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懷遇喝高了,已經口齒不清,但意思還是很清楚:“別看他們現在坐一起,好像很親密的樣子”,大家聽到“親密”兩字都笑了,朱懷遇又繼續道,“之前,他們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可結了仇的,相互誰也不服誰!”唐磊道:“這就叫,不打不相識,相識之後更親密!”
說著大家都要敬梁健和李菊一個滿杯。蔚藍也看著梁健,眼神中似乎閃著別樣的東西。
酒喝得都高了。李菊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李菊看了一眼,不去理會,直到來電自動停止。梁健隻瞥了一眼,看到上麵顯示的是“朱庸良”。李菊悄聲對梁建道:“晚上你送我回家好嗎?”梁健點了點頭,心想,難道李菊真的喝高了,對他似乎真多了一份“親密”!
酒宴散了,梁健和李菊打車回去。李菊上了車,酒勁似乎就上來了。車子一路往前開,也有點小小的顛簸。電台中播放著一首老歌,梁健也不知是誰唱的,反正這個情況下,聽聽也很不錯。
李菊忽然轉過頭,對梁建道:“你知道,為什麼請你送我回家嗎?”梁健搖了搖頭。李菊道:“我怕如果我一個人回家,朱部長再打電話來,我就去他那裏了!我今天不想再聽他的話了!”梁健聽她這麼一說,瞧了眼她臉上的酒紅,眼中的迷離和發絲中的微香,就有種衝動,想問她“那你想去哪裏?”可他還是忍住了,心想,如果真要跟她發生什麼,也不是今天。否則就是趁人之危了。
李菊卻不經他允許,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看著前方的夜路,不知有無睡著。
第二天一早,梁健到了單位後,王兆同沒在。梁健一時無甚急事,在辦公室裏看了會報紙,又上網瀏覽了新浪的新聞,就聽有人在門上敲了幾下。梁健道:“請進。”辦公室的小姑娘方羽進來了。
梁健看方羽手中拿著一個茶葉罐,臉上露著微笑,牙齒輕咬著下唇,走起路來就如踮著腳尖,有點像個高中小姑娘,靦腆之中帶著點羞怯,羞怯之中又帶著點調皮。梁健心想,這小姑娘,真的很不“機關”。又想到,剛進十麵鎮的時候,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適應,這麼一想,對這方羽就有些心心相惜。
方羽將茶葉罐放在梁健桌上,道:“這是給你喝的。好茶。”
梁健平時對茶葉雖無甚研究,可也知道茶葉的好壞,對一些珍稀好茶,總有想一嚐鮮澤的嗜好。愁了眼方羽拿來的茶,知道不會差。心裏原是高興的,可梁健不得不又留了個心眼。
剛上班第二天,方羽給梁健找了一個茶杯來,李菊就有了意見。今天,方羽又給梁健送茶葉了,梁健怕她沒經過李菊同意,到時候這個辦公室主任又會有話,梁健就道:“方羽,謝啦,可這罐子茶葉,你拿回去吧,否則李主任又要有意見了!”
方羽朝梁健笑笑道:“你也別把李主任想得這麼壞,這罐子茶葉就是她讓我送過來的。”
梁健難以置信道:“哦?是真的?”方羽道:“如果是我偷偷拿給你的,我也就不會說是她送的了,我何必做了好事還讓人家賺了人情呢!”梁健一聽笑道:“那倒也是,替我謝謝李主任。”
方羽道:“我會告訴李主任的。另外呢?”梁健疑惑地問:“另外什麼?”方羽道:“你謝了李主任,就不謝我啦,我跑腿過來也要消耗體力的。”梁健道:“哦,當然,謝謝。我還以為,我跟你不需要這麼客氣了呢!”方羽一聽,臉上微微紅,心想,原來梁部長把我和他的距離看得更近,於是道:“那好,你就別謝我了。”
說著就背轉身,踮著腳尖歡快地出了梁健辦公室。梁健瞧了瞧這女孩的倩影,心裏充滿了一種寧靜、清澈的感覺。
這天上午,是李菊頭一次沒有一上班就主動往朱庸良辦公室裏跑。朱庸良反而打電話過來道:“李菊,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李菊有意等了五六分鍾,才拿起桌上一個文件夾,敲了敲朱庸良辦公室的門。
朱庸良從位置上站起來,說了聲“請進”,親自走到門邊來開門。李菊進屋後,他又親自將門,從後麵鎖上,見李菊走向辦公桌,他就從後麵把雙手放到李菊的腰上。
李菊並不鳥他,腰一擺動,就從朱庸良的雙手之間溜開了。李菊隔著辦公桌,在朱庸良位置對麵坐了下來,冷冷地道:“朱部長,有些文件請你閱簽”。朱庸良本想與李菊調調情,沒想到吃了個不討好,隻好暫時作罷,拿過李菊的文件,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看完了,他又在文件上簽了“已閱”或者“請某某閱處”的字樣,他審閱和簽字的模樣,又使他回到了那種組織部長的嚴肅謹慎模樣。李菊看在眼裏,對眼前這個人第一次有種陌生的感覺。朱庸良簽好字,將文件重新交給李菊,才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道:“李菊,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李菊麵無表情地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啊,朱部長,我沒有生氣啊!”朱庸良見李菊不吃他的關心,就有些焦急,臉上的笑撕得更大了:“李菊,我知道,你越說不生氣,其實你心裏越生氣。我老實說吧,昨天下班的時候,我的確是看到了陳小珍,拽著你的頭發,那一幕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李菊本來已經平息的委屈,在朱庸良又提起的時候再次湧進了眼睛,變成了淚水嘩嘩流下來,李菊道:“朱部長,你別再提了,昨天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朱庸良隔著桌子,就伸過了手來,想要抓住李菊的手,李菊卻把手縮了回去。
朱庸良暗道,看來一定要拿出渾身解數,讓李菊覺得我是真誠的,她才會重新回到我的懷抱,任由我擺布。於是朱庸良,朝前靠在了桌子上,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道:“李菊,昨天我看到你被陳小珍欺負,我真想一下子就跑過來,好好地扇那個陳小珍幾個耳光,把她打回家裏去。可後來一想,我又馬上克製了自己,你知道為什麼嗎?”
李菊氣呼呼地道:“我當然知道,你就是不想要事情,你是明哲保身,還能有什麼?”朱庸良卻目露不被理解的苦楚:“李菊,你真的錯了。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明哲保身,而恰恰是為了保護我們倆,特別是保護你!”
被朱庸良這麼一說,李菊抬起了腦袋,心中不完全相信朱庸良的那一套,可她以往對朱庸良都是信任有加和佩服有加,他在她眼裏始終是一個手握重權的成功男人,所以,聽他這麼說,她又很想繼續聽下去。
朱庸良見李菊肯聽他說下去,就趕緊抓住機會道:“當時,我很想衝過去,把你救過來。但我一看情況,馬上收住了。首先,我猛然看到陳小珍不僅打你,還嘴裏罵罵咧咧,說你勾引我之類,這個時候,如果我衝過去,不是正好被她辱罵?見到我後,她肯定會罵得更加惡劣,什麼奸夫淫婦之類的話說不定就要出口,當時大門口這麼多人,就等著看領導熱鬧呢!我想我不能再過去,成為別人的樂子,我的形象遭到破壞在其次,還有你,一個沒有結婚的女孩子,如果被人說成我的什麼什麼,那對你肯定很不利;另外,當時我看到梁健和區文體局的朱懷遇都在幫你了,陳小珍那邊也隻有兩個人,如果我再衝過去加入混戰,就是四對二,如果陳小珍撒潑說我們群毆他們,那又很難辯解;再加上,我作為區委常委,不管如何,在這種場合都要低調行事,這也是區委對我的要求,什麼事情等到冷卻下來就好辦了!基於這三點理由,當時我雖然想要跑過來,但猛然刹車,離開了現場!”
李菊聽了他這一番解釋,好像覺得不對,因為作為一個正常人,如果碰到自己喜愛的女人遭人侮辱,是絕對不會轉身走開的;但又覺得他所說,也不無道理,畢竟他是區委常委,是整個長湖區的重要領導幹部,是應該理性行事,李菊不由對他的理性又多了些佩服。可不管如何,李菊是眼睜睜看著朱庸良不管自己,走掉的,心裏還是很有怨氣:“朱部長,你真是一個很理性的領導!”
朱庸良聽到李菊已經有所鬆動,心想,不來點絕的,還是不能收服這李菊的心,於是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來到了李菊椅子邊上,“咕咚”一下,就跪在了李菊身邊。
李菊沒想到,朱庸良會來這一手,竟然向自己下跪,刷得從椅子裏站了起來,喊道:“你這是幹什麼!”朱庸良逼出滿臉自責的神情道:“如果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李菊看到一個堂堂組織部長,居然跪在自己麵前,心裏想,難道他真這麼在乎我?
朱庸良見還需要增加點火力,就裝出一副更加可憐的模樣道:“昨天我雖然鑽入車裏離開了,可我的心卻比我自己遭人毒打還難受,我使勁用手掐我的大腿,一直到掐紫為止!”說著就撩起了自己的褲管,真有一塊紫色。李菊一看這紫色的腫塊,心裏的防線就崩潰了。
李菊趕緊拉起了朱庸良道:“朱部長,你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