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間屋裏傳來了丹丹和程心潔的嘻笑聲,我聽著有些逆耳,便走了進去,對正坐在床上傾訴衷腸的二位美女道:“丹丹,你帶著心潔去看看節目彩排吧,要是有興趣,你們也可以露露臉兒。對了,好像有一個現代舞的節目,你們可以關注一下,看看能不能讓齊政委把你倆加進去。”
丹丹向來很聽話,隨即拉著程心潔的胳膊,欣然而去。
程心潔回頭瞧了我一眼,悄悄地對丹丹輕聲道:“姐夫好像是有心事呢。”
丹丹笑道:“趙大哥啊,每天都有心事。領導嘛,事兒多唄。”
我望著二女走出門,突然覺得自己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很多。
大事小事,甚至是天下事,都得操心。
沒辦法,咱就是這操心的命了!
在心裏詼諧地想了一會兒,我重新回到辦公桌前,閉上眼睛,全身放鬆,努力讓自己拋棄一切想法,安靜一會兒,哪怕是短暫的一小會兒……
辦公桌上的辦公電話,滴滴地響了起來。
我被嚇了一跳!
拿起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了陳富生混厚的聲音:趙大隊長,你明天上午回來一趟。
我趕快道:知道了陳先生。明天我幾點到?
陳富生道:九點吧。直接來我辦公室就行。
我道:明白。
掛斷電話後,我已經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情況的不妙。
所謂何事?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這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深夜十二點鍾才隱隱入眠,在我的睡夢中,陳富生演變成了一隻張著大嘴的老虎,血盆大口,衝我發出陣陣威懾。
醒來後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睜開眼睛,一個朦朧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坐在床邊。
是丹丹!
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揉了揉眼睛,瞧著丹丹。
丹丹見我醒來,臉上綻放出一絲驚喜:“你醒了趙大哥。”
我皺眉衝她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丹丹抓住我的手,拿出一條毛巾在我臉上擦了擦,關切地道:“昨天晚上你一個勁兒地大喊大叫,把我嚇壞了,我就過來了,看到你出了一頭冷汗。我害怕你有什麼事,就一直坐在這裏盯著。趙大哥,哪裏不舒服,還是做惡夢了?”
我趕快搪塞道:“做惡夢了,做惡夢了。昨天晚上夢到一隻大老虎想吃我,嚇得我……嚇得我不輕。”
丹丹如釋重負地道:“趙大哥也害怕老虎啊?”
我笑道:“平時不怕,就是做夢的時候怕。”
丹丹哪裏知道,我夢中的這隻大老虎,實際上是個人,是個高深莫測、陰險狡猾的人。
老虎固然可怕,但是相比於人來說,它隻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動物。僅此而已。
我躺著定了定神,回想起昨夜夢中的驚險場麵,至今心有餘悸。我心想難道這夢會是一種暗示嗎?
漆黑的夜裏,一隻大老虎帶領著無數隻老虎,張著血盆大口追逐我,攻擊我……
身入虎穴!這正是我身入虎穴的真實寫照。表麵上看來,一切風平浪靜,我雖然也知道天龍公司的一些內幕,但是這種內幕一直被掩飾著,一直被表麵的平靜所遮掩。直到昨天聖鳳在我麵前坦露了這些,揭發了這些,這種平靜的和諧才被徹底打破。也許我對聖鳳所言並不驚訝,但是卻對自己的處境有些隱隱作憂。是好事,還是壞事,需要靠事實來驗證。
是我多慮了?
丹丹關切地道:“看來是趙大哥平時太累了呢,一累了就容易做惡夢,就容易這樣。看看看,臉上還在冒汗呢。”
我接過丹丹手裏的毛巾,自己擦拭了一下臉頰,略顯尷尬地道:“可能吧,可能是快過年了,考慮的事情比較多。”
丹丹道:“嗯。昨天晚上趙大哥喊的聲音真大呢,太恐怖了,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就趕快跑過來了,一看你臉上全是汗,嘴裏還嘟噥著什麼。我嚇壞了,沒敢回去。”
我疑惑地道:“你怎麼進來的?”
丹丹道:“你沒插門呢。我一推就進來了。”
我再問:“是昨晚幾點鍾的事兒?”
丹丹道:“三點半左右吧。我睡的正香,被你的驚天之吼給嚇醒了。好在咱們家隔間效果比較好,不然的話,齊政委也有可能聽的到呢。”
我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這樣說著,我的心裏卻不由得埋怨起了自己。我總是容易受外界環境的影響,白天拚命地掩飾自己,把戲演好。隻有在晚上,我才能努力地閉上眼睛,站在一個特衛局臥底的角度去思考眾多問題,我的大腦有限,被太多的糾結所纏繞,很多撩心的煩惱便會演化成夢。我不知道自己晚上的怒吼和呼叫分貝值有多高,但是我卻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首先來說,我做夢夢囈,這本身就不是一個好現象,就像是一顆隱形的定時炸彈。幸虧現在我是睡在自己的臥室;幸虧我身邊的人是丹丹;幸虧我沒有在夢裏透露與自己身份有關的信息……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理壓力,大到了什麼程度。
我昨晚睡覺時還忘記了插門,這也是一個大失誤。事實上,我並不是一個十分粗心的人。
丹丹進來這麼久,我竟然睡的死死的,一點兒也沒有知覺。這根本不是我的正常狀態。我之前那敏銳的警惕性哪裏去了?
眾多的思慮瞬間將我籠罩,揮之不去。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得了精神病。
而實際上,這一切,源自於壓力!過大的壓力!
這麼大的壓力之下,即便是鐵人,也難以承受,也需要發泄,也需要用某些方式來消化。
見我發愣,丹丹接著道:“趙大哥你多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給你買些好吃的,補一補。我覺得你是太累了。”
我強擠出笑來,道:“也好。我想吃----想吃德州扒雞。”
丹丹笑道:“北京也賣德州扒雞?哦,趙大哥我明白了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家了?那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弄到,德州扒雞,北京有的賣。”
我笑道:“說著玩兒的!丹丹,別費心了,北京很難買到真貨。”
丹丹道:“那我直接聯係德州廠家,讓他們寄給我!”
我汗顏地道:“開個玩笑嘛,不用這麼當真。這樣,那就出去買兩條魚回來燉燉吃,那玩意兒補腦子,我從小喜歡吃魚。”
丹丹笑嘻嘻地道:“這麼說,趙大哥一定很聰明嘍。沒問題,包在丹丹身上。”
我感激地一笑,道:“謝謝。”
丹丹幫我遮了一下被子,嘟噥著嘴巴道:“跟我說謝謝,你這是寒磣丹丹哩!以後不許你謝我,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我以笑代答。
我突然覺得自己是時候好好補一補了,不補身子,也得補補腦子吧?
身在虎穴,麵對眾多的考驗和試探,還有那艱巨的任務,我的大腦天天以奔騰四處理器的速度運轉,不缺營養才邪門兒了!
正欲從床上坐起來,又一個女孩推門而入。
是程心潔。
她隻穿了一套睡衣,一套帶著花紋的睡衣,她的臉上有些疲倦,頭發也有些微微地淩亂。但是這一切遮掩不住她俏美的容顏,以至於令人一瞧之下,便覺得這便應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見到丹丹正俯在我身上為我擦拭臉頰,程心潔頓時愣了一下,她似是有些猶豫,想轉身走,卻又挪不動腿。
我率先發現了程心潔的到來,衝她笑道:“這麼早啊心潔,走,跟姐夫出去鍛煉鍛煉身體!”一邊說著,我一邊坐直了身子……
然而實際上,我沒有穿上衣,我不喜歡穿著內衣或者睡衣睡覺,因此我裸著背。
一陣清澈的涼意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我趕快重新鑽進了被窩裏。
而這種掩飾,恰恰更加引發了程心潔的懷疑,她的臉上略帶羞澀,卻突然衝丹丹問了一句:“丹丹姐,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丹丹笑道:“起來很久了呢。我四點就起來了,你沒聽到趙大哥-----”
我輕咳了一聲,示意丹丹不要瞎說。
丹丹會意,隨即從床上站了起來,湊近程心潔,道:“走,咱們回屋吧。”
程心潔再試量著朝裏麵望了一眼,憂慮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種真實的惑然。她皺緊了眉頭,猶豫在原地不動。
程心潔問丹丹:“你一直陪著我姐夫?”
丹丹道:“沒陪多久,你姐夫他太累了,可能是---可能是太操心了吧,快過年了,他鬧心。”
程心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式地道:“可能是我睡的太死了,我什麼也沒感覺到。你走我都沒覺出來。”然後轉而望著我,關切地問道:“姐夫要不你好好休息一下,起那麼早幹什麼,耽誤一天就耽誤一天吧,別累著。”
我點了點頭,道:“放心吧心潔,我沒事兒。現在還不到六點,你要是不鍛煉身體,那就再回去休息一會兒。”
程心潔微微地點頭道:“嗯。我去了姐夫。”她輕拍了一下丹丹的肩膀,然後走出去,關上了門。
我在二女的腳步聲中,聽出了一絲幽怨。
尤其是程心潔,她似乎顯得不怎麼高興。難道,是她誤會了丹丹和我……
無從猜測,也無從想像。
出去跑步的時候,已經是六點鍾了。
外麵晨練的的人不少,但大多數都是老人,正所謂人勤春早,大街上行人、車輛已經漸漸多了起來,我隻能在道路兩邊的綠化區域進行跑步。
這次晨練,我並沒有遇到一向準時的金鈴,不知道她今天是有事沒出來,還是另有了新搭檔。
想到這裏,心裏還真有那麼一絲酸楚。人都是有感情的,我也屬於感情動物的範疇。很久以來,都是金鈴陪在我左右,一起跑步,一起鍛煉。突然之間沒了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練完收工後,我一個人到了‘周記粥鋪’喝了一碗粥,然後踏上了歸途。
沒想到半路上,竟然接到了金鈴的電話。
金鈴在電話裏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趙隊長,今天沒能陪你早戀(練)。
她就是習慣了把晨練說成是早戀。
我笑道:沒關係。一個人練,更清靜。
金鈴道:你在怪我?其實我現在沒在望京,我在怡飛這裏,我昨天就過來了,她現在精神不太好,很需要人安慰。都怪我不好,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說好了每天和你一起早戀(練)的,結果今天忘記告訴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等我回望京以後再跟你賠罪吧。
我道:金總你想哪兒去了,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再說了,陪我早戀(練)也不是你的義務,你不需要向我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