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秘書長的位置到底誰來做的問題,話雖是這麼說,但要梁健真的不操心,卻也是不可能。畢竟關係到他以後的工作開展,尤其是接下去的工作又是十分關鍵,梁健不得不操心。倪秀雲的話,梁健聽到了心裏麵。
想來想去,或許他是做不了主,但或許能做點什麼。在這場三方博弈中,未必勢均力敵,但也許,一點小小的變故也能改變最後的結果。
刁一民和霍家駒的關係如何,梁健雖然能猜到一些,但具體怎樣,卻是不清楚。霍家駒將自己的秘書推入這場博弈,是否與刁一民商量過,梁健也不知道。但梁健知道的是,刁一民作為省書記,和霍家駒不同,省書記即使處處受製,但在常委會上的權利還是一家獨大的,關鍵在於刁一民肯不肯為了這個市委秘書長的位置,或者說為了梁健,搏一搏。
如果事實正如倪秀雲所說,霍家駒的秘書楊不如那位廣豫元同誌適合這個位置的話,或許可以想想辦法。
如果,霍家駒和羅貫中在這個人選位置上,爭執不下,這個時候,刁一民選擇了統戰部徐京華部長推薦的廣豫元,那會不會就此一錘定音?
這是梁健的猜想,具體能不能行,還需要刁一民去驗證。關鍵是,刁一民能按照梁健想的去做嗎?
但這些都是後話,這三人,到底誰最合適,光聽倪秀雲的,難免片麵。梁健找到了婁江源,相比於他自己,婁江源對省裏,肯定要比他熟悉得多。
梁健求上門,婁江源自然不會拒絕。聽到梁健想請他去幫忙打聽下這三人怎麼樣的時候,婁江源立刻就意識到,這三人就是市委秘書長一職的候選人了。
深知秘書長一職對梁健的重要性的婁江源,有些同情,也有些擔憂地看著梁健,問:“陳傑還是沒找到嗎?”
梁健搖頭。
婁江源歎了一聲,道:“這陳傑平時雖然有些時候有些咋呼,但做事一直都還算靠譜,怎麼這次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做出了這麼離譜的事情。”
梁健聳了聳肩,道:“知人知麵難知心吧!”
“是啊——”婁江源跟著感慨。
聲音落地,兩人陷入沉默。許久,梁健長歎一聲,撐著膝蓋站了起來,道:“那事情就拜托給你了,最好能快點。我估計這一次的調動,程序會走得很快。”
“你放心,今天下班前我保證給你電話。”婁江源跟著站了起來。
梁健點頭:“那你先忙,我不打擾了。”
婁江源送梁健,到門口,他忽然想起一事,喊住梁健,問:“對了,陳傑出了這樣的事情,那沈教授那邊,是誰在負責。”
“我讓劉韜接手了。”梁健回答。
婁江源聽後,點頭:“也好,本來我倒是想跟你推薦個人。不過,既然你已經讓劉韜去了,就算了。”
梁健正愁無人可用,聽到婁江源說要推薦人,立即就問:“是哪裏的?”
婁江源說:“一個林學方麵的博士,去年人才引進引進來的,一直就閑在林業局裏。這次的整改計劃,他的專業也算是對得上,本來倒是可以用一用。”
“林學方麵的博士?”梁健皺眉想了一會,對婁江源說道:“專業對不對得上,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是人可靠不可靠!”
婁江源回答:“我查過,沒什麼背景。林業局又是個邊緣部門,也沒什麼人注意他。說起來,他和你還算是老鄉,也是江中省那邊的,哪個市想不起來了。”
梁健哦了一聲後,想了想,道:“那這樣,沈教授那邊,反正多一個人也不多,可以讓他先跟著沈教授熟悉一下。”
婁江源點頭:“也行。”
梁健接著想走,腳步才邁出去,忽然又停下,回頭對婁江源說道:“太和市的人你比我熟,你有空多留意一下,像剛才你說的這個博士一樣的,這種沒什麼背景的年輕人還有沒有。經驗方麵缺一點沒關係,能力上相對弱一點也沒事,都可以培養。關鍵是,用起來放心就行。”
婁江源聽後,心裏動了動,猶豫了一下,問:“你打算要動一動?”
梁健抿了下嘴,回答:“動是遲早的,不過不是現在。”
婁江源心裏鬆了鬆,道:“現在確實不合適。”
梁健看著他笑了一下,沒接話。
離開婁江源那裏沒多久,陪著梁健的沈連清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沈連清一看,走到一邊接了起來,沒說上兩句話,沈連清的臉色就變了一下,匆匆掛了電話後,他忙追上梁健,低聲急言:“書記,找到陳傑了。”
梁健一震,忙追問:“在哪裏?”
沈連清低聲回答:“在省裏。”
梁健皺眉,隨口問到:“他去省裏幹嘛?”
沈連清搖頭,梁健卻臉色變了變。他大概猜到了陳傑去省裏幹什麼。但是,梁丹呢?梁健忙又問沈連清,沈連清卻搖搖頭,回答:“暫時還不知道梁丹是不是和陳傑在一起。”
梁健聽後,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後,吩咐沈連清:“你通知一下紀委的禾書記,把陳傑的位置告訴他。讓他和明德配合下,爭取快點找到梁丹。”
沈連清點頭,立即去打電話。梁健轉身走到旁邊的落地窗邊,看著窗外,今天的霧霾又很重,灰蒙蒙的,一切都很朦朧。
明德和禾常青動起來的時候,陳傑正坐在晉陽市的一處位置隱蔽的茶室包廂中。他對麵的位置還空著,他要等的人還沒來。
忽然,手機響起。陳傑一看號碼,立馬就接了起來,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對麵打斷。聽著對麵的話,陳傑的神情黯了下來,一會兒後,忽然轉為盛怒,甩手就將手裏那個剛換沒多久的水果牌給遭到了牆上。砰地一聲怒響,手機屏幕碎成了蜘蛛網,然後掉到地上,又是啪地一聲。
“都是些忘恩負義的家夥!虧得老子當初還那麼幫你們,現在隻是讓你們幫忙說句話,都不肯。”陳傑坐在那裏,氣得渾身發抖。
怒火發泄過後,沒多久,他就焉了下來,剛還坐得筆直的身體,也垮了下來,癱在沙發裏,顯得沮喪極了。幾分鍾過去,他忽然雙手捧住臉,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淚水穿過指縫,滲出來,滴在他身上咖色的西裝褲上,這條褲子他已經穿了好幾天了,連他自己都記不得具體幾天了。
這幾天,他一直住在晉陽市城郊的一處民宿中,雖然那裏風景不錯,但奈何實在無心欣賞。他想了很多,想得多了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解,之前那段時間裏,他為何會對那個叫梁丹的小姑娘如此著迷。這種著迷,來得毫無來由。
他像是潘然悔悟一般,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也不再著迷梁丹,他開始著急,開始想尋找新的出路。可他求錯了人,如果他不失蹤,老實地承認錯誤,積極麵對,或許還能有一絲希望。而他如今找的這些,曾經冠之為朋友的人,卻在這個時候避他猶如避虎。一再被打擊的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又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終於,再難回頭。
沒等禾常青和明德找到他,終於醒悟的陳傑,主動給梁健打了電話。梁健正坐在辦公室中,考慮關於市委秘書長的人選問題接下去該怎麼做的問題。看到這陌生的號碼,梁健猶豫了一下才接了起來。聽到電話那頭有些熟悉的聲音,梁健皺了皺眉,問:“陳傑?”
“梁書記。”陳傑聲音低沉嘶啞,還有掩不住的沉痛悔恨。梁健滿腔的怒火,被這一聲梁書記,給散盡了,隻剩下失望。他深吸了一口氣,問他:“你現在在哪?”
“晉陽市。梁書記,我……”陳傑開了口,卻又停下。有些話,他不是沒有勇氣說,是沒有臉說。
梁健歎了一聲,道:“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多說了。我就問一句,梁丹在哪裏?”
“梁丹?”陳傑的疑惑,不像是裝出來的。梁健皺眉,又問:“你不知道?”
陳傑回答:“那天在總局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
“你確定之後你就沒有見過他?”被瞞騙過一次的梁健,已經不太敢完全相信陳傑。陳傑似乎清楚自己已經在梁健心裏失去了信任,聲音中忽然多了些沮喪,道:“梁書記,我知道,這一次是我做得太錯了,但是,我保證,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梁丹在哪裏。”
梁健想起那天他問他和梁丹的事情時,他也是這樣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證,他和梁丹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的。
對於這個,梁健隻是在電話這頭無聲地諷笑了一下,這時,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想著,便略過了這個話題,問他:“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我還能回來嗎?”陳傑問。
“怎麼?做錯了事,你難道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永遠都不回來了?”梁健忍不住又生氣起來。
陳傑沉默了片刻,答:“那我待會就回永州。”
“回來了,先來見我。”梁健道:“對了,這個號碼能聯係到你嗎?”
“嗯。”陳傑回答。
“別再失蹤了。”梁健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