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有為和胡東來一行人在五星級酒店秘密會晤的時候,梁健在辦公室愁著陳傑的事情,連晚飯都愁得胃口不太佳。門外,沈連清和陳傑正在忙著搬辦公室,小五也特地跑上來幫忙。
陳傑搬到了樓下,綜合辦旁邊的一個略小的辦公室中,沈連清搬到了陳傑的辦公室。雖然有些不太合理‘理’,但陳傑也沒意見,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隻不過,看到陳傑將辦公室讓給沈連清的人,一走開,立馬就開始議論了。不多久,就有傳開:陳傑看來這秘書長的位置做不久了,這不辦公室都給那個從永州就跟著我們市委書記來的秘書騰出來了!
也有人開始對沈連清感興趣,一般調動帶秘書的事情很少,甚至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但一來沈連清不是跟著梁健一起來的,後來才到,來的時候也很低調,所以關注他的目光不太多。可陳傑這事一出,緊接著又立即將辦公室讓給了沈連清。於是,沈連清就乘著陳傑這條最熱新聞船,一下子就也跟著一起衝到了風口浪尖,成了樓裏眾人口中的話題人物。
一時間,各種道聽途說的八卦都傳了開來。流言的速度總是很快的,這辦公室還沒搬完,沈連清就已經聽到了好一些關於自己的八卦,有一些甚至連他自己都從來不知道,也不知是從哪裏捕風捉影而來的。他朝著跟他一同在收拾辦公室的小五苦笑了一下,道:“這下好了,我也成名人了。”
小五秉承一貫言簡意賅地原則,淡淡答道:“無聊!”
沈連清點頭:“是挺無聊的。”
然後,兩人無話。
陳傑也在收拾辦公室,他聽到的八卦,和沈連清不同,都是在說他如何猥褻小姑娘,甚至有個女同誌說曾經又一次陳傑看她的目光不太對,當時就覺得有問題,沒想到還真有問題,現在還覺得後怕呢。陳傑又氣又好笑,說這話的女同誌都快四十歲了,一米五多一點的身高,卻有一百五六十斤,從旁邊走過,那腳步,感覺樓板都是震的。最關鍵是那女的,一臉的痘坑,至今還是單身,是不是處陳傑就不知道了,他頗有些邪惡地想,像她這樣,估計也很難找到男朋友。倒也不是陳傑歧視胖子,胖紙也能幸福這句話早就已經被無數人證實過,但一個這樣的胖子,能有自信散布出這樣的謠言,就憑這樣的奇葩心理,陳傑真的很懷疑,她是否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屬於她自己的真命天子。
看過某人轉發給他的內容之後,陳傑苦笑過後,在窗邊坐了下來,目光在窗外的景色上停留了一會後,轉向屋內,一一掃過這些剛剛搬過來還未整理好的東西,最後停在那個市委秘書長的銅牌上。
這個位置,他還能坐多久呢?
在他看來,梁健雖然現在看著一直在護他,但這件事肯定有人會捅到省裏去,到時候省裏壓下來,恐怕梁健也未必會為了他得罪省裏。而且,梁健對他心裏肯定也是不滿意的,否則為何就挑在這個時間,勒令他和沈連清換辦公室。一個秘書長給秘書騰辦公室,這可是從未聽到過的。沈連清到了也有段日子了,辦公室的事情雖然他也提過,但一直未正經催過,可今天卻提了,而且表示讓他跟沈連清換辦公室,這其中的意味,陳傑不得不琢磨。
可,很多事情都是經不得琢磨的,特別是人與人之間的這點事。
陳傑越琢磨,越覺得,若是這件事捅到了省裏,梁健必然是不會保他的。既然如此,他覺得他自己應該早做準備。捅到省裏,是必然的。有些人肯定不會坐視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溜掉。
隨著漸漸入秋的步伐,這窗外的天也黑得一天比一天早了。往常八點才黑的天空,今天七點剛過就全黑了。陳傑站起來,看了窗外那點點的燈火,邁腿走出了辦公室。他要去為自己做打算,不能將自己的未來壓在被人的身上。
他出門的時候,梁健從沙發裏站了起來,走到桌子邊,拿起了電話機。
“你好,我是梁健,刁書記現在有時間嗎?我有點事情想跟他彙報一下。”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等等,就將電話擱下了。梁健耐心等著。
就和陳傑認為的一樣,這件事遲早要傳到省裏。與其讓刁一民從別人口裏聽到這件事,不如他去做這個傳話之人,掌握主動。
梁健等了很久,才終於等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你過個十分鍾再打過來。”
梁健微喜。他怕過了時間,也不走開,拿過手機,設了個鬧鍾,等鬧鍾一響,立即就又將電話撥了過去。電話那頭的人一句話都沒說,就將電話轉到了刁一民的手裏。
“梁健,有事嗎?”刁一民開口就問。梁健答:“我這邊今天出了件事情,我想先跟刁書記您做個彙報。”
刁一民道:“長話短說,我時間比較緊。”
“好。”梁健應下,然後揀了些重點將陳傑的事情跟刁一民彙報了一遍。刁一民聽完後,隻問了一句:“這個陳傑同誌到底有沒有對那個小姑娘做什麼?”
梁健回答:“這件事其實我也有責任。小姑娘是我私下資助的學生,隻不過我比較忙,就將這件事托付給了陳傑同誌去辦。他可能也是同情這小姑娘,所以就跟她走得近了些……”
“你不用急著給他求情,你隻要告訴我,到底這個陳傑有沒有做什麼?”刁一民有了些不耐。梁健心中一緊,忙收起了想要在刁一民麵前給陳傑說說好話的心思,道:“這個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做擔保,他絕對沒有。”
梁健的信誓旦旦,並沒有讓刁一民有什麼波動,隻是淡淡說了句:“行了,我知道了。另外還有事嗎?”
梁健倒也不灰心,答了句:“太和市的整改計劃已經出來了,需要發一份到您的郵箱嗎?”
在梁健的猜測中,對太和市的整改計劃,也是刁一民所看重的,尤其是其中最為關鍵的煤礦企業的改革計劃。但是刁一民的反應卻是讓梁健有些失望。
“不用了。那就先這樣吧。”刁一民話剛說完,電話就嘟地一聲斷了。聽著那嘟嘟聲在耳邊一聲一聲地響,梁健心裏有疑惑也有失望,但很快這些情緒都被一掃而光。既然已經決定做了,那無論如何也要做到底,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又怎麼樣?他梁健不正是這麼一步步走過來的?
而刁一民那邊,其實仔細想一想,他這樣的態度也不算是十分意外。畢竟現在梁健於他還隻是在試探期。既如此,那這次的整改,就當做是一分投名狀吧!梁健如此想到。
回太和賓館的路上,梁健記掛著陳傑的事情,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卻都沒打通。不免,又想到之前給刁一民打電話,他那態度。滿心憂愁的他,下意識地將刁一民前前後後就那麼兩句話,來來回回地咀嚼了好多遍,就在車子快要開進太和賓館前的那個花園時,他忽然意識到,其實那一句看似冷淡的‘行了,我知道了’,其實就已經代表著,刁一民相信了梁健的話,也就是相信了陳傑。
如此一想通,梁健驀然欣喜,這心裏也是鬆了一鬆。當即,陳傑這聯係不上的異常狀況,他也沒在意,隻是簡單的認為他突然遭遇這種打擊,可能也需要靜一靜。
許是操心了一天,心思鬆了鬆的他,難得十點不到就困了。也不強求,立即洗了澡,就倒床上昏沉睡了過去。睡到正香的時候,恍惚聽得電話響,也不知道是幾時,隻睜開了一半的眼睛裏隻看到屋子裏一片漆黑。
“喂,是誰?”睡意像是洪水猛獸,竟是無比洶湧,他連睜開眼看一看是誰的電話的動力都被吞噬了。
“梁書記,是我,明德。”
梁健意識模糊,隻是潛意識地問:“有什麼事嗎?”
“我們找到那個發視屏的人了。”明德聲音中透著幾許興奮。發視屏的人,顯然對網絡這一塊比較精通,朱琪給他的那個IP地址,是經過偽裝的,還好網監部門裏,有一個新進的研究生,技術十分硬氣,愣是將那個IP給剝去了層層偽裝,然後找到了最終的地址。難掩興奮地他,沒忍住,哪怕時間已經是快一點了,他還是給梁健打了個電話,彙報了這一喜訊。哪料到,他的興致勃勃卻隻是換來了梁健的一句有氣無力的哦。
還沒等他說上第三句話。電話就斷了。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明德心裏滿是沮喪。
梁健掛了電話後,隨手就將手機扔到了一旁,翻了個身繼續昏沉睡去。可似乎是剛睡著,就猛然驚醒。剛才明德說了什麼?
梁健皺眉想了一下,沒想起來,但總覺得很重要。他又立即找出手機,給明德打了過去。
電話響得時候,明德正讓那個研究生下班回去。聽到聲音,掏出來一看,是梁健,一愣之後,當即就示意那研究生先等等,然後接起了電話。
“你剛才打電話來說什麼?”梁健問。
明德重複了一遍。梁健愣了愣神之後,頓喜:“真的?地址是哪裏?”
明德剛要說話。欣喜無比的梁健一邊翻身下床,一邊說道:“我現在過來,你準備一下,我們去找那個人!”
“現在?”明德愣住,和那研究生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後,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忙音後,無奈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