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許子超兩眼發直,臉上的汗水更是洶湧。
我再衝他逼問:“那麼,現在我問你,這到底是支玩具槍,還是支真槍?”
許子超支吾地道:“真,真槍,是真槍!真的是真槍!”
我道:“但我仍然認為它是支玩具槍,所以想接著賭。看看槍到底能不能響。”
許子超變口道:“不不不,它,它,它就像是你說的,其實,其實是隻玩具槍,玩具槍。不用試了不用試了,你說它是什麼槍,它就是什麼槍……”
看著許子超如此狼狽的樣子,我的心裏生出了幾分欣慰。當然,這僅僅是第一步,我們的事情,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就結束。至少,我們還沒開始進入正題。
因此我仍然虛張聲勢地手持左輪槍在許子超臉上打轉,他左右晃動著腦袋,不時地用手擦拭汗水。我順便叼上一支煙,道:“小時候我最喜歡拿玩具槍頂在別人頭上,那樣會很有成就感,聽說過洋火槍嗎,就是靠我們的智慧,用一些日常的廢舊物品造成的玩具槍。很簡單,我們需要用的,是一截鏈條,還有一塊粗點兒的鋼絲,幾根皮筋或者是自行車的一截內胎,再就是需要一個自行車條帽兒,最好是再加一個彈殼,既有美飾作用,又有集中火力的功能。這樣,一件簡單的手槍組裝完畢,上了火藥,就能打響,而且不是一般的響!”
許子超和齊夢燕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講這些,這些對於一個70後或者80初的農村人來說,司空見慣,但是對於那些大家戶裏成長起來的公子少爺們,卻是天方夜譚。
說完這句混淆視聽之言後,我不失時機地開始扣動扳機,對準許子超的腦袋,呯呯呯呯,一口氣打出了五槍。
許子超抱著腦袋躲閃著,幾乎要嚇瘋了!因為他覺得,雖然剛才僥幸躲過了一槍,但槍膛裏的子彈,他心裏是有數的,如果說擊完六槍,他是必死無疑。
但是實際上,六槍擊完後,他仍然活著。
不是我讓他活著,而是槍讓他活著。
許子超鎮定了一下情緒,仍然是驚愕地望著我,半天才醒過神來。
我拿那槍在手上玩兒了個花樣,然後從口袋裏將那六顆悄悄卸下來的子彈攥在手裏。
許子超恍然大悟地喊了起來:“原來,原來槍裏的子彈,都被,你被你給提前下了!你,你----你嚇唬我?”
我捏了一顆子彈,在空中一亮,笑道:“不是我嚇唬你,是你自己嚇唬自己。我跟你說過,這是一把玩具槍,它就是一把玩具槍。沒有子彈,或者根本連擊發機會都沒有的槍,他比玩具槍可是廢物的多!”
許子超試探地衝我追問:“你是什麼時候把子彈卸出來的?我怎麼一點兒也沒察覺?”
我冷笑道:“就你?你要是能察覺的話,那今天把槍頂在對方腦門上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你了!跟我玩兒槍,哈哈,你還不夠資格!”
許子超當然一下子便感應到了我的強大實力,他驚愕地望著我,半天再不敢發一言。
齊夢燕原地佇立了片刻,忍不住地鼓了鼓掌,湊近,衝我說道:“你可真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你真厲害!”
我笑道:“怎麼樣,剛才我演的入戲吧?如果讓我演一個----”
齊夢燕添油加醋道:“演一個懲惡揚善的俠客!沒問題,你幾句話就把人給唬住!”
我嗬嗬笑道:“還沒那麼誇張。也隻有像許經理這樣的弱智,才肯相信!”
許子超見我諷刺他嘲笑他,雖然生氣,卻也不發一言。
但是我接下來的動作,卻再次使得現場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我將手中的六顆子彈一一裝了進去,然後瀟灑地持槍坐了下來。
許子超盯著我,試探地輕問道:“趙大隊長,你這是----這是要幹什麼?”
我將槍擱在茶幾上,道:“這是在準備下一組的遊戲!”
許子超原本已經蒸發的差不多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他顫續地望著我,苦笑道:“趙大隊長,不要再玩兒了,不要再玩兒了!我認輸,我認輸了還不行嗎?再這樣玩兒下去,會出人命的!”
我冷笑道:“玩兒的是你的命,跟我沒關係。”
許子超支吾。
做好了這一係列的鋪墊之後,我才不失時機地衝齊夢燕揮了揮手,她會意,將手裏的工資表遞了過來。
我將工資表瞄了一眼,擱放在茶幾上,近乎溫柔地對許子超道:“來來來,過來看看。我想要個說法!”
許子超心驚膽戰地湊過來,不時地瞧著我身邊的那把左輪手槍。他顫抖地拿起茶幾上的那份工資表,臉色不由得微微起了變化。
齊夢燕趁機坐到了我的身邊,輕聲笑道:“真服了你了趙龍!”
我明白她的話意,從而笑道:“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是要提前製造氛圍的。隻有在這種氛圍之下,某些人才有可能說實話!”
齊夢燕連連點頭。此時此刻,她肯定是還在為我剛才的舉動而心有餘悸,心懷忐忑和聯想。
許子超將那工資表翻了翻,眉頭緊皺地道:“這,這,這個好像沒什麼問題吧?哦,敢情是就為了這個,你們大半夜的,就氣勢洶洶地闖到我家?太小題大做了吧,也?”
我一拍茶幾,怒道:“你沒看出什麼問題來?”
許子超道:“這上,上麵,根本就沒有關於你的工資單。據我所知,陳先生給你開出的工資還挺高,雖然沒有年終獎,但是你的工資水平,已經和公司的四大教官持平。”
我道:“你覺得我是為了我一個人而來的嗎?”
許子超:“那是為了誰?能不能先告訴我,你這工資表是從哪裏弄到的?”
我啪地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我告訴你許子超,現在是我在問你,輪不到我問你交待什麼,明白?”
許子超瞧了瞧沙發上的左輪手槍,不由得大驚失色:“明白,明白。你問,你問吧。究竟哪裏不符合趙大隊長的心意,能讓你放棄休息時間,半夜過來敲門找我。”
我逼視著他:“他還在跟我裝,是吧?”
許子超苦笑道:“我沒裝。上麵的工資單明明擺擺,每個人細化到了元角分,而且這是會計做完賬以後,我又核對了一遍,保證不會有什麼偏差。”
我見許子超仍然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由得大發雷霆:“許子超你他媽的還給我裝是不是?你覺得你給望京大隊骨幹和員工,發的工資很多嗎?為什麼全公司,隻有望京大隊的工資這麼少,少的可憐?”
許子超微微怔了一下,但還是嘴硬道:“這,這還少呀?你到北京各個保安公司問問,這工資屬於,屬於中等偏上的水平。很多保安公司,連保安經理、隊長每個月都才能拿到一千五六。但望京大隊的隊員,有的卻能拿到兩千多,三千多。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還有,你趙大隊長的工資更是厲害,比我還多,跟四大教官平齊!”
我順勢摸起沙發上的左輪手槍,在手上轉了轉。
許子超臉色一變,但仍然想占據主動優勢,以富麗堂皇的理由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恐懼。
我道:“你拿別的公司,跟天龍比是不是?你以為我是傻瓜,是不是?那我問你,在其他大隊,一般情況下,副大隊長級別的骨幹,每個月能拿到多少錢?”
許子超微微一愣,觸及我興師問罪的眼神後,斜著一移目光,支支吾吾地道:“副大隊長級別,級別,能拿,能有----基本工資一般是七千到一萬二,加上獎金和補助,能拿到一萬到三萬之前。不過也有特殊的例子,給公司做了很多貢獻,有的甚至能拿到幾十萬!”
我冷笑道:“哦?哼,別的大隊副職,能拿一到三萬,而我的副職呢,卻隻拿三千!差他們的十倍!”
許子超道:“骨幹和骨幹是差別的,保安和保安也有差別。咱們公司的特保,月薪幾十萬的都有,沒法比。我們是根據每個人的能力和水平,定的工資。當然,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我們財務上,是商量著來的。”
我怒罵道:“商量你個屁!你給我搞歧視是不是?歧視那些被齊政委從別的公司帶進來的骨幹和隊員?許子超,你給我聽清楚,今天你如果不把話講明白,我會讓你混不下去,在天龍混不下去!”
許子超又氣又惱,但又不敢再爭辯什麼。他隻是裝出笑嘻嘻地陪笑道:“趙大隊長,我們,我們給員工發的少,不就是為了你們這些大領導大骨幹們多發一些嗎,沒有在他們身上節餘,哪來你們動折幾萬的工資獎金?今年的年終獎整個集團發了上億,如果不是平時省吃儉用,哪來的這麼多福利?所以呢,我覺得吧,我覺得咱們還是管好自己就行了,員工沒意見,知足,不內訌,就是基礎。我覺得你們望京大隊,大家都很穩定嘛,穩定就是第一生產力!穩定就是基礎!所以說……”
什麼亂七八糟,這個許子超,是不是想把我繞進去?
我打斷他的話,道:“別給我繞,繞來繞去,你還是得解釋。從現在開始,我等待你的答複。如果你敢再給我廢話連篇,我就對你不客氣。我討厭你的婆婆媽媽,我數三下,三,二----”
許子超見蒙混過不了關,於是趕快焦急地道:“我說,我講,我全講。趙大隊長,其實吧,是這樣的,你們大隊之所以工資定的低,是,是因為還在實習期!都在實習期!畢竟,你們大部分骨幹,都是從華泰那邊過來的,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隻能給你們製訂了三個月的實習計劃,這三個月按照實習標準來享受工資和獎勵,實習期一過,我們再按正常的工資標準,給你們重新製訂。下一步,我準備推行骨幹分責製,對於大隊長級別以下的人員,由大隊長親自製訂工資標準,我們審核後實行!”
我道:“別他媽的給我說的天花亂墜的!實習期,什麼實習期!我第一次聽說,還要有實習期!這麼說,你拿我們這些華泰公司過來的,當賊防著是不是?”
許子超趕快道:“你又誤會了,誤會了。我一直信奉------這麼說,是公司的規定,我隻是執行而已。公司有規定,從其他保安公司過來的骨幹或者員工,都要進行----進行三個月的試用期,試用期內隻享受四分之一的基本工資。目的就是,就是預防同行派人進來攪局,或者是達不到我們天龍公司的使用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