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張大床,兩人將行李放好之後,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麼辦了。為避免尷尬,梁健說:“我來燒水。”梁健拿熱水壺煮水去了。等水煮好了,兩人都喝了點開水。此時已經是淩晨三點了。梁健就對胡小藍說:“藍,你先睡吧。”胡小藍道:“我睡了,你怎麼辦?”“我就在沙發上過一夜。”這個房間裏,有一個小沙發,坐著還行,但要是靠在裏麵打瞌睡,肯定會很不舒服。堂堂一個常務副省長,隻能睡在小沙發裏過夜,際遇也太悲慘了點。
胡小藍其實也不舍得讓梁健這樣睡著,就對他說:“要不這樣,我在床的當中放一個枕頭,我們一人一邊,誰也不許逾越這個界限,這樣不就行了?”梁健輕輕搖了搖頭說:“本來是可以。但是,我答應了我老爸,不能和你睡在一個床上。”胡小藍說:“現在是特殊情況啊。”梁健道:“總是有很多特殊的情況。這不能成為借口。既然我已經答應了我老爸,那我就得做到。你先睡吧。大不了,明天你開車,我在車上打瞌睡。”
梁健都已經這麼說了,胡小藍也知道說服不了他,就道:“那我就先睡了。如果我醒得早,我起來,你睡。”於是,胡小藍就上了床,蓋上了被子,睡下了。胡小藍習慣側著睡覺,臉蛋朝著梁健這邊,清美、恬靜,猶如初放的睡蓮般美好。梁健看得有些呆。
但是,他很快告誡自己,不要想得太多。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想得太多,很容易就會把一絲火星變成收拾不了的燎原之勢。胡小藍眼睛閉了起來,心中想的卻是,梁健等會不會改變主意,到自己的床上來吧?但是,不一會兒之後,她卻聽到了輕微的鼾聲。原來,梁健已經在小沙發上睡著了!
胡小藍從床上支起了身子,瞧見梁健的確是已經閉上眼睛打瞌睡了。他難道真的對自己沒有想法?不可能。先前自己在車上換睡衣的時候,她分明看到梁健的目光之中也充滿了炙熱,梁健對自己肯定是有感覺的。也許他真的是為了兌現答應他父親的承諾!他父親又看不到,這麼做是否有些好笑。但也正是這份好笑,足以說明梁健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他無須人家的監督,就會去遵守諾言。這樣的人,在這個社會、這個國家,特別是在這個官場是否越來越少了?
胡小藍見梁健的身上沒有蓋什麼東西,就起身將毯子輕輕蓋在了梁健的身上。忽然,梁健的嘴中說了一句“小藍。”然後抓住了胡小藍的胳膊。胡小藍一驚,心跳不由地加快,仿佛全身都有些軟了。她懷疑,梁健之前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故意騙她起來的?梁健會不會想要跟她……但是,當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梁健身上的時候,卻發現梁健側了側身,手鬆開了她的胳膊,又睡了起來。原來,他竟然是在說夢話!
胡小藍的心中微微有些欣喜,梁健竟然會在睡夢之中喊自己的名字,這說明在潛意識中都有她這個人。胡小藍又看了一眼已經入睡的梁健,自己回到了床上,鑽入被子裏睡了下去。這一覺醒來,已經天大亮了。梁健在沙發上將就了幾個小時,這會兒正在地上做俯臥撐呢,額頭上滋生出了一顆顆的細汗。
胡小藍穿上了衣服道:“不好意思,我太好睡了,害得你在沙發上過了一夜。要不你現在到床上睡一會兒?”梁健卻說:“不用了。我坐幾個俯臥撐,出點汗,就能恢複精力了。等一會兒,我們就得出發了。”胡小藍瞧見梁健精力充沛的樣子,也就不再勸他再睡了。當領導的人,一般精力都勝過常人,而且很能抗疲勞。為了避人耳目,他們讓客房部把早餐送上來吃了。
早飯時間,小五的電話進來了。問梁健情況還好嗎?梁健說沒有問題,他們如今正在鎮山市,會走走看看,然後前往涼州市。小五了解到了行程,就掛了電話。鎮山市已經是屬於山區了,上了高速之後,他們發現道路明顯變小了,從四車道變成了兩車道。為了解鎮山縣城和農村的情況,他們下了高速,上了國道。國道的狀況就更差了,有很多坑窪的情況。山多而人稀。
東部沿海的城市都是高大上的,縣城的配套也很齊全。但是,這中西部的縣城就如是小鎮,周邊也有些工廠,但都是以農產品加工和傳統的磚瓦、編織業為主,在市場上沒有什麼生命力。梁健還發現有些大規模的舊廠區,這說明這地方曾經一度也興旺過,可如今卻破敗了,被遺忘了。
梁健很是感慨,都說我們國家地大物博。沒錯,的確是地大物博,但是我們國家的權力和資源都是高度集中的,這也導致遠離中心地方,就難以有很好的發展。為此,稍微偏遠一些的縣城、鄉鎮就會顯得很是破敗。也許,以後要以振興特色鄉鎮為抓手來振興農村!這個念頭在梁健的腦海之中滋生出來。
“怎麼辦?往哪裏開?”邊上的胡小藍問梁健。他們兩人一直用手機導航在行車,但是開著導航手機卻極為費電。梁健的手機昨晚忘記充電,早就已經沒電了,就使用了胡小藍的手機導航。盡管是一邊使用車載充電,一邊導航。但是,電量的消耗竟然比充電還快,胡小藍的手機一閃也就沒電了。這樣就抓瞎了,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走了。
這是一條鄉村公路,似乎向著群山之中不斷蜿蜒進去。梁健說:“先把手機關了,充一會兒電也許就好了。我們繼續往裏開。”於是,胡小藍繼續往山裏開進去。這時候,前麵就出現三三兩兩放學的學生。這一天開下來,竟然已經到了放學時間。他們繼續往前開,到了一所學校麵前,還有不少學生在校門口,也不知在幹什麼。胡小藍就慢慢地停下了車來,停在了一個女孩子麵前,問了一句:“同學,你好,往裏開,還有多少路?”
那個女孩子十三四歲的樣子,長得異常清秀,眼睛也很有靈氣。但是,她的眸子之中似乎被一種糾結所籠罩著,好似在做著心裏鬥爭,被胡小藍這麼一問,她從自己的世界中被拉了回來,抬起頭瞧著胡小藍道:“哦,前麵還有十來公裏路,裏麵是一個風景區,你們可以去看看。”
近年來,在中西部以發展旅遊業為主,隻要是有點自然風光的,都被圈了起來發展旅遊業。但是運作模式卻沒有什麼創意。梁健是不看好的,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就開進去看看吧。於是,梁健和胡小藍對這個清秀的女孩說了一聲“謝謝”,繼續往裏開去了。從後視鏡中,胡小藍說:“這小女孩挺乖巧的,隻不過看上去像有心事一般。”這一點,梁健倒是沒有注意,他也朝後視鏡中瞧了一眼,覺得胡小藍說得並沒錯。
但是,十三四歲是女孩很特殊的年齡,有些多愁善感也可以理解。總之,這不關他們的事。胡小藍和梁健就繼續朝裏麵開進去。那個所謂的風景區果然不出梁健的意料之外,將一條山澗圈了起來,裏麵弄了些石橋、水潭、涼亭之類的,就是向遊客賣自然風景的,但沒有什麼特色。遊客稀少,肯定是要虧的。梁健和胡小藍就沒有進去,掉轉車頭往回開了。
山中的暮色合得早。梁健和胡小藍重新途徑先前那所小學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轉黑了,學校之中也已經亮起了燈光。胡小藍的車已經開了過去,但是一會兒之後,她竟然把車倒退到了校門口,對梁健說:“我們進去看看?”梁健有些意外:“到學校裏去看嗎?”胡小藍說:“我沒有在農村上過學,想去看看農村學校是怎麼樣。另外,考察農村教育應該也可以納入你這次中西部之行的重要內容吧?”
梁健一想道:“也對。我也陪你進去看看。”進入了這所農村學校,感覺是圍牆圈起的一個空曠的地方,東邊是教學樓,西邊是操場。在教學樓的三樓,還有兩個房間亮著燈。胡小藍說:“看來,農村的老師也是挺辛苦的,你看還在學校工作呢。”梁健說:“我們上去看看。”他們從西側樓梯上去,先是到了亮燈的教室,裏麵有一個書包,書桌上還有打開的鉛筆盒,但是沒有人。
梁健和胡小藍互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奇怪。他們就向另外那間亮燈的房間輕聲走去,從裏麵傳出一個中年男人循循善誘地聲音:“紫依同學,你站得那麼遠幹什麼?快過來,坐在校長的腿上來啊。我會對你很好的。”一個女孩的聲音道:“校長,請你不要這樣。我隻想留在學校做做作業、看看書。”這個聲音,讓梁健和胡小藍都是一愣,他們當然還記得,這不就校門口那個小女孩的聲音嗎?原來她叫紫依。
他們又一看房間的門牌,寫著“校長室”。看來裏麵的是校長。這時候,又聽到中年男人說:“紫依同學,我知道你很好學,但是你這麼怕校長我,我怎麼能留你在學校裏呢。這樣吧,你過來,……快!你給我過來!否則,明天放學之後,就休想呆在學校做作業、借書館的書看!快過來,乖,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