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梁健再次被敲門聲敲響。常建來提醒梁健,可以準備一下,去赴錢市長準備的飯局了。
飯局是按照食堂飯點來的,也就是12點。地點也是安排在食堂二樓的雅間裏。梁健看了一眼時間,問常建:“從這裏過去到食堂大概需要幾分鍾時間?”
常建回答:“大概五分鍾左右。”
梁健聽了,便說:“那就十一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出發。”
“好的。”之前的他,因為梁健的年紀,心存了一份小覷,卻沒想到反倒是被梁健拿了兩句。這一次,常建學乖了,沒有再提建議。常建說完,轉身準備出去。梁健喊住了他,說:“待會吃飯,你也一起去吧。”
常建愣了一下,旋即答應下來。看著常建關上門,梁健心裏想,不知道這顆棗子夠不夠抵早上的那兩小棍子。
五十五分,梁健準點從辦公室出發,常建跟在身側帶路,一路朝食堂出發。路上陸續碰到了不少人。他們雖然沒參加走上的任職會議,但也都有耳聞,此刻一看到常建恭謹地跟在梁健的身側,自然就猜出了梁健的身份,紛紛讓到了一邊。梁健從他們麵前走過,他的年輕,讓他們羨慕的目光中,生出了些許其他的味道。
梁健沒在意,平靜地走著,偶爾笑著和他們打招呼。進了食堂,上了二樓,梁健看了一眼時間,五十九分,梁健想,推開門,應該正好十二點。
雅間內,桌子邊已經坐了不少人,可錢市長還沒到。看到門開了,梁健走進來,已經到場的人,都站了起來。其中,有幾個人,梁健早上在會議上見過。與梁健一起吃過一次飯的組織部長率先迎了過來。
“梁書記,坐這邊。”組織部長將梁健引到主位,梁健也沒客氣,坐了下來。他這屁股才剛沾到凳子麵,門又開了,走進來一個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錢江柳。
嘩啦啦一陣,所有人又站了起來,除了梁健。錢江柳一看梁健已經到場,就笑著說:“不好意思了,這兩天事情多,一忙完就趕過來,沒想到還是讓梁書記等了。”
梁健笑著回答:“我也是剛剛到。快來坐吧。”
錢江柳在梁健的左邊坐了下來,這樣一來,梁健的左邊還空了個位子。梁健抬眼,看到常建還站著,便說:“常秘書長,你坐這吧。”
在場,沒一個人帶秘書過來。常建雖然不是秘書,但和在場的這幾個人位置還是有點差距的。但梁健既然開口了,自然也不會有人拒絕。雖然主場是錢江柳,但梁健畢竟是書記,最大的。
常建坐下後,錢江柳喊服務員上菜。
菜陸續上了幾個後,服務員進來問:“需要酒嗎?”
錢江柳看向梁健,桌上的人都看向了梁健。梁健正要說話,錢江柳忽然開口,搶了過去:“要不來點?正好前幾日,我家裏給我送了點自己家釀的米酒。”
以前在鏡州當鎮委書記的時候,梁健就曾施行過,中午不喝酒的政策。他不喜歡,下午的工作是在一片混沌中進行。梁健開口拒絕:“錢市長,酒就算了吧。下午還得工作,喝了酒,容易集中不了精神。”
錢江柳一聽,一笑,說:“你看我這腦子,我怎麼忘了,梁書記以前在鏡州當鎮委書記的時候,就嚴肅提出過,上班時間不準喝酒的規定。是我疏忽了,那就聽梁書記的,這酒留著下次下班後再喝!”
錢江柳清楚自己的事情倒也不稀奇,梁健忽然天降而來,錢江柳不可能不想辦法了解一下自己。但是,這個時候從錢江柳口中說出曾經在向陽坡鎮的事情,梁健聽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味。
“那就來點果汁吧。”錢江柳吩咐服務員,梁健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麼不對勁。梁健想,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果汁上來後,錢江柳第一個舉起了杯子,說:“這第一杯,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敬一下我們的梁書記。今後,我們就要在梁書記的指導下工作了,希望梁書記,能多包容,多指點。”
話音未落,所有人都舉起了杯子,紛紛附和。梁健忙舉起杯子,說:“我初來乍到,對永州的情況還不熟悉,應該是我請大家多包容,多指點才對。所以,這第一杯,應該是我敬大家,希望各位以後能夠在工作上,多多配合。謝謝!”
梁健說完,就將杯中的半杯果汁喝了。其他人見狀,隻好也急忙跟著喝盡了杯中的果汁。這時,菜已經上得差不多了。
錢江柳又要給梁健倒果汁。梁健按住錢江柳的手,說:“我自己來。”這時,右邊的梁健忙站了起來,走到兩人中間,接過裝著果汁的紮瓶,說:“我來。”
常建給在座的人,都倒上果汁後,坐在錢江柳旁邊的一位副市長先站了起來,端起杯子,就要說出要與梁健碰杯的話。梁健不記得他叫什麼了,隻記得他姓趙,分管經濟。
梁健看著他舉起杯子,便抬手讓他先坐下。副市長坐了下來,可仍舊端著杯子,想敬梁健。梁健趁著他話還沒說出口,就搶先說道:“這是果汁,不是酒。你們要是每人敬我一杯,我就算喝不醉,也喝不下呀!我看,今天就不要敬來敬去的了,就聊聊天,挺好的。你們說,對不對?”
自然沒有人會說不對。錢江柳附和得最快。
接下去的時間裏,沒有人再端著果汁來敬梁健,但這餐飯吃的時間一點也不短,足足吃了一個半小時。這一個半小時內,梁健發現,錢江柳是一個很會說話,很會調解氣氛的人。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沒有冷場過。隻要一旦一個話題說完,或者忽然中斷,錢江柳總會接上,而且兩句話,就將問題扯到梁健的身上,讓梁健不得不開口說話。一頓飯,梁健說了不少話,錢江柳打聽了不少關於梁健以前在省裏的時候的事情,特別是錢江柳還問梁健,高成漢同誌在省裏怎麼樣?他的問題,都不是很突兀的問出來的,他總是先拋出一個話題,大家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梁健的身上,然後錢江柳就會發問。比如治水的事情,高成漢曾在永州搞過這個事情,錢江柳從永州延伸到了江中省,從高成漢延伸到了張強,然後又從張強問到了梁健。一切聽著,都是順其自然。
終於,梁健有些煩了。雖然,錢江柳的說話技巧很足,但梁健並不喜歡這種不被掌控的節奏,尤其是,你不知道,下一秒,你會被對方問出些什麼。趁著一個話題的結束,梁健說:“都差不多吃飽了吧?”
在座的人,互相看看,然後點頭。梁健轉頭問常建:“幾點了?”
常建說:“一點三十五分。”
梁健便說:“時間也差不多了,回去稍微歇一歇就該上班了。今天就到這吧,大家散了吧。”
說完,梁健先站了起來。其餘人立馬也跟著站了起來。所有人都等著梁健先走。梁健也不跟他們虛偽,大踏步走出去了。
他沒等錢江柳,沒等任何人。就帶著常建,以一種不是很快,卻也不慢的速度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走了一半,梁健對常建說:“下午,你整理一份名單給我,各個領導的基本資料,還有他們分管那些內容,都要注明。”
“好的。我待會回去,就跟組織部聯係,讓他們把資料發過來。”常建說。提到組織部,梁健想到了組織部長。那次晚飯,他沒自己組織部長叫什麼。就問常建:“我們的組織部長全名叫什麼?”
常建回答:“於建德。”
梁健點頭,不再說話。回到辦公室後,梁健從包裏找出了,當時在那個飯局上,於建德遞給他的名片,然後用座機給於建德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梁健說:“於部長,在辦公室了嗎?”
於建德回答:“在辦公室了。怎麼了?梁書記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嗎?”
梁健說:“有一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電話那頭於建德沉默了兩秒,說:“是不是秘書的事情?”
“是的。”梁健回答,又問:“你有沒有什麼人選推薦?”
於建德沉吟了一下,回答:“梁書記是想從市政府裏麵挑呢,還是從整個市裏麵挑?”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最好是市府裏麵,當然這不是個硬性條件。隻不過,市府裏麵的人,可能對於市府的工作流程相對熟悉一些。”
“這倒也是。那另外還有什麼要求嗎?”於建德又問。
這一點梁健倒是上午就想過了,他說:“就一點,心要好。這一點,是最關鍵的。”
於建德那邊有類似翻書的聲音,半響後,他開口說道:“那就先考慮市府裏麵的吧,有兩個人,我覺得可以考慮。”
梁健聽後,就說:“那你待會把這兩個人的資料發到我的郵箱裏。我把郵箱報給你,你記一下。”
“好的。”
梁健將郵箱報了過去後,就掛了電話。沒多久,於建德的郵件就到了。資料中,有一個人的名字,和梁健的想法,一樣。
梁健笑了一下,關閉了文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