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孩子。”
江老頭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十分輕鬆，隻不過，從他那一直盯著不遠處那些玩耍的小家夥們來看。
這老人，似乎十分孤獨。
“呃——對不起江老。”
劉猛有些尷尬，隻好道歉。
“算了算了，”
擺了擺手，江老頭故作輕鬆的笑了笑，隨即看向劉猛，忍不住努嘴問道：“你和小夢涵那丫頭是怎麼認識的？”
雖然他已經知道劉猛是好人，但依舊難免有些猜疑。
對此，劉猛倒是也沒隱瞞，簡單的敘述了一遍自己和小蘿莉的交織過往。
“嗬嗬，這丫頭還真是遇到了個好人呢。”
歎了口氣，江老頭繼續問道：“那你今天來這邊是為了……”
“我想……”
“江爺爺！”
就在劉猛剛想說話的時候，突然門口一個小女孩的嚷嚷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劉猛也不自覺的扭頭看向福利院的大門口。
是小夢涵。
這丫頭懷裏還抱著沒有賣出去的玫瑰花，隔得老遠，劉猛能瞧得出有幾朵已經因為擱置的時間太長，變的凋零枯萎，正被小蘿莉精心嗬護。
“誒呦，是夢涵回來咯，快到江爺爺這邊。”
見到小夢涵的身影出現，江老頭也是喜上眉梢，趕緊招呼了一聲。
不少本來正在玩耍嬉戲的小家夥，在見到夢涵回來的一刹那，也紛擁堵了過去。
劉猛看的清楚，
夢涵把自己那始終放在兜裏的小手扯出探開，裏麵是十幾顆都已經被她攥的包裝發皺的糖果。
分發下去之後，那些孩子們這才一臉幸福的在院子裏瘋跑起來。
因為劉猛是背對著院門的方向，所以小夢涵並沒有注意到他。
一蹦一跳的跑到江老頭這邊之後，這小蘿莉突然伸手，：“江爺爺，我今天給您剩了一塊。”
“哈哈哈——”
見此情況，江老頭頓時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不過他倒是沒伸手去接，隻是搖頭說道：“你吃吧，爺爺老了，不吃。”
後者嘟了嘟小嘴，似乎是有些不情願，不過那一雙大眼睛卻始終都在盯著自己的手心看。
顯然——
她也很想吃。
不過一想到還有那麼多弟弟妹妹們，小夢涵抿了抿嘴角，明顯可見的吞咽了一小口唾沫，又重新將糖果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裏麵。
心滿意足的拍了兩下之後，她這才將目光放到劉猛這邊，水汪汪的眼睛中帶著一絲費解。
“江爺爺，這位是……”
“小夢涵，還記得我嗎？”
聽到這裏，劉猛突然回頭轉身。
“呀！”
這小蘿莉明顯被劉猛嚇了一跳，像是受驚嚇的小兔子一樣，飛速躲到了江老頭身後。
不過很快，
她又俏生生的探了半個小腦瓜出來。
腦袋上的那兩根羊尾辮，煞是可愛。
“大哥哥？”
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叫了一聲之後，小夢涵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俏目彎的跟月牙一樣，：“真的是大哥哥呀，你怎麼來了？”
“嘿！小夢涵要懂禮貌！”
江老頭故意板起了老臉，祥裝生氣。
“嘻嘻……”
後者吐了吐香舌，一副調皮的樣子。
劉猛更是釋然的笑了笑，擺了擺手，示意讓夢涵過來，這小蘿莉倒是也乖巧的很，知道劉猛對她不錯，很自然的走到前者身邊。
“大哥哥，你還沒告訴我呢。”
小嘴嘟的老高，小夢涵有些不滿的說道。
“呃——”
劉猛被她這麼一副萌噠噠的樣子給甜的夠嗆，趕忙說道：“路過，就想過來看看你。”
有些事情，
他還不想這麼早的告訴這個小蘿莉。
“切，騙鬼呀！”
不過顯然，這小蘿莉可沒有劉猛想象中的那麼好糊弄，香舌吐了一下，朝著劉猛做出了一個鬼臉。
不過，
她倒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一手把自己那些還沒賣掉的玫瑰花拿起，飛快的朝著江老頭說了一句自己要去後院，而後小跑著跑遠了。
看著這小蘿莉的背影，劉猛一時間忍不住搖頭。
這麼聰明伶俐的小丫頭，
怎麼就會被父母遺棄了呢。
許是瞧出了劉猛的想法，江老頭目光閃爍，待到瞧不見夢涵的身影之後，這才長籲短歎。
“這小丫頭，是我在有一年冬天下鄉，就在雪地裏撿到的，當時的她才這麼大……”
說著，江老頭用手比量了一下，大概也就五十厘米左右。
“應該是農村那些封建落後的習俗，讓一個女娃子的命運成了這樣。”
“……”
聽到江老頭這麼說，劉猛久久無語。
說實話，
這個時候的劉猛還真想罵一句娘！
特娘的，
現在都是什麼社會了？竟然還有人落後到歧視生男生女？
顯然，小夢涵就是因為降生是個女娃子，從而被一心想要男孩的父母遺棄，要不是恰巧被江老頭撿到的話，現在早就沒命了。
說不定……
連屍骨都找不到。
“呼——”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劉猛強壓下自己想要發火的脾氣，目光閃爍。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
也正是因為小夢涵的存在，才讓江老頭創辦了這個福利院，輾轉煎熬十幾年。
小夢涵是不幸的，但同時她也是幸運的。
幸運的被江老頭這麼一個好心人遇見。
可……
興許還有很多隻存不幸的嬰兒。
她們一出生就被遺棄，卻沒有遇見像是江老頭這麼一個好心人的收養。
早早夭折。
“您老真是一個好人。”
想到這裏，劉猛又不得不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已經說過的話。
事已至此，
他根本沒什麼更好的詞彙來形容江老頭。
“嗬嗬——”
對方隻是輕笑了一聲，隨即搖頭。
“不單單是我，現在好心人還是很多的，大家夥也挺樂意幫助這些孩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倒是看開了很多。
而且，有這些小家夥的陪伴，也足以讓他過的晚年幸福。
“江老，您應該知道山城現在有一場慈善晚會吧？”
突然，劉猛眉角一挑，終於說到正題。
“恩？”
江老頭一愣，似乎沒想到劉猛會突然把話題轉的這麼遠，不過卻依舊跟著點了點頭，：“我知道，聽說是孫家辦的，要說這孫家還真是好人阿，年年都會給我們福利院捐一筆錢。”
對於孫家，江老頭倒是比較有好感。
這些年，如果沒有孫家的支持的話，很有可能他早就要撐不住了。
聽到對方這麼說，劉猛嗯了一聲，隨即開口說道：“您覺得要供養這幫孩子成年，需要多少錢呢？”
“多少錢？”江老頭微微皺眉，疑惑的打量了劉猛一眼之後，臉色變得不善起來。
“沒算過。”
沒辦法，
劉猛實在是打聽的太多了。
哪怕是江老頭明知道他是個好人，可心中依舊升起不滿。
“咳咳——江老您別誤會，我真的沒有惡意。”
劉猛趕緊解釋，：“我真的很需要一個數字。”
微微皺眉，到了這個時候，江老頭著實開始有些懷疑起劉猛的目的來了，隻不過見他這麼誠懇，也隻能強壓下疑惑，低頭想了半晌，終於開口說道：“養這些孩子，就算是他們不用上學，不生重病，一年下來也要二十萬左右。”
“二十萬……”
劉猛喃喃出聲，這跟他想象的倒是差不多少。
滿打滿算，天使福利院一共有十三個小孩子。
最大的就是夢涵，現在已經能幫襯賺錢，可為此，她失去了學業。
最小的，才剛兩歲，甚至連走路都不穩當。
二十萬，已經是一個非常低的數字了。
這個數字，持續到他們成年，就需要最少三、四百萬才行！
而這些孩子中，還有一大部分是先天殘障，甚至就算成年之後，也很難能找到工作。
不得不說，江老頭真是很牛，竟然自己苦苦撐了這麼多年下來。
看來這江老頭以前的身份也絕不簡單。
隻是現在落魄了而已。
“這些孩子，會有人收養嗎？”
劉猛很自然的將手放在了桌子上麵，五指隨意的敲打幾下。
“也會有的。”
對此，江老頭倒是沒什麼反感，點頭說道：“隻不過很少，畢竟他們很大一部分都或多或少有些……你也知道，這種狀況是很少有人願意收養的。”
“況且，哪怕就算是有人願意收養，我老頭子還得看看對方的人品怎麼樣呢。”
提起這個，江老頭咧嘴冷笑一聲，：“如果對方還不如我一個老頭子，那幹脆就不要收養孩子了，我可不能讓這些小家夥過去遭罪吃苦。”
“您說的對。”
劉猛點了點頭，順手從兜裏抽了兩根香煙出來，遞給江老頭一根。
後者倒是也沒避諱，接過之後，點燃默默的嘬了起來。
一時間，
兩人都沒說話。
…………
時間足足過了五分鍾，待到江老頭將煙屁股掐滅之後，他才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喜歡這些小崽子？”
“恩。”
劉猛點了點頭。
“想收養一個？”
“……”
這一次，劉猛沒有說話。
如果自己孑然一身的話，說不定還真會盡全力收養一個孩子。
隻可惜，
天不遂人願。
現在劉猛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收養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不……”
隨手將煙頭扔掉，劉猛緩緩搖頭，：“但是有一個人，他想在您老這收養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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