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興盛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茶,借此掩飾他內心的憤怒情緒。丁文華這廝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他把他約出來,根本就不是想跟他交朋友,而是想收買他,讓他別舉報他包養情婦。
“丁區長,我又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什麼樣的話該說,什麼樣的話不該說,這個真不用您教我!”葉興盛輕描淡寫地說。
“那就好!”丁文華狠狠地吸了口煙,眯眼看著葉興盛,那雙快眯成一條線的眼睛,讓葉興盛無法看到他的眼神。
葉興盛沒料到,自己竟然遭到別人的威脅和恐嚇!
在和丁文華喝完茶後,葉興盛驅車回家。
昨晚在船上鬧騰了一整夜,倍覺困倦,葉興盛想早點回到家休息,就抄近路走。這條比較近的小路中間有一片竹林,車子行駛到竹林中間的時候,突然,一輛無牌的現代車疾馳到前麵,將他的車子給攔下來。
這輛黑色的現代車,葉興盛剛才在路上就已經注意到了,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當時,葉興盛一點警惕都沒有,大白天的,誰吃飽了撐著,沒事跟蹤他幹嗎?他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也沒得罪什麼人。
很快地,車上下來三名身穿黑色背心的男子,這三名男子手臂紋有骷髏圖案,看上去不像什麼好東西。
等葉興盛覺察到不妙的時候,那三名男子已經來到車前。
“下來,你特麼的給老子下來!”其中一名掛著耳環的男子砰砰砰,猛拍車窗,大聲吼道。
“怎麼回事?”葉興盛把車窗搖下,探頭出來問道:“你們什麼人?”
“你特麼的少廢話,快給老子下來!”那人一把拉開車門,其餘兩名男子衝上來,一人抓著葉興盛的一隻手,將他給拽出來。
冷不丁地被那兩人這麼一拽,葉興盛身子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他趕緊爬起來,大聲問道:“喂,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
“你不認識我們,我們認識你!”戴著耳環的男子一把揪著葉興盛的胸襟,說:“你是叫葉興盛,對吧?”
“沒錯,我是叫葉興盛!”葉興盛仔細把眼前的幾名男子再看了一下,他確實不認識這幾個人。
“那就對了!”戴耳環的男子冷不防地,往葉興盛小腹擼了一拳。“老子找的就是你!”
挨了這一拳,葉興盛小腹一陣劇痛。
不過,這三名男子都赤手空拳,葉興盛一點都不害怕他們。在疼痛稍微緩解了一些之後,葉興盛暴怒,呼的一拳,照著對方的臉就打過去。
那男子見拳頭打來,趕忙揮手格擋。
兩隻手臂好像兩列迎麵開過來的大貨車重重地撞到一起,葉興盛隻覺得手臂一陣劇痛,毫無疑問,戴耳環的男子絕非普通的角色。
事實也證明,葉興盛的預料是對的!
在格擋開拳頭後,戴耳環的男子怒喝道:“你特麼的還敢反抗,找死啊,你?”一個掃堂腿如流星般掃過來,葉興盛還沒反應過來,就撲通一聲,被踢倒在地上。
葉興盛正要來個鯉魚翻身爬起來,其餘兩名男子欺上來,一人拽著他的一隻胳膊,把他拉起來。這兩人拽著他的兩隻手,往後麵狠力一扭,一下子就扭到背後,使他動彈不得。
“你們到底什麼人?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到底想幹嗎?”葉興盛厲聲喝道,使勁地掙紮了幾下,卻被死死地按住,根本無法掙脫。
“想幹嗎?”戴耳環的男子冷笑了一聲,從腰間摸出一把彈簧刀,哢嚓一聲,亮出寒光閃閃的刀刃,抵著葉興盛的脖子,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你特麼的給老子聽好了!不管什麼人,在社會上混,都要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事,你看到了,知道了,埋在心裏就行,別到處亂說,壞別人的好事,不然的話,你特麼的會死得很慘的,知道不?”
聯想到剛才跟丁文華喝茶時,丁文華對自己的警告,葉興盛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幾名男子,肯定是丁文華派來的。真是這樣的,丁文華這廝很可能跟社會上的混混有來往,用江湖上的說法,就是和道上的人有來往!
“誰派你們來的?”葉興盛明知故問,之所以沒有直接說出丁文華,是怕這幾名男子見他知道他們的底細,可能會起歹心。
“你管誰派我們來的!”戴耳環的男子揚了揚手中的尖刀,怒喝道:“你記住老子的話就是了,你敢到處胡說八道,壞別人的好事,老子把你身體裏的血全特麼都放出來!”
又罵了幾句難聽的話,戴耳環的男子才領著他的兩名手下,轉身朝他們開來的北京現代車走去。
走了沒幾步,戴耳環的男子猛然回頭,往前衝上一步,飛起一腿,嘭的一聲,狠狠一腳將葉興盛踢倒在地上:“像你這種人,不讓你嚐到一點厲害,你不知道害怕!敢不把老子的話放在心上,老子給你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這一腳,葉興盛挨得很重,仿佛被人在胸脯上掄了一錘子似的,半天都喘不過氣來!等他掙紮著爬起來,那幾名男子已經逃得無蹤。
對於自己被警告一事,葉興盛猶豫了好久,要不要告訴市委書記胡佑福?市委書記秘書被人威脅恐嚇,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長、政法委副書記鄧自強,一直不大配合胡佑福的工作,把這事告訴胡佑福,胡佑福便有了一個敲打鄧自強的理由。
可是,胡佑福到底是市委書記,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把這事告訴他,會不會影響他的工作?他會不會責怪他,為什麼不報警,交給警方來處理?
事實上,葉興盛也想過報警。
問題是,到派出所報警的話,鑒於他市委書記秘書的身份有點特殊,派出所肯定要上報此案。說不定,在上報的某個關卡就被扣下來了。到時候,警方隨便找個借口都能搪塞他,這事估計也就不了了之。這種自下而上的處理方法,效果不怎麼好。
相反地,采取自上而下的處理方法,由公安係統某個大領導督辦此案,說不定很快就能將那幾名男子捉拿歸案。問題是,在胡佑福還沒“搞定”公安局一把手的情況之下,想要讓大領導督辦此案不容易。
葉興盛想了好久,沒有先把此事告訴胡佑福,而是告訴秘書長黃立業,黃立業自然十分震驚。得知葉興盛還沒把這事告訴胡佑福,黃立業立即領著他前往胡佑福辦公室。
胡佑福聽黃立業講完事情的經過,把目光轉向葉興盛,滿是驚訝。
葉興盛生怕胡佑福責怪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趕緊解釋說:“書記,我怕影響您的工作,所以,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您!”
胡佑福沒說什麼,在辦公室裏,來回地踱著步。
葉興盛已經習慣了胡佑福的這種行為,胡佑福經常在踱步中思考問題。這個時候,別人需要做的,是不去驚擾他,任由他踱步,直到他開口。
黃立業可能還不了解胡佑福的這個習慣,當然也有可能了解,但是覺得這事太嚴重了,就忍不住說:“書記,要不,我跟鄧局長聯係一下,讓他安排人調查此案?”
此時,胡佑福正好踱步到窗前,背對著黃立業。隻見他舉起手,擺了擺手,表示反對。黃立業原本還要繼續說下去的,看到胡佑福擺手,他隻好把到嘴的話吞回去。
胡佑福轉過身,回到座位上,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這事,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葉興盛被人攔車警告,胡佑福把到省裏彙報工作的時間往後挪了幾天。
這天早上,葉興盛打車到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後麵的小區和周偉強會合,兩人接上胡佑福,一同前往省城。
胡佑福今天頭發梳得光亮,他的穿著很普通,白襯衫搭配黑色西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工作壓力大的緣故,他看上去比以前瘦了那麼一點點。
在車上,胡佑福不大愛說話,隻是問了問葉興盛和周偉強,他們吃過早餐了沒有?然後就靠著座位,閉目養神。
葉興盛見胡佑福興致不高,也就識趣地保持沉默,心裏卻是有些疑問。他給胡佑福彙報了丁文華和富豪開船到公海賭博的消息,到現在為止,都不見胡佑福有什麼動靜。市委那邊,竟然也風平浪靜。
葉興盛搞不懂,這到底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還是,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胡佑福和黃宇聲都不把這事看做是大事?或者,丁文華這廝真的來頭不小,他已經把事情給搞定了?
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其中的情況就很複雜了。丁文華要搞定這事,顯然要過胡佑福這一關,他是怎麼搭上胡佑福這層關係的?難道,胡佑福真的能容忍丁文華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胡佑福今天出發到省城,乘坐的依然是那輛黑色的奧迪A6.車子行駛了二十幾分鍾,突然前麵塞車,走不動了。
胡佑福感覺到車子停下來了,才把眼睛睜開,輕聲問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