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晨的事情,之後也並非就一帆風順了。
梁健大張旗鼓地跟華晨來了個會談,姿態高調,還放出話,華晨集團將會在開工前率先彙款五百萬,用於拆遷賠償。
在梁健的刻意宣傳下,這個消息沒用幾天,就已是滿城皆知。如此一來,婁江源就被放到了十分被動的那一麵。
如果說之前婁江源提出要重新審核城東項目,算是偷偷摸摸,還對梁健有些心懷內疚的話。那這一次,梁健的行動,算是兩人正式拉開了序幕。雖然表麵依然和諧,但心底裏,都已是各自明鏡,一清二楚。
華晨的五百萬雖然第二天就打了出來,但到太和市的賬上,需要三個工作日時間,正好又遇上周末,這一拖,時間就更長了。
梁健周末去了一趟北京,陪項瑾。等到周一回來,還沒到辦公室,就已經收到消息。此事,梁健一直囑咐沈連清要一路跟進,所以這筆款項一出問題,他是最先知道的。沈連清打電話來說,這五百萬被財政給退了回去。
梁健一聽,就大概猜到了,這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
梁健問他:“那華晨集團那邊是什麼反應?”
沈連清回答:“知道這個事情後,我已經立即跟那邊溝通過了,他們沒說什麼。那接下去怎麼辦?如果還是彙到財政那邊的話,我擔心結果還是一樣的。”
梁健想了一下,道:“這樣,你和豫元同誌兩個人分分工,你去聯係一下城東原來危房那邊的居委會,這筆款直接就打到居委會的財政賬戶上。等款項一到,就立即發下去。另外,讓豫元同誌去查一下,款項退回去的事情,財政局那邊是誰下的命令!”
沈連清和廣豫元兵分兩路,梁健到辦公室坐下沒多久,廣豫元的電話就來了。他告訴梁健,款項的事情,應該是財政局副局長吩咐下去的。至於這個名叫盧超的副局長是不是受了其他人的指示,廣豫元並沒有找到證據,也就不好隨便猜測。
梁健沒說什麼,隻說知道了。
沈連清問到城東居委會的財政賬戶後,就立即報給了華晨集團。華晨集團又將五百萬轉了過去。
沈連清做好這些事後,又拿著之前梁健讓其整理的幹部資料,去辦公室找梁健。
沈連清進去的時候,梁健正在看新聞。忽然他看到一條新聞,貌似是兄弟市錫山市那邊出了件大事。
錫山市那邊的一個大麵積煤區內發生了地質沉降,一夜之間,這原本平整的路麵像是遭遇了地震一般,到處都是裂縫,不少居民住的窯洞都出現了各種程度的垮塌。
梁健聽到沈連清進來,就問:“錫山市的事情,你知道嗎?”
沈連清道:“早上看到了新聞。”
梁健神色凝重,看著電腦上顯示的那些照片,記者用黑白的鏡頭記錄了那邊的畫麵,村民無助地站在家門外,明明家就在眼前,卻不敢進去,他們的眼神讓梁健有種胸口壓了大石一般的難受。
這是人類開采過度而造成的後果。雖然事情是發生在錫山,但太和市還有那麼多煤礦在運轉,梁健不得不未雨綢繆。
他重新回到這裏後,由於被華晨集團的事情牽住了精神,也沒顧上去處理好羅貫中倒台後而遺留下來的一些事情。煤礦的事情,是已經上演過一次的大戲。這次沒了羅貫中這頭攔路虎,梁健希望,他在關閉煤礦開采,發展新型生態經濟模式的路上能走得更順暢一下。
正在他想著的時候,沈連清將他手裏的資料放到了梁健身前的辦公桌上,道:“這是幹部資料。”
梁健看了一眼,將其先放到了一邊,然後問沈連清:“華晨集團那筆錢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沈連清點頭。
“好!那你接下去重點安排一下到時候派發賠償款的事情。你跟居委會那邊好好溝通一下,看這個工作怎麼安排方便。危房那片的家庭不少,五百萬肯定是不夠整個賠償款的。所以,這一次,盡量要做到公平,不要到時候錢發了還落得埋怨!”梁健囑咐道。
沈連清認真地點頭:“好的。”
梁健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問:“煤工局那邊現在誰在負責?”
吳萬博死後,這局長位置就一直空著。上麵雖有消息說人已經定了。定的人,據說還是婁江源推薦給梁健的竇驍。但,文件一直沒下來,反正梁健是沒看到相關文件。
沈連清說,煤工局那邊目前是一位名叫關明的副局長在負責。
梁健點點頭,抿著嘴沉默了會後,又問:“婁山煤礦那邊呢?現在是什麼情況?”
“目前還在停工狀態。羅貫中出事後,婁山煤礦就被查了,據說現在還有中央派下來的審計團隊在查賬。”沈連清回答。
梁健聽後,沉吟了一下,又問:“那個威海實業呢?”
沈連清想了一下,道:“好像也被查了,目前的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聽下麵的人反應,之前轉到威海實業名下的那些煤礦,並沒有停工,依舊在作業中。”
梁健聽後,沒說什麼。他沉默了一會後,朝沈連清笑笑,道:“好了,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沈連清出去後,梁健從椅子裏站了起來,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走,心裏盤算著,怎麼樣才能把煤礦這兩個字徹底從太和市未來道路上給抹掉。
要關閉煤礦,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太和市目前論煤礦企業個數,除去停業的婁山煤礦,有三家。老牌的同裏和紅旗,還有那個威海實業名下的那些煤礦。
威海實業被查封,他名下的煤礦還在作業這一點倒是不難理解。之前威海實業將那些煤礦都承包了出去,現在這些煤礦可以說是管理權都在私人手裏。上麵知不知道這件事情,都不太可能會來管這麼細的事情。但是,沒了威海實業,那這些小礦,要收回倒也簡單。至於那些承包商會不會有意見,梁健倒不擔心,沒給他們安一個非法營業已經算是梁健的厚道了。
不好處理的是包括婁山煤礦之內的三家大企業。這三家,光員工總和就有萬人左右。如果一起關閉,那這些人麵臨的就會是下崗。這麼多人一下子全部下崗,帶來的影響,將會是巨大的。
所以說,如果梁健想要對這三大煤企動刀,那麼首先要想好怎麼解決這上萬人的再就業問題。
關於再就業,梁健倒是想到了前幾天禾常青請梁健吃的那頓晚飯。那個黑豬養殖,倒是可以弄一弄。不過,黑豬養殖並不能大幅度的解決再就業問題,梁健還得另外再想法子。
這邊,梁健來回踱步,想著這個事情的時候。另一邊,婁江源已經在去省裏的路上了。
上午十點一刻差三分。
婁江源的車子在省政府門口被攔了下來,司機下車登記了一下後,門衛放行,車子緩緩駛進省政府。
婁江源下車後,直奔刁一民辦公室。這次來,他有兩件事,急於要在刁一民這裏獲得支持。
刁一民辦公室旁邊的秘書辦公室裏,前兩天剛被梁健啪啪打過臉的秘書坐在裏麵跟霍家駒的秘書小楊正在聊天。
小楊坐在他對麵,喝著茶,姿態放鬆,而他卻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楊哥,你說刁書記這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他遞了根煙過去,小聲問。小楊看到他那根煙,擺擺手,道:“我上班時間不抽煙的。我也勸你別抽,沒有一個領導會喜歡一個滿身煙味的秘書的!”
秘書滿臉尷尬,連忙將煙收了起來。
小楊不說話了,繼續喝茶。秘書坐在對麵,欲言又止,心裏是十萬個難受。他在這秘書辦公室裏坐了也有兩個星期了。可這刁書記也沒說他這工作做得好,也沒說做得不好,遲遲都沒有一個說法出來。別人碰到他,都會喊一聲丁秘書,那幾個平日裏關係好的,還開玩笑似的喊他二號首長。可他實在沒這個自信張嘴應這個聲!隻要一日沒有正式文件,他這位子,便是不穩的。
所以,他想從小楊這裏打聽打聽。可這小楊,竟是個老油條,竟然一句話就給打岔過去了,裝作沒聽到一樣。
丁秘書心裏一百個不舒服,卻也拿他沒辦法。畢竟人家是霍省長的秘書,雖然霍省長地位不咋樣,但好歹人家是正牌的。而且,現在霍省長和刁書記走得挺近,這個時候他要是跟楊秘書結仇,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丁秘書心裏正琢磨著再怎麼開口比較好的時候,婁江源已經到了門口。他抬手敲了敲門。小楊先轉過頭去,門是半掩著的。
丁秘書過去打開門一看,是婁江源。他自從搬來這裏後,見過一次。那次來,婁江源還送了他一條煙,所以他有印象。
他立即端上笑臉,問:“婁市長你怎麼來了?找刁書記嗎?”
裏麵的小楊聽到婁市長三個字便知道是誰了,立即也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婁江源看到後麵還站著霍省長的秘書楊,忙又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回答小丁,道:“我找刁書記彙報下工作。”說著他看了楊秘書一眼,又立即跟著說道:“霍省長在裏麵嗎?那我等等再來好了!”
楊秘書就說:“霍省長進去也有一會兒了,估計也快了。婁市長你到裏麵來坐著等吧!”
婁江源進來,楊秘書看了眼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的丁秘書,然後一邊笑著跟婁江源說話,一邊給婁江源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