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生笑著站了起來,盯著我問道:“真的嗎?”
我信誓旦旦地道:“那當然是真的!跟著陳先生幹,不管幹什麼,都有激情,都有信心!”
陳富生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用一種特殊的語氣問道:“那,要是幹非法的事情呢?”
陳富生這麼一問,我頓時愣了一下,但我隨即明白了過來,他這沒準兒是在試探我呢。
我回道:“什麼非法不非法,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種說法!能賺錢能發財才是王道!跟著陳先生幹,就是讓我搶銀行,我也沒二話可說!”
陳富生撲哧一笑,朝我走近了一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冷笑道:“軍隊白培養你了!國家白培養你了!搶銀行---哈哈,這就是你的政治覺悟?”
我撓著腦袋道:“什麼政治覺悟!我以前,那是傻!進了社會我才知道,錢這東西是好東西,那些循規蹈矩的人,是賺不到錢的,也成不了什麼大器。要成就大事業,就不能恪守規矩。”
陳富生微微地搖了搖頭,道:“不對不對。你說的不對。你曾經是中南海第一警衛,是共產黨最忠實的奴仆,這些話,不應該從你嘴裏說出來!”
我笑道:“陳先生要是不想聽,我收回。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要表態,不管做什麼,我都會跟著陳先生,因為我很信仰陳先生,也很佩服陳先生。”
陳富生笑道:“你佩服我什麼?”
我道:“佩服你黑白通吃,佩服你氣吞山河的風範!我會以陳先生為榜樣。”
陳富生道:“氣吞山河?這詞兒用的夠硬!”
我道:“這個成語,原本就是為陳先生設計的!別人沒資格用。”說到這裏,我不由得暗想:自己拍馬屁的功力倒是上漲了不少啊!
陳富生道:“第一次,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我陳富生。雖然我明明知道這是一句奉承,但我還是很欣慰,很自豪。趙龍,你跟我說句實話,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賺到錢,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和認可。”
陳富生微微地點了點頭,道:“不錯。說的是比較動聽。聽的我熱血澎湃。哈哈,但是你告訴我,你愛我們的國家嗎?”
這個問題問的太跨越太突然了,倒是讓我足足呆了一下。
我近乎是開玩笑地道:“
陳富生又笑了:“怎麼不愛你了?”
我試探地道:“陳先生,那也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事,何必自尋煩惱呢!”
陳富生臉色一變,轉而移步返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又開始拿手敲擊起了桌麵,聲音很有節奏感,就像是東方不敗在彈弄琴弦一樣,暗藏‘殺氣’。
我坐下,望著陳富生,心裏卻在琢磨著眾多事情。
陳富生撓了一下眼角處,眼睛瞧向牆壁上掛的一副字畫,目不斜視地道:“我再問你,昨天------昨天花教官是不是到你那兒去了?”
我頓時愣了一下,我並不是對陳富生的知曉百事而納悶兒,我是在為他的話而感到心虛。
花教官是個敏感人物。
我猶豫了一下,笑道:“是啊是啊,花教官昨天去過。”
陳富生麵無表情地‘哦’了一下,然後背起手,開始一味地沉默。
半天後他才重新開口道:“花教官是個功臣呢。功臣。有些地方你還得向她學習。當然,你身上也有值得她學習的地方。”他忽而莫名地笑了起來。
我鼓了一下勇氣,對陳富生道:“陳先生,有件事……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您彙報一下。”
陳富生停止了笑容,道:“有事就說!”
我平定了一下忐忑的心情,終於做出了一個近乎於艱難的抉擇。
是時候跟陳富生坦白了!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猶豫了!
關於聖鳳的些許猜測,應該果斷地劃個句號。
由局長的指示很有道理,就算是聖鳳果真是公安部的臥底,那我也不能與她走的太近,更不能在她麵前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綜合考慮,為了任務,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也隻有在陳富生麵前,將聖鳳送上‘斷頭台’了。
這是迫不得已之舉,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陳富生坐在椅子上望著我,再叼了一支雪茄,似是饒有興趣地傾聽我的訴說。
我到了門口,將門關緊,然後湊到陳富生身邊,點了一支煙,道:“聖鳳----聖鳳她好像是有問題!”我道出了開場白。
陳富生擺出一副驚訝狀,手指停止了對桌麵的敲擊,笑問了一句:“她有什麼問題?”
我道:“她----她有可能是----是公安部的臥底!”
聞聽此言,陳富生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輕輕地沉思片刻,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趙龍,你怎麼會-----怎麼會說她是公安部的臥底?”
我賣關子道:“既然陳先生不相信,那我還有說的必要嗎?”
陳富生臉色一變,道:“說!你說她是臥底,得有證據吧?這種事情是不能瞎說的,畢竟聖鳳是我天龍公司的功臣,這意味著什麼,你知不知道?”
我道:“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也是經過了複雜的心理鬥爭,才跟你提起這件事的。我覺得自己既然打算在天龍公司好好幹一番事業,那所有對公司有害的人和事物,我都要管,都有責任要管,都要及時向你反映。當然,我必須要首先聲明,我這不是在打小報告,而是為天龍公司著想。”
陳富生嗬嗬地道:“好!我聽著,你說說看吧。”
我道:“自從我進入天龍公司以後,花教官就開始跟我套近乎,在那天的接風宴會上,我收到了她悄悄塞給我的一張字條。字條上寫了幾個字:一會兒出場的公安臥底是假的,別手軟……當時我隻當是她給我開了一個玩笑,沒怎麼在意,但是接下來,她又三番五次地找到我,說自己是公安部派過來臥底偵察的公安特警,她把我當成是----當成是特衛局派過來的間諜,逼著我承認自己是臥底。她告訴我,公安部林副部長的下馬,都是天龍公司策劃好的,目的就是挖出她這個臥底,因為林副部長是她的上線兒,隻要林副部長一下台,那麼天龍公司就有可能趁機挖出潛伏在內部的公安臥底……她還告訴我,說什麼天龍公司和TM組織有什麼關係……”
我故意將‘TL組織’誤說成是‘TM組織’,以此來迷惑陳富生的判斷。
陳富生輕咳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水,衝我擺手道:“接著說,接著說。”
我繼續道:“花教官還告訴我,天龍公司----都是天龍公司做的。她找過我很多次,我不知道她是在嚇唬我還是-----還是怎麼著,反正我是對這些事情持懷疑態度,但是為了謹慎起見,我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說這些情況,要好一些。”
陳富生捏著手裏的茶杯沉默了良久,眉頭一直緊皺著,他半天沒說話。
我重新坐回沙發上,心裏忐忑地期待著陳富生的反應。
突然,陳富生麵目越發顯得猙獰起來,他憤憤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衝我質問道:“趙龍,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聖鳳有過節嗎?”
我不知道陳富生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站了起來,回道:“沒有。我們沒有什麼過節,當然,也沒什麼深交。”
陳富生冷哼了一聲,道:“有必要這樣去貶一個人嗎?還是個女教官。”
我愣了一下,道:“陳先生覺得我是在誣陷花教官?”
陳富生道:“你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我都清楚。尤其是同一級別的骨幹,難免會嫉妒別人的權勢和地位,你這樣做,無非是想-----是想置扳倒聖鳳?你覺得,她威脅到你了?”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反問道:“陳先生這樣認為?”
陳富生道:“難道不是嗎?跟你說實話吧,在此之前,聖鳳和李樹田也鬧過這麼一出。兩個人誰也不服誰,彼此視對方為自己的眼中釘,成長進步的絆腳石。有一天聖鳳跟我說李樹田可能是公安部……哦不不不,說李樹田是特衛局派過來的臥底。我一開始還覺得有這方麵的苗頭,畢竟李樹田是特衛局出來的,和你是戰友。我開始暗中調查他,利用各方麵的關係調查他,結果有證據表明,他根本不是。他是我陳富生最忠誠的兄弟。因為這件事,我將聖鳳好好地批評了一番,並停了她的職。我一直教育咱們內部要搞好團結,眾將一心,但是卻始終沒有如願,勾心鬥角的事情時有發生。今天,你又突然告訴我,聖鳳是什麼什麼臥底……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他拿一雙興師問罪的眼睛瞪著我,向我施加威懾。
我沒想到會鬧成這樣的局麵。本以為我將這一切反映給陳富生,陳富生會為我記一功,至少會增加幾分信任。但是他的耳根子太硬,對於這種骨幹之間的‘拆台’,他像是極其反感。
他是個智者,他能看不出來,我的話是真是假?
憑借我的判斷,陳富生是在故意作勢給我看,抑或說這本身也是一種對我的試探。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道:“陳先生要是這樣想,那我隻能為您感到悲哀。一朝為蛇咬,十年怕井繩,作為您來說,這是不應該發生的。如果您不想聽我繼續說,那我會知趣地封口,如果您還信得過我,那就聽我把話說完。”
我的強勢倒是使得陳富生撲哧笑了,他伸出那根戴了玉扳指的手指點劃了我一下,道:“你啊你,跟我年輕的時候,脾氣差不多。說話喜歡帶刺兒,脾氣有點兒倔。我現在不想聽你再滔滔不絕地說,我隻想知道,你怎麼證明你說的這些都不是誹謗,或者是拆台,甚至是----報複?你有證據嗎?”
我笑道:“有。如果陳先生有興趣的話,我可以亮出來。”
陳富生皺眉道:“還挺會賣關子的,跟老由學的吧?”
我頓時愣了一下,追問道:“哪個老由?”
陳富生道:“當然是你們由局長了!我了解他,太了解了。你在他身上,學會了賣關子。”
我皺眉道:“陳先生別提那個老東西了好不好?我恨不得-------恨不得一刀宰了他!是他毀了我,毀了我的前途。”話鋒一轉,再道:“不過現在看來,我還是得感謝他,要不是他毀了我,我也沒有今天的一切。我很慶幸,能跟著陳先生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