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包間出來,八個人聚在一起商量去哪兒吃飯。
葉興盛想到自己贏錢,下定決心,待會兒吃飯,必須得做東,不然會被認為小氣的。正好自己身上有一張海龍海鮮城的VIP卡,可以打兩折,就說:“要不,咱們去海龍海鮮城吃海鮮吧?”
吳曉軍大手一揮,嗤笑道:“海龍海鮮城有什麼好吃的?那裏這麼低檔,我從來沒去過這種地方吃飯!”
仿佛挨了一記耳光似的,葉興盛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就全京海市來說,海龍海鮮城確實談不上高檔,但也算可以了。那裏的海鮮都是活海鮮,廚師廚藝也不錯,就是環境差了點。
可是,就是這麼一家在他看來高檔的飯店,竟然根本不入吳曉軍的法眼。可見,這些人平時的生活有多奢侈!
“那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吃飯?你快說啊,這會兒肚子咕嚕咕嚕叫呢!”賀玉梅輕輕推了吳曉軍一下說。
吳曉軍擰著眉頭想了想,說:“我帶你們去一個神秘的地方吃飯!我保證,這個地方,你們都沒去過!”
“神秘的地方?”賀玉梅翻了翻眼皮,嗤笑了一聲,不屑地說:“全京海市的高級飯店,我都吃過,還能有什麼地方我沒去過?吳曉軍,你敢跟我打賭不?”
“當然敢!”吳曉軍目光含水般注視著賀玉梅:“賭什麼?”
還沒等賀玉梅回答,旁邊有一男的就吼道:“賭那個!”
吳曉軍笑了笑,說:“賭那個我當然敢,就怕玉梅不敢!”
賀玉梅撇撇嘴,說:“誰不敢了?”
“你說的可算數?”吳曉軍自信滿滿地問道。
“當然算數!”賀玉梅信誓旦旦地說。
吳曉軍轉頭對眾人說:“大家夥兒都聽到了?賀玉梅跟我打賭,今晚我帶大家到一個地方吃飯,這個地方非常神秘,我保證玉梅沒去過。大家夥兒給我作證啊,玉梅要是去過,那算我輸,玉梅要是沒去過,那便算我贏,我要是贏了,玉梅就跟我那個!”
眾人一陣哄笑!
有人問道:“那要是玉梅贏了呢?”
吳曉軍轉頭看著賀玉梅:“要是你贏了,你打算怎麼對付我呢?”
“要是我贏了的話......”賀玉梅托著下巴想了想,眼裏閃爍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你跪在我麵前,喊我三聲姑奶奶!”
“沒問題!”吳曉軍得意地笑了笑,說:“玉梅,我看你今晚是輸定了,我再問你一句,今晚的打賭,你要是輸了,你真的和我那個嗎?”
“吳曉軍,你什麼意思?這麼多人都給你作證呢,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相信?”賀玉梅梗著脖子,一點畏懼和羞澀都沒有。這讓葉興盛不由得暗暗感慨,這群人真玩得開!
從休閑中心出來,眼見這些人一個個全都上了豪車,奔馳、寶馬、法拉利......,葉興盛就感覺自己的雙腳被膠水粘住似的,怎麼都挪不開腳步。
這感覺就好比,他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根本沒勇氣走到一群衣著光鮮的上流人士之中。
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自己的條件跟這些人差別太大,就連出行的差距都這麼大,更別提其他方麵的。跟這些人在一起,他沒理由不自卑。
細心的淩蓉蓉見狀,就走過來,悄聲說:“葉秘書,你開我的車,和我一塊兒過去吧!”
葉興盛衝淩蓉蓉會意地笑了笑,和她一塊上了她的奔馳車。準確地說,這車不是淩蓉蓉的,是淩蓉蓉向入住的五星酒店租來的。在那家五星級酒店,淩蓉蓉入住的是總統套房,光一天的房費就一萬多!
車子由葉興盛來開,手握方向盤,車子穩穩當當、無聲無息地往前滑行,葉興盛就有種騰雲駕霧,飛在雲端的感覺。豪車和普通車就是不一樣,豪車相當平穩,車子的隔離噪音效果也很好,根本聽不到外麵的喧囂,坐在車子裏,就好像置身野外。
MD,什麼時候,自己也整一輛豪車來開,多舒坦!
“葉秘書,你會怪我嗎?”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淩蓉蓉扭頭看了葉興盛一眼,問道。
身穿深紅色薄薄外套,裏麵套著白色鼓鼓內衣,一條珍珠項鏈掛在雪白的頸胸,上麵還串著一塊紅色的小石頭,據淩蓉蓉介紹過,這是一顆紅寶石。
這顆紅寶石具體值多少錢,葉興盛不知道,他隻知道,這玩意兒是淩蓉蓉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她父親買給她的生日禮物。她父親說,希望她的學業和愛情紅紅火火。這些都是之前聊天的時候,淩蓉蓉告訴他的。
“怪你?”葉興盛扭頭和淩蓉蓉水一樣的目光相遇,笑了笑:“為什麼這麼說?”
“剛才在麻將桌上,你不是說了嗎,你是衙門中人,社交上有一些禁忌,和我們這些商場中的人不一樣!還有,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不要見怪。你身上沒帶多少錢,而我,卻讓你參加玩得這麼大的麻將局,使您難堪了。所以,我覺得,您有理由不開心,有理由責怪我!”
“是這樣啊......”葉興盛打了一下方向盤,跟上前麵一輛豪車:“沒錯,我是有理由怪你,但是,我不能怪你。畢竟,你把我叫過來,是想讓我多交朋友,你的出發點是好的,目的是好的,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
頓了頓,葉興盛繼續說:“沒錯!今晚,我身上沒多少錢,確實挺難堪的。但,這也不是怪你的理由,沒錢是我自己沒本事,要怪隻能怪我自己。再說了,你不是大方地給錢給我玩嗎?所以,我覺得,我應該感激您!”
“您真的這麼想?”淩蓉蓉再次轉頭看葉興盛,迎著她的目光,葉興盛好像看到什麼東西在她眼裏閃爍。
“嗯!”葉興盛點點頭:“我為人處世的原則之一是,不記別人的不好,但是一定要記住別人的好。懂得感恩的人,才能走得更遠。而隻懂得記恨的人,路隻會越來越狹窄!”
淩蓉蓉眼裏的光芒更加耀眼了,抿了抿嘴,莞爾一笑:“葉秘書,你和別人就是不一樣,難怪你能當上市委書記秘書!”
“你和別人也不一樣,懂得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慷慨地幫助朋友,難怪你能當上建興集團老總!”葉興盛也恭維了淩蓉蓉一番。
淩蓉蓉吃吃地笑了笑:“葉秘書,你真會說話,真會討好別人!”
葉興盛轉頭看著淩蓉蓉的笑臉,這美女笑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還有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美得讓人窒息!
到底是在駕車,葉興盛不敢看太久,就把目光轉向前方。
太陽已經完全沉入地平線,黑暗正悄悄地將大地籠罩。繁華的京海市街燈初上,亮著燈光的車流,好像一條渾身閃爍的火龍,一直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淩蓉蓉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打開汽車音響,高保真的音樂如水,緩緩地從兩邊和後方流出來,竟是李茂山的那首《星空的離別》:忘了吧,再想她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煩惱多一重,還不是有始無終?來匆匆,沒想到去也匆匆......
忽地,鍾雪芳的笑臉閃現在腦海裏,心頭仿佛被一支飛來的羽箭紮中,一陣猛烈的抽搐,一陣劇烈的疼痛,痛得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耳邊仿佛響起鍾雪芳的聲音:“葉興盛,你真夠可以啊,我才剛走沒多久,你就和別人好上了?五年的感情說忘就忘,你真是個薄情郎......”
“不,不,我不是薄情郎,而是......”
“而是什麼?如果不是薄情郎,你幹嗎和她在一起?同坐一輛豪車,目光曖昧,哼,葉興盛,你不但是個薄情郎,還是個偽君子!還說我無情呢,我看你才是無情!當初,我瞎了眼才跟你談戀愛......”耳邊盡是鍾雪芳嘲諷的聲音。
尖銳刺耳的汽車喇叭鳴叫聲響起,前方已是路口,紅燈亮起,一輛大貨車正呼嘯而過。葉興盛嚇出一身冷汗,猛地踩住刹車,在車子即將壓到紅線的時候,嘎然停住。
巨大的慣性作用之下,兩人的身子都猛地往前傾,幸好被安全帶給拉住,又猛烈地縮回來,重重地撞在柔軟的椅背上。雖是有驚無險,淩蓉蓉還是尖叫了一聲。
“淩總,對不起,您沒事吧?”鍾雪芳的笑臉已經不見,葉興盛心突突地亂跳,若不是及時刹車,奔馳車撞到那輛疾馳而過的大貨車會是什麼樣的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葉興盛,你這是怎麼回事?開車都胡思亂想,你這是把自己和淩蓉蓉的生命當兒戲呢?葉興盛懊惱不已!
“我沒事!”淩蓉蓉抬手按了按鼓鼓的胸口,吐出一口若蘭之氣,扭頭以驚訝和不解的目光看著葉興盛:“葉秘書,您剛才怎麼了?怎麼走神這麼厲害?”
汽車音響還在流淌出傷感的音樂,那句歌詞還在重複:忘了吧,再想她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煩惱多一重,還不是有始無終?來匆匆,沒想到去也匆匆......
“......”葉興盛靠著椅背,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葉秘書,對不起,是不是我觸碰到你心靈的傷口了?”葉興盛這憂傷的表情,讓淩蓉蓉大惑不解,這男人到底經曆過什麼樣的感情創傷,看上去這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