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會議主要的目的就是明確一下目前的工作內容,換句話說,這次會議就是為了梁建開的。
會議大概進行了二十分鍾左右,忽然有人提到了城東那塊地的事情。梁建聽著這話題,立即就豎起了耳朵。
提這個事情的是分管住房和城市建設的副省長侯堂柏。侯堂柏說:“戚省長,上次城東那塊地流拍之後,已經有不少房企提意見了,有人甚至已經把舉報信都送到省紀委去了。我覺得,我們該重視一下這個事情了。”
戚明看向他,問:“舉報信?什麼時候的事?”
侯堂柏回答:“大概就這幾天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個事情。”
戚明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說道:“那紀委那邊對這封舉報信是什麼態度?”
“暫時沒什麼動靜,”侯堂柏回答道。
這時,吳越忽然開口,看著戚明,說道:“戚省長,其實,我這幾天也有聽到點風聲,說是當時流拍這個事情背後是有點內幕的。”
戚明又看了眼吳越,他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後,道:“這個事情是歸寧州市負責的,具體怎麼樣一個情況,得先跟寧州市那邊了解過後才能下定論。今天,先放放。”
戚明不想談這個事情,其他人也都識趣地閉上了嘴。
接著,戚明就掃了眼眾人,問:“今天就到這裏吧,大家要是沒其他事的話,就散會吧。”說完,他先起身,往外走。廣世平忙跟了過去。
他一動,其他人也都呼啦啦的動了。
侯堂柏起身的時候,朝吳越無奈地笑了笑。吳越聳了聳肩。兩人這一番無聲地交流,讓梁建起了一些興趣。
繞過桌子,吳越主動走到了他身邊,笑問:“昨天忙,沒能去醫院看你,怎麼樣,還好吧?”
梁建笑道:“還好的,謝謝。”
吳越嘿嘿一笑,道:“說實話,你這動靜有點大。”
梁建微微一愣,心裏不由琢磨起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看穿了他的偽裝還是說他名氣大,所以一病整棟樓都知道了?
不過,沒等梁建自己琢磨出來,吳越就岔開了話題:“現在國土資源局是歸你負責的,你以後可是香餑餑了,自己得要小心啊!”
梁建苦笑一下,道:“你還別說,昨天就已經有人打算對我用糖衣炮彈了。”
“真的假的?誰動作這麼快?”吳越驚訝道。
梁建道:“明州集團。”
吳越一愣,旋即問:“是為了剛才會上說的城東那塊23號地塊吧?”
梁建點點頭:“好像就是這個。對了,你跟我說說,這個23號地塊到底是什麼情況?”
“情況不複雜,其實挺簡單的。就是在拍地的時候,這塊預期拍出高價的地塊流拍了。現在有人懷疑背後有暗想操作。”吳越說到這裏,瞧了梁建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道:“作為朋友,提醒你一句。這個事情,多半水比較深,你剛來,最好是別卷進去。要是最近有人來找你聊這個事情,你能推則推,不能推就躲,反正生病這種事情你已經有過一次了,再來一次也沒關係。”吳越說完,還朝梁建眨巴了一下眼睛。
梁建怔了一下,剛才吳越的最後一句話,明顯就說明了,吳越看透了他昨天那場肚子痛的戲。隻不過,梁建有些想不明白,他是怎麼看穿的?
要說楊琴或許能猜到一二,梁建還能信。畢竟時間上太巧合了。可吳越怎麼會猜中這個事情呢?
梁建看了看吳越,心底疑惑叢生。以前在永州的時候,梁建就覺得吳越這個人神秘,手段也多,如今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他身上的神秘感,還有諸多手段,一樣也沒少。
既然被看透,梁建也沒必要再遮掩,但他沒說穿,他也沒必要挑明。梁建朝吳越笑了一下,道:“行,我會記心裏的。”
吳越咧嘴一笑,道:“怎麼樣,晚上一起吃個飯?算是我給你接風了?”
梁建道:“飯就算了,這兩天有很多工作,等忙完這一陣吧。”
“行,你說了算。”吳越說著,忽然一揚下巴,目光看著前麵不遠處的兩個人,對梁建說道:“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你這吸引女人的特質還是一點也沒變。”
梁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不遠處楊琴和她的秘書胡可可站在那裏,正瞧著他們。梁建一愣,這個楊琴梁建對她的印象,算不上差,卻也算不上好。昨天吃飯這個事情,雖然林飛是主要責任,但楊琴那邊肯定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楊姐,你在這裏等我嗎?”吳越還是這種嬉皮笑臉的風格。楊琴白他一眼,道:“等你做什麼,我等梁副省長。”
吳越看了一眼梁建,笑道:“看來楊姐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我這個舊人了。也罷,那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著,他又朝梁建說道:“回頭你有空了,一起吃飯別忘了。”
梁建點點頭。
吳越走遠了一些後,梁建問楊琴:“楊副省長在這裏特意等我,有什麼事嗎?”
楊琴笑著說:“昨天你肚子不舒服,那頓飯沒吃成。不知道梁副省長你待會兒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梁建沒想到,昨天才剛躲了楊琴,她今天立馬就又卷土重來了。梁建微微一愣後,立即堆上笑說道:“楊副省長,你看,這事,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剛才吳副省長也邀請我吃飯了,我沒答應。你這會兒約我吃飯,我想答應也不能答應啊!不然傳到了吳副省長的耳朵裏,他豈不是要怪我?而且,我這幾天是確實忙,有很多工作要熟悉。抱歉了,楊副省長。”
楊琴被梁建拒絕,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道:“工作嘛,可以稍微放放。一頓飯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至於吳副省長那邊,梁副省長你要是擔心他怪你的話,我親自跟他解釋。”
楊琴似乎有不同意就不罷休的態度。梁建正愁如何拒絕才能不傷表麵和氣的時候,手機竟然有如神助一般響了。
梁建一看號碼,忙跟楊琴說:“不要意思,重要電話。我先接一下。”
楊琴剛要張口說話,梁建就急急忙忙走開了。
楊琴看著梁建走遠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楊姐,我們要不先回去?”胡可可悄悄瞄了一眼楊琴的臉色後,輕聲道。
楊琴點了點頭。
電話是老唐打來的。梁建接起電話的時候,回頭往楊琴那裏看了一眼,楊琴他們已經沒在原處了。梁建微微鬆了口氣,然後轉回頭,一邊往自己辦公室走,一邊問:“爸,有消息了?”
老唐恩了一聲,道:“沈連清回江中是沒問題的,但是你這個事情比較突然,所以想安排一個合適他的位置比較突然,所以到時候,可能要委屈他一些了。”
梁建道:“這樣啊。”他頓了頓,然後又道:“那這樣,我先跟他商量一下。本來是想著等調過來了再跟他說的。”
“你還是跟他說一聲吧。”老唐說道。
“好的。那我待會就給他打電話,然後再通知您。”梁建說。
掛了電話後,梁建又翻出沈連清的電話,撥了過去。他們已經有段時間沒聯絡了。沈連清應該還不知道他回江中的事情。
電話響了好多下,才接起來。
“梁哥!”沈連清的聲音裏透著驚喜。梁建笑著問:“怎麼樣?忙嗎最近?”
沈連清道:“還行。您呢?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梁建回答:“我調回江中了。”梁建這消息說得太突然,沈連清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敢確信地問梁建:“您是說,您先在回江中工作了?”
“是的。所以,我想讓你過來幫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梁建與他之間,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話,就直接問了出來。
沈連清毫不猶豫地回答:“自然是願意的。隻要你願意讓我跟著,到哪裏我都沒問題。”
“你先別急著表態,我給你打這個電話之前已經讓人去問過了,你過來是沒問題,不過,可能要委屈你一下。”梁建說道。
沈連清聽後,依然沒有絲毫猶豫,他笑著說道:“梁哥,我說句你可能覺得矯情的話,能跟在你身邊,就沒什麼好委屈的。我能有今天,也都是你給的,所以,你即使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都是心甘情願的。”
梁建笑了起來,沈連清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他所表露出來的情緒,梁建能明顯感覺到真摯。梁建調侃他:“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些拍馬屁的話了?”
沈連清嘿嘿一笑,道:“這不是與時俱進嘛?以前跟您旁邊,您不喜歡這些話,我不用學。後來不跟著您了,其他領導多少都喜歡聽些奉承話,我不得不學。要不然,這幾年過去,我要是還原地踏步,怎麼好意思去見您!”
梁建又調侃了他幾句,才掛了電話。收起手機,梁建忽然有些惘然。幾年不見,沈連清曾經那麼寡言的人,也變得油滑了。這在官場,可以算是一種成熟。梁建不知自己該高興呢,還是該失望呢。
不過,他也明白。沈連清比不得自己幸運,有強大後盾。他一個人在西陵,雖然他離開時做了安排,但京官不如現管,他在那裏如果不油滑一點,這日子必然是不好過的。
忽然,梁建悵然地歎了一聲。
成長都是需要代價的,這句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