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是難熬的一夜。
這個小屋異常潮濕,我甚至感覺身上直癢癢,捉一把,竟也不知是什麼小蟲在作怪。
次日上午九點鍾,幾個男子手持武器來到關押我的小屋裏,將我眼睛重新蒙了起來。我被他們帶了出去,上了一輛車,車子徑直駛了出去。
我隻能聽到宜賓這個城市的繁華旋律,車水馬龍,以及一陣帶有四川口音的鄉土風情。看押我的幾個男人,坐在我的四周。雖然看不到東西,但我能隱約判斷出,這輛車子應該是輛多座商務。
路上,車子上的男子開始議論。男子甲說:這次真是釣了一條大魚。陳先生說,這小子是世界冠軍。
男子乙:什麼世界冠軍!世界冠軍還能落到咱們手裏?有勇無謀罷了。
男子丙:今天中午陳先生宴請雲先生,恐怕會把這個什麼龍交給他,據說雲先生一直想會會這個什麼龍。
我禁不住插話問了一句:雲先生是誰?
男子甲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真是個糊塗鬼喲!死到臨頭了連自己死對頭是誰都不知道。
我道:我根本不認識什麼雲先生。
男子甲道:但雲先生卻經常提起你。你也挺可憐的,馬上就要見馬克思的人了,我也不妨告訴你。雲先生和陳先生一樣,都是我們的當家人。雲先生綽號‘黑棋’……
男子乙打斷男子甲的話:你個龜兒子泄露了機密了。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給我憋著。
男子丙突然將一支煙塞進我的嘴裏,隻聽啪地一聲,我感覺嘴邊一熱,香煙被點燃。我說了句:謝謝,我已經斷糧一晚上了。
男子丙笑道:難得你到現在了,還這麼鎮定。佩服,佩服。好好抽幾口吧,到了雲先生那邊,恐怕你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我禁不住追問了一句:陳富生為什麼要把我交給黑棋?
男子乙答道:這個你得問陳先生本人。我們也隻是隱隱聽說。也許,也許是為了鞏固勢力吧?
男子甲附和道:對對對。應該是拿人換地盤兒。
我再問了一句:現在陳富生和這個黑棋,他們倆誰的勢力更大一些?
男子丁突然說道: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陳先生和雲先生,現在勢力相當。不過論智慧論膽識,我還是比較信仰陳先生。陳先生才來南方多一會兒,就控製了半壁江山。依我看啊,俗話說的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開始雲先生獨霸南方,一人說了算。現在陳先生分得了半壁江山,成了兩分天下。用不了多久,還是得合。
………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的樣子,車子突然停住。
我被眾位男子挾持著,進了一個異常安靜的地方。東拐西拐,我覺得一陣涼爽的風吹的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眼睛上的黑布被摘了下來,我揉了揉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這才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個相當豪華的客廳。我麵前是一個大型的立式空調,上麵的數字是15攝氏度。我禁不住抱了一下胳膊,心想這些人可真夠變態的,空調溫度竟然調的這麼低。我往側麵移了兩步,避開空調風的直吹。其他四個男子分別坐在沙發上的四個角上,翹著二郎腿手持武器對著我。
我問了句:這是哪裏?
男子甲將手槍在手上轉了幾個圈兒:不該問的別問。不過,一會兒你會知道的。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空蕩蕩的客廳,隻有這四名男子。這的確顯得有些過於冷靜。但是我卻明顯地感覺到,這個客廳裏好像有什麼機關暗器之類。因為客廳裏的擺設和懸掛,表麵上看起來高雅脫俗,實際上卻顯得有些另類。一副不知作者是誰的山水畫,竟然占據了小半邊牆,畫上有山有水有花有鳥,還有一棵五個人拉著手都抱不過來的大青鬆。客廳一角有一架鋼琴,斜六十度對門,斜三十度對沙發。沙發下角是實木見底。頭頂上一個奢華的大燈,大的出奇。外形上像個八卦圖,但仔細一看,又像是一副頗有玄機的立體地圖。腳下,是一整張幾乎看不出任何接頭的地毯,地毯總呈黃色,但上麵以橫線和豎線點綴,表麵上看橫線豎線都雜亂無章,不平行不對襯,但實際上卻都是應用了幾何圖形讓人的眼睛產生了錯覺。
好怪異的客廳!
男子甲見我左右張望,禁不住笑問了一句:怎麼,趙先生,是不是想預謀逃出去?
說實話,我的確有這個想法。我確定自己即便是徒手,照樣能躲開這四人的子彈,離開客廳。但是我也相信陳富生沒有這麼白癡,即便是我逃出了客廳,我也不可能擺脫危局。
我在心裏暗想是不是值得冒險一試,卻聽得男子甲道穿了我的心思,我裝出淡定:有這個想法。
男子甲道:還是保存一點兒體力吧!實話告訴你,就像是孫悟空進了這個客廳,想要逃出去,都很難很難。哪怕是他變成蒼蠅,哪怕是他在牆上開個洞。
我一愣:哦?竟有這麼神奇?
正說話間,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突然響了起來。
緊接著,陳富生從側麵的房間走了出來。但他馬上止住了步子。
四名男子持槍將我圍在中央,陳富生才緩緩地啟步,走到中央位置,叼了一支煙,坐下來。
陳富生很得意地吐了一口煙霧,將目光瞧向我:趙龍,這裏的環境怎麼樣?
我道:有點兒冷。
陳富生反問:是空調溫度低了,還是-----還是氣氛?
我強擠出一絲笑:都冷。跟冷血動物在一起,我也沒渴望能享受到春風般的溫暖。
陳富生笑道:你真幽默,但是一點兒也不好笑。二十分鍾之後,這裏會來兩名客人。也許是你一直都很想要見一見的客人。
我道:我現在誰也不想去見。
陳富生很猥瑣地一笑:隻可惜你說了不算。
大約十分鍾後,陳富生衝幾名男子一擺手,讓他們將我帶到了後廳。後廳裏,我也曾嚐試逃脫控製,但是四名男子非常警惕,而且後廳裏到處都是陳富生的人。我覺得這個地方,應該是陳富生一個很重要的活動場所。
男子丙再次遞給我一支煙,替我點燃。我們在一處涼亭處坐了下來。
五分鍾後,男子乙突然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說了句:客人來了!
男子甲道:等陳先生招呼,不要著急。
又過了大約五分鍾,也不知是這四個人通過什麼方式接收到的陳富生的命令,我再一次被蒙上眼睛,帶往大廳。
大廳裏陳富生正滔滔不絕地講著什麼,見我被帶進來,陳富生止住話,大廳裏一陣安靜。
雖然我被蒙上了眼睛,但我能隱約地感受出氣氛的異常。在這個大廳裏,肯定來了至少六位客人。而且,極有可能是眾男一女。
我聽到一個女人突然哈哈大笑:是他,是他!陳先生可真有本事!你做了一件我們一直想做,卻沒有做到的事情!
我猛地一怔,真的是她?
這時候陳富生又一擺手,上來兩名男子摘下我眼睛上的黑布。
我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麵前的一男一女。男的大約是三十六七歲的模樣,身穿一套白色休閑,四六分頭,個頭大約一米七左右。他皮膚很白,以至於讓人第一眼見到時,總覺得這人不太健康。但是他那雙大而有神的眼神,卻恰恰駁斥了這一點。他的眼睛又大又圓,極像是兩顆黑色的圓棋………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黑棋’?
男子身邊的那個女人,我是再熟悉不過了!她不是別人,正是岡村處的王牌女殺手----石川芳子。
我很疑惑,她是怎麼被美國釋放,恢複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