不代表就不生氣,等會兒道歉是免不了的了。
胡佑福的辦公桌有點淩亂,葉興盛就過去幫他把文件和辦公用品整理好。那個高檔保溫杯裏的茶水快見底了,葉興盛就給茶杯滿上茶水。
茶水說是滿上,其實並不完全滿。
酒滿敬人,茶滿欺人!
跟人喝酒,給對方把酒滿上,是尊敬對方。喝茶則不是這樣,給對方倒茶,如果完全把杯子倒滿,那就不是尊敬對方了,而是欺負對方。因為茶水一般都是滾燙的,倒得太滿,對方端起杯子喝茶,茶水容易漾出來,燙到手。
身為市委書記秘書,這個基本的禮節,葉興盛還是懂的。
茶壺是一把很精致的紫砂壺,這個小小的茶壺,自然裝不了太多的水。給胡佑福把茶杯滿上,茶壺裏的水也差不多倒完了,葉興盛就拿起茶壺去飲水機前添水。
等把紫砂壺放到茶幾上,胡佑福也打完了電話。
“書記,我、我今天睡過頭,遲到了!”葉興盛摸摸腦袋,很不好意思地說,悄悄瞥胡佑福,這家夥麵無表情,也不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
“哦......”胡佑福端起杯子輕輕地喝了口茶:“是不是喝酒和打麻將鬧的?”
“額,不是!”就算是,葉興盛也不敢承認。胡佑福不也喝酒和打麻將了?他都能按時來上班,他怎麼就不能?“書記,有一件事,我自己覺得挺重要的,想向你彙報,不知道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什麼事,你說吧?”胡佑福放下茶杯,兩隻手十指相扣,放在桌子上,淡淡地看著葉興盛。
葉興盛要說的事兒,其實就是昨晚看到丁文華鬼鬼祟祟出現在郊區那個橘子園的事兒。這事,他本來打算先告訴市紀委書記黃宇聲,等黃宇聲調查清楚了,再向胡佑福彙報。可是,為了跟胡佑福解釋清楚他今天上班遲到的原因,就改變主意,先向胡佑福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