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全場震驚!
眉姐驚愕地正要說話,陳富生搶先道:“現在你再怨我,是不是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但是我那不是出軌,我和齊夢燕的母親,認識的比你早。但是因為某些原因,我不能給她一個家。她在無奈之下才嫁給了齊光仁,那段情被埋藏在記憶當中。但是那時候,她已經懷上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也就是齊夢燕。”
眉姐壓抑住情緒:“齊,齊光仁,齊光仁他不知道?”
陳富生點了點頭:“他當然不知道。不過,後來他知道了。”
眉姐打破沙鍋問到底:“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陳富生強調道:“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既然你我現在已經擺明了立場,夫妻情分已盡。我的事情,你不必非要知道的那麼清楚!”
眉姐眼睛裏,蕩漾著一陣光亮:“想不到,你竟然瞞了我二十年!你------”她止住後文,低頭暗泣。
陳富生歎了一口氣:“造化弄人啊!親生父女,卻隻能暗中相認。現在,你們什麼都明白了,能不能答應我,讓我去醫院看看夢燕兒,能不能?”陳富生央求地望著眉姐。
眉姐流著淚,堅定地道:“不可能!”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我才真正地明白了齊夢燕的良苦用心。
是啊,誰能體會,她剛才的那般心境?一邊是我;一邊是陳富生,她的親生父親。
她該如何取舍?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無奈之時,她想到了死!
但是怎麼個死法,才能既對得起她愛的人,又對得起她的親生父親呢?
她幾乎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選擇了這樣的死法!她的英勇,她的義無反顧,她的情和意,讓她心甘情願地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好一個世間的奇女子!
在陳富生道出事實之後,真相終於被還原。但我的心裏,卻鑽進了一股刻骨銘心的痛楚。這種痛楚,悲悲切切,難以平息。這是一種對愛的尊重,這是一種對齊夢燕的敬意!
她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去死,既讓我感受到了她真實的愛,又維護了她和陳富生之間那難以割舍的親情。
她當時的心境,一定相當複雜。她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拿槍指著我,是對她和陳富生之間父女情長的維護;她故意伸手移握槍身,不是為了將子彈上膛,而是為了將子彈退出,握在手心裏;她故意將移握槍身的動作放慢露出破綻,誘使我們的人向她開槍-----從而,了卻了自己的生命,為自己劃上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她是用自己的死,詮釋了她對陳富生的親情,以及對我的癡戀。
她太有心計,也太中情中意。以至於,連死亡,都算計的這麼精細。
雖然心裏仍有疑惑,但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我現在急切關心的,是齊夢燕的傷勢。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幾分鍾後,李群濤和金彪帶著眾人匆匆趕到,雖然沒幫上什麼忙,卻也算是捧了個人場。
緊接著,特衛局和公安部的行動人員,及時趕到。
陳富生和眾位骨幹,沒再做多餘的反抗,被押往特衛局臨時組建的一個A級看守所。
就這樣,一場波折眾多的抓捕清剿行動,近乎圓滿地劃上了句號。
我的臥底生涯,也隨之結束。等待我的,也許將是榮譽,鮮花,和掌聲。但是我突然覺得,這一切對我來說,仿佛都不那麼重要了!
在陳富生一幹人等被安全地押往看守處之後,我和眉姐,以及孫玉敏,趕往特衛局去見由局長;而喬靈和李樹田,則先回了公安部,向林副部長報道。
由局長正在辦公室門前翹首張望,見我們到來,大老遠便向我們揮手:“三位功臣,三位功臣啊!你們可回來了!”
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我竟然覺得有些不太適應。潛伏的太久,角色,好像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轉變過來的。
由局長引領我們進了辦公室,招呼我們坐下。
我很詫異地追問:“由局長,方秘書還沒回來?”
由局長道:“方秘書和公安部的一位同誌,暫時負責統籌看押TL重犯。他一時半會兒的,是回不來了!”
我道:“原來是這樣。那由局長為什麼不再調個秘書過來?”
由局長笑道:“你回來了,這不就有人做了嗎?”
我一怔,正要說話,眉姐插話道:“哈哈,要是這樣的話,趙龍給您當秘書,你們特衛局可真成了家族式企業了!搞獨裁啊!”
我當然能聽懂眉姐話中的潛台詞,不由得釋然一笑。
由局長一揮手笑道:“開個玩笑而已。我怎麼舍得讓我這麼優秀的愛將,在我身邊當一個秘書,屈才?特衛局的希望,還在他身上呢!”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由局長,您太抬舉我了!”
一旁的孫玉敏聽到這番話,不由得有些尷尬。由局長趕快補充道:“孫玉敏也不簡單哩,臥底了一下,一不小心,還成了功夫巨星。哈哈,不錯!”
孫玉敏趕快道:“慚愧慚愧。我們三個人,就我沒發揮出什麼作用來。趙龍和眉姐,才是真正的功臣。我啊,充其量也隻是一個小小的配角,配合他們罷了。”
由局長道:“話不能這麼說。你們仨,缺一不可。”
我將憋了一路的話道了出來:“由局長,不知為什麼,雖然我們按照計劃,一舉剿滅了TL勢力。但是我仍然有一種隱隱的擔憂。總覺得------”
由局長略一愣,打斷我的話:“別杞人憂天了!現在,我要給你們安排新任務。”
我們紛紛一驚,望向由局長。眉姐忍不住笑怨道:“老由你對待下屬可是太殘忍了,又要交給他們什麼任務啊?”
由局長笑道:“任務是,在局裏好好休息幾天,過幾天,特衛局和公安部,為你們聯合開慶功會。”
我們三人相視一笑。
我本想將這次潛伏的細節,向由局長做一個詳細的口頭彙報。但是由局長卻止住我的口頭表達,衝我和孫玉敏道:“你們倆啊,是不是想偷懶?”
我和孫玉敏麵麵相覷,不明白由局長此言何意。
由局長一語道破天機:“想口頭彙報一下就完了?該走的步驟,還得走。”
我頓時恍然大悟地道:“對對對!我們今天就把思想彙報寫好,把這段時間的思想情況和工作情況,詳細地,用文字的方式向您彙報。部隊的優良傳統,不能丟啊!”
眉姐笑問:“那我還用不用寫一份思想彙報啊,由大局長?”
由局長道:“你是編外人員,寫不寫隨你。不過我有一種想法,想把你請進特衛局,不知你意下如何?”
眉姐一驚:“我現在不是在特衛局嗎?”
由局長道:“裝糊塗!我準備以特招軍官的名義,走一走程序,讓你進特衛局,擔任特衛局曆史上第一任女副局長。軍銜,大校。”
我和孫玉敏都覺得不可思議,當然,眉姐也頗感意外。
眉姐試探地道:“不是開玩笑?”
由局長道:“這種玩笑,我敢開嗎?”
眉姐低頭不語,由局長一擺手衝我和孫玉敏道:“好了,小趙小孫,你們倆啊,先到局招待所休息休息。我跟眉姐談點兒事。”
我和孫玉敏告退,出了辦公室,開始猜測由局長的用意。
而實際上,由局長是個很有心計的人!以這樣一種方式特招眉姐,無非是一種對眉姐的特殊補償。眉姐大義滅親,以家庭的代價,換來了勝利的這一天。她功不可沒,由局長當然要給她一個穩定的身份,讓她下半輩子有所依靠。
但是,過慣了豪門生活的眉姐,會接受由局長的好意嗎?
其實仔細想一想,倒是覺得這件事挺有戲劇性的!至少,像由局長這種安撫方式,的確有些特別。
我們並肩朝招待所走去,但是有一件事,卻始終纏繞在我心裏,揮之不去。
招待所門口,我對孫玉敏道:“你先休息,我得去辦件事。”
孫玉敏追問:“什麼事?不帶上我?”
我笑道:“私事。”
孫玉敏沒再追問,而是衝我道:“那路上小心點兒,晚上咱們喝兩蠱。不醉不歸啊!”
我點頭:“沒問題。”
目送孫玉敏進了招待所,我掏出電話撥通了由局長的號碼,待那邊接通,我直接道:由局長,能請求組織幫個忙嗎?
由局長問:說,什麼忙?你是功臣,有要求盡管提。
我不好意思地道:給我準備一套新軍裝。以前的那套,擱在出租房裏好長時間沒曬,估計都長毛了,已經。讓老鼠咬了都不一定……
由局長打斷我的話:就這事兒啊?好辦好辦!我馬上給後勤部打電話。
掛斷電話後,我深呼了一口氣,準備打輛車出發。
但是我的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本以為是由局長打來的,掏出手機一瞧,才知道是由夢。
有些驚喜,也有些激動。
接通電話,那邊響起了由夢熟悉的甜美聲音:回來了?
好簡捷的問話!我也簡捷地答道:回來了。
由夢興師問罪:回來了也不向組織報道?
我笑道:報道了,剛從由局長這邊出來。
由夢道:傻瓜!我知道你到我爸那兒去了。我說的組織------你怎麼這麼傻呀。
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她所謂的‘組織’,是指她自己。
我趕快道:報道。一會兒我就向你報道。
由夢道:免了。本姑娘現在正在趕往你那裏的路上。我還是親自過去聆聽一下你的彙報吧。稍等五分鍾,馬上到!
我趕快道:老婆大人,這樣吧,你來之後來招待所先去聽一聽孫隊長的彙報,我,我還有點兒事兒要處理一下,會很快回來。
由夢道:什麼事啊?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道:不用。私事兒。
由夢道:跟我玩兒神秘!哼,小心我對你使用家庭暴力!
我笑道:家暴違法。
掛斷電話後,我說不出自己此刻,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