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 選擇傷害

項瑾電話發來,竟也是問他,要不要讓周姨家裏做點飯菜送去醫院給胡小英。

梁建因為心虛,也沒敢說實話,就說:“醫院裏肯定有吃的,就別麻煩周姨了。”

說完這話,梁建心裏頓時又跳出之前項老說的話,便又說道:“晚上有空嗎?要不跟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

項瑾那頭忽然安靜了一下,然後傳來聲音問:“我去合適嗎?”

“我覺得挺合適的。”梁建回答。不過,這話多少有些牽強,就是不知道項瑾有沒有聽出來。隻是,以她的性格,聽出來了也多半會裝不知道。

項瑾聲音忽然輕快了一些,道:“那好的,那晚上是吃過飯再過去呢,還是等你下班直接過去?”

“吃過飯吧。”梁建道。

項瑾就說:“那我讓周姨燉個湯,晚上我們帶過去。”

梁建愣了一下,然後說:“好!”

項瑾掛了電話,梁建拿著電話,心情有些複雜。項瑾越是如此善良賢惠,他這內心裏就越是難受。

其實,他也沒想再和胡小英燃點舊情什麼的。他心裏早就清楚,他和她都已經回不到當初。哪怕拋開感情不談,以他現在是項瑾的丈夫,是兩個孩子的父親這兩重身份所帶來的責任,都早已不允許他在這個事情上再犯任何錯誤。梁建到底不是隻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有心,麵對項瑾和孩子還有項老他們的真心,他又怎麼可能忍心將他們的真心都扔在地上。

隻不過,胡小英終究不是某個隨便的人,梁建麵對她的事情,還是沒辦法做到足夠冷靜。

人一旦不冷靜,做出來的事情有時候就會欠一些考慮。

梁建放下手機,歎了一聲,心道:看來這輩子,他隻能就這樣被項瑾這個小女人給緊緊地拽在手裏了。不過……這未必是一件壞事吧?

梁建愣了一會後,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下午,梁建提早下班回了家,吃過晚飯後,就帶著周姨熬的湯,和項瑾準備出門去醫院。霓裳看到他們兩個出門,就非要也一起去。梁建不太想讓她去,剛要拒絕,沒想到項老說:“就讓她一起去吧,正好你們回來的時候帶她去個超市買點她喜歡吃的水果回來。”

項老開口了,梁建就不好拒絕了。不過,他難得在孩子得事情上插手,今天突然開口讓他們帶她去,估計不隻是去超市買水果這麼簡單。

梁建抱起霓裳,轉身欲走,唐力看到姐姐跟爸爸媽媽一起出門,頓時也不肯了。還好這回項老沒再開口讓梁建他們把唐力也帶去。

小唐力被周姨抱去了遊戲室玩了,梁建和項瑾趕緊帶著霓裳出了門。

路上霓裳不停地問去醫院幹什麼,起初,梁建說是去看個阿姨。霓裳就問哪個阿姨?梁建隻好又說是胡小英,霓裳歪著腦袋想一會,忽然蹦出一句:“我記得她,不過我不太喜歡她。”

梁建既驚訝又好奇,就問:“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呀。”

“沒為什麼,就是不喜歡。”霓裳回答。

項瑾接過話:“霓裳,別胡說,你以前不是挺喜歡這個胡阿姨的嘛!”

“我就是不喜歡,哼!”霓裳嘟著嘴,扭過了臉。

梁建示意項瑾別跟她計較,小孩子嘛,童言無忌。

項瑾看看霓裳,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她這脾氣像你。”

“有嗎?我倒覺得挺像你的,都跟牛一樣倔!”梁建笑道。

項瑾笑了起來,道:“好像你不倔一樣!”

梁建也笑了起來。

這一刻,胡小英的影響在兩人間已然蕩然無存。仿佛,他們要去看的就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一個曾經在他們婚姻中就下了深刻影響的女人。

車子到了樓下,項瑾趁著梁建停車,去買了些水果鮮花,兩人在電梯口彙合的時候,梁建看著她兩個手裏都拎得滿滿的,就說:“買那麼多幹什麼。”

項瑾白他一眼,道:“又不是來看你。”梁建一愣,旋即意識到自己那句話有些不合適。他看了眼項瑾,神色上沒露出什麼不愉快。

到了樓上,梁建拎著水果鮮花還有周姨煲的湯,項瑾抱著霓裳,輕車熟路地到了病房,一推門,發現裏麵除了胡小英外,還坐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梁建也不陌生。

兩人正在說著什麼,似乎不太愉快,胡小英的臉上有幾分慍色。聽到開門聲音,兩人的談話聲立即戛然而止。

胡小英轉頭看到梁建,剛要說話,忽然目光往後一望,看到在梁建後麵進來的項瑾和霓裳,神色頓時僵了一下。不過,她好歹曾經也是一方大員,臉上很快就恢複了常色,甚至堆起了笑,招呼梁建項瑾還有霓裳。

坐在那裏的男人,起來看了梁建一眼,匆匆就走了。

項瑾放下霓裳,從梁建手裏接過那個湯煲,走到床頭,一邊放下保溫桶,一邊溫柔地說道:“胡姐,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沒和梁建一起過來看你。你還好吧?”

胡小英微笑著說:“還好,就是要臥床一段時間。昨天晚上,是我麻煩你們了,本來我是讓梁建把我安頓在這邊後就回去的,後來他非說我一個人在這裏他不放心,愣是在這裏坐了一夜。你不會怪他吧?”她看著她,微笑的背後,卻有那麼些不甘心。

梁建在旁邊,一聽到這話,頭皮就感覺一炸。項瑾什麼脾氣,這麼多年過來,他很清楚。她可以溫柔也可以心狠,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帶著唐力毫不猶豫地就去了美國。梁建慌忙接過話,道:“主要是昨天太晚了,一時間也不好找護工,你一個人,腳又不方便,我就這麼走了,有些過意不去。”

項瑾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裏有些冷,梁建心裏猛地一凜。

這時,項瑾又將目光收了回去,看向胡小英,笑著說到:“胡姐,你在這華京,人生地不熟的,連個家人也沒有,梁建也算是你半個家人,你出了意外,梁建陪你一晚也是應該的。”

胡小英臉上的笑容裏閃過更多的不甘。

“姐,這是我下午讓周姨特地給你燉的湯,你喝一點吧。周姨煲湯的手藝,可是比很多五星級酒店大廚還要好的,我保證你喜歡。”項瑾忽然岔開了話題,一邊說,一邊還伸手將保溫桶打開,倒了一碗遞到了胡小英麵前。

胡小英看著眼前那碗湯,項瑾說得沒錯,這湯很美味,聞著就很好。隻是,這再美味的湯,由她端給她,她又怎麼喝得下!

可是,這碗湯,她喝不下也得喝。因為,是她端的。

胡小英伸手接過,抬頭朝她一笑:“真香,肯定很好喝。謝謝。”說完,湊上唇,淺淺嚐了一口後,一閉眼就一仰頭一飲而盡。

這本該是滋補的靚湯,可她喝著,卻像是一碗苦口噬心的毒藥,隨著湯水的入喉,她的心也終於慢慢地死了。

她不得不真正地,從心底裏承認:

他,這個她愛到了骨子裏得男人,終於再也不會是她的了。

再也不會是她的了。

眼淚在她的眼睛裏打轉,要多努力才能不掉下來?

她怎麼能讓她看到她的眼淚?

已經輸了他,不能連自己也輸了。

她低著頭,將碗放到了櫃子上,再抬頭時,麵色如常,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道:“謝謝,很好喝。”

“你要喜歡,明天我再讓周姨燉,讓梁建給你送過來。”項瑾說到。

胡小英擺手,輕笑道:“不用了,我明天早上就出院了,本來這也不是十分嚴重,今天檢查做好沒事,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梁建在一旁不遠處,看著她的笑,心裏某個地方微微有些疼。他知道,項瑾的出現,怕是傷了她,而且不淺。可是他別無選擇。她和項瑾之間,如果隻能選擇一個,他隻能選擇她。因為,對項瑾他不僅有愛,更有責任。

梁建有些不忍,加上霓裳鬧著要去超市,便沒過多久就帶著項瑾和孩子出來了。走到樓下的時候,霓裳要去洗手間,梁建趁著項瑾帶霓裳去洗手間的時候,給胡小英發了條短信:“好好休息,明早我來接你出院。”

過了一會,胡小英回:“不用了,公司會有人來接我。”

梁建看著短信,心裏有些隱隱的難受。

正在這時,項瑾帶著孩子出來了,梁建收起手機,也收起了那些複雜的情緒。微笑著牽過霓裳的手,兩大一小走出明亮的白熾燈光,投入外麵的昏暗,離開了這裏。

樓上,病房裏,胡小英靠在那裏,淚水無聲地從臉頰上滑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這一回,該死心了。徹底地死心了。胡小英說。

陪霓裳逛完超市,回到家後,梁建給老唐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和屈平吃晚飯的事情,老唐想了一下,道:“那要不就明晚吧。這事情得快,慢了,等郭反應過來,就要費力了。”

梁建說:“好的,那我跟我丈人也說一聲,他沒問題的話,我明天就跟屈書記說。”

老唐聽後,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道:“這樣吧,這頓飯我來安排,我們請屈平吃飯。”

梁建微微一愣,這誰請誰吃飯,必然有些吃飯,不過老唐的心思,梁建一下子還沒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