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什麼事?”
金鈴醞釀了半天,才鼓起勇氣道:“如果我讓你過來當金氏集團的操盤手,你願不願意放棄保安隊長的工作?”
此言一出,我再次被震住了。
關於類似之事,金鈴跟我交涉過多次,她對我曾經幾顧茅盧已經記不清了,但每次她都會拋出一個大大的肉餅,讓我眼饞。
而這次,她竟然一下子給我丟出這麼大的一個肉餅,實在是令我受寵若驚。
操盤手----金氏集團的操盤手----那是一種什麼概念?
那意味著,我將擠身北京名流;那意味著,我將瞬間由一個普通的上班族,變成一個聲名顯赫的大老板!
但是,那卻也還意味著,我將無法繼續執行自己的潛伏任務,我將被富貴和美女收買,成為黨和國家的叛徒。
我猶豫了一下,衝金鈴道:“金總,你怎麼總是喜歡開這種玩笑。我是外人,在金氏操盤,久了,隻能成為你的心腹大患。”
金鈴皺眉道:“怎麼,你一直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盡量裝出一臉平和,甚至是一臉風趣。我停下步子,反問道:“難道不是嗎?我隻是一個退役軍人,我有什麼本事勝任那麼大的重任?你這不是在抬舉我,而是在自尋死路。就像是讓一個瘸子去參加長跑比賽,到頭來隻能是悔恨終生。我可不想讓風光正茂的金氏集團,毀在我趙龍手裏!”我一邊說著一邊叼起一支煙,反複地思量著金鈴這番話的份量。確切地說,無論是金鈴讓我去金氏幫她搞管理,還是讓我進軍影視圈兒,對別人來說都是一種天大的誘惑。多少人熬了一輩子連個小經理都熬不上;多少人做了一輩子明星夢連個龍套也跑不了----而我趙龍,卻遇到了這兩種誘惑的捷徑,我隻要一點頭,憑借金鈴對我的信任,我幾乎是可以一步登天。但是我能那麼做嗎?
任務尚未完成,現在剛剛如願進入天龍公司,TL組織的計劃和行動也是剛剛嶄露頭角,我這時候棄之而去,為了貪圖名譽,貪圖富貴,放棄了自己對國家對特衛局的責任和諾言-----那可能嗎?
若是有一天我趙龍被部隊真的拋棄,或許我會考慮。但是現在,那隻是一個海市蜃樓。看的見,卻摸不的。
金鈴擋在我麵前,用一雙極具殺傷力的眼睛盯著我,道:“我就是不死心!我就是搞不明白,你為什麼寧可做一個保安隊長,也不願意過來幫我。”
我笑道:“鄙人才疏學淺,害怕給你搞垮了。”
金鈴放大音量道:“垮了我也不會怪你!有我頂著!如果這樣的條件,都請不到你,那隻能證明我金鈴人品不好,你對我有看法!”
我輕拍了一下金鈴的肩膀,笑道:“我對你有什麼看法!我跟你說了,人各有誌,各得其所。現在這社會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才!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平凡的就像黃河裏的一粒沙子,辦不了什麼大事。”
金鈴道:“我金鈴看人很準的!通過跟你交往,還有目睹你的管理和做事風格,我覺得你可以勝任任何角色,任何位置。有你在,我就有信心讓金氏集團凝成一股繩,讓骨幹和員工,都形成一種共識,都會為了你我而拚搏而奮鬥。我相信你有這個凝聚力。我剛才跟你說過,我經常悄悄地調查你,跟你的下屬聊天,他們簡直對你形成了一種膜拜,一種對耶酥耶和華一樣的信仰。他們都願意跟著你幹,哪怕是不發工資,他們都願意。這是一種怎樣的領導能力和影響力?管理是相通的,你在這個位置上能幹好,在大集團裏也是一個模式,你會成功的趙龍,相信我!”
雖然被人稱讚的滋味兒的確很爽,但是我沒時間聽金鈴的吹捧,於是我笑道:“行了金鈴,咱不開辯論會了行不行?就此打住吧,我送你回家。”
金鈴近乎央求地望著我,似乎還想說話,卻試量再三,也沒有開口。
她隻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般地道:我一個女人,我隻是一個女人……
我當然明白她這句話的含義。
但是我沒予理會,而是率先邁開了步子。
從我內心而言,我很感謝金鈴對我的信任,但是我現在的處境,注定要讓她再次失望。
在送金鈴回家的路上,我們再無語。
金鈴低著頭抱著胳膊走路,像是很失望。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對我如此信任,不辭辛苦三番五次想請我助陣金氏?
送金鈴到家門口,她頭也沒有回,甚至也沒邀請我上去坐坐。
我本想過去看看程心潔,但是見金鈴如此沮喪,也隻能作罷。
當天上午,我和齊夢燕再次返回天龍公司基地,又挑了一千名保安員。
幾十輛金杯車載著一千位即將奔赴崗位的保安員,排成一條龍,再次形成了一種無比壯觀的景象,引得路人駐足觀望。
接下了剩下的幾十個項目,天龍保安公司駐望京保安大隊,算是初步到位了。
我這個大隊長當然不能懈怠,一下午的時間,我都是驅車徘徊在各個項目之間,跟甲方溝通,跟骨幹溝通,忙的是不亦樂乎。
齊夢燕這時候充分地發揮了她的助手能力,跟著我跑前跑後,很多我沒想到的細節她都考慮到了。我不由得在心裏詼諧地想道:這個搭檔,還算合格。
接下來兩天,都是忙碌的日子。
畢竟是初來乍到,很多製度規定還沒和甲方敲定,很多細節還沒有到位。
好在在這個嶄新的大隊中,有我很多老部下,用起來相當順手。比如說李群濤、金彪等人,對我更是死心踏地沒有二心,在他們的配合之下,望京大隊漸漸步入正軌。
兩千人的隊伍,在望京來說,是什麼概念?
天龍保安公司這個旗幟,在整個北京來說,是什麼概念?
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作為天龍公司一名大隊長的威嚴和影響力。在駐隊三天內,望京各界人士紛紛過來道賀,就連這一地界的黑社會,也過來打了招呼。
這些都是令我始料未及的!
幾天之後,我已經徹底地習慣了望京的新工作,新身份。
揮揮手,千軍萬馬,那種成就感,使我在望京說話很有底氣。包括在各項目的甲方麵前,亦是如此。一般情況下,保安公司接項目,都是項目上的隊長想盡千方百計去巴結討好甲方領導。但是我這次駐望京帶隊,卻是別有一番景象。望京各娛樂場所,一般都是黑道人物的產業,其保安部門負責人,也大都是道上頗有底氣的狠角色。但是我卻被他們視為上賓,在一個星期之內,竟然先後有二十幾家娛樂場所的保安部主管恭敬地邀請我吃喝玩樂。
我接受著‘眾星捧月’式的待遇,卻始終沒有忘卻自己肩負的任務。我一直很用心地關注著陳富生以及四大教官的活動規律,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正常的很,但是我總覺得,他們似乎在偷偷地醞釀著什麼……
時間延伸到春節前的十五天,天龍公司下達通知,說是今年春節將以大隊為單位慶祝,各大隊要積極編排節目,讓廣大隊員過一個充實、美好的佳節。
我把這個重任交給了齊夢燕負責,她多才多藝,在文藝方麵頗有造詣。
而我掐指一算,再次想到了程心潔。
她是我現在最大的牽掛之一!尚未把她妥善安置之前,我決定把她接過來,跟丹丹住在一起。然後跟我們一起過年。
拿定主意後,驅車趕往金鈴家,我覺得自己的心情有點兒沉重。也許是我害怕見到金鈴,害怕她會再試圖拉攏我進金氏集團,那會讓我很為難。
但是到了金鈴的家門口後,我不由得愣住了!
我馬上意識到,這裏肯定出了什麼大事了。
其中一個戴墨鏡的領頭者衝我質問道:“你幹什麼的?”
我輕笑道:“我還想問你們呢!我是過來串門兒的!”
這男子眉頭一皺,再問道:“你找誰?”
我道:“我找金鈴。”
墨鏡男子道:“金鈴是誰?”
另外一個男子湊到這個領頭者的耳邊輕說了幾句,墨鏡男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我道:“對不起,現在金總有事,不方便待客。”
由這墨鏡男子的反應,我判斷出這些男子應該不是金鈴的保鏢或者金氏集團的工作人員,那麼,也就是說,這裏麵應該還有一個社會名流,這些男子應該是這個神秘人物的貼身保鏢。
而實際上,從剛才裏麵傳來的輕議聲中,我已經猜測出一二。
我對領頭的墨鏡男道:“麻煩你們幫忙通報一聲,就說是有個姓趙的保安過來了。”
幾個男子相互一望,都是愣了一下。墨鏡男上下打量我一番,近乎冷笑地道:“保安?你是保安?你知道裏麵是誰嗎?”
我能聽出他對我的輕視,但還是回了一句:“不錯!我在保安公司工作,嚴格上來講,跟你們是同行!”
墨鏡男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樣,犀利地摘下墨鏡,我這才看到他眉毛上方有一塊一厘米左右的刀疤。墨鏡男皺眉道:“我想你搞錯了,我們和保安是兩個概念!我們是-----”他遲疑了一下,另外一個男子替他道出下文:“保鏢,私人保鏢!”
另外一個也輕聲插嘴道:“說出來嚇死你,你知道我們跟誰嗎?”
我心想這幾位保鏢的素質真是可見一斑,他們連最起碼的保密觀念都缺乏,而且還喜歡一味地炫耀自己。單單是外表上魁梧有何用,素質根本過關!
見我不說話,那個試圖說出來‘嚇死我’的保鏢率先揮舞著胳膊想自豪地炫耀一番,卻被墨鏡男揮手止住,回頭衝他罵道:“你他媽的傻啊你,平時怎麼教你的,這個能亂說嗎?”
我望著這群暫不能確定雇主是誰的蠻橫保鏢,倒也壓抑了一下心裏的火氣,不想跟他們浪費口舌。
我再衝墨鏡男道:“行了,廢話少說,趕快進去給我通報一聲,找金總。”
墨鏡男道:“金總正在和我們家小姐談要事,沒時間見你!”
我皺眉道:“你沒問,怎麼知道她沒時間見我?有你們這樣做事的嗎?”
墨鏡男道:“剛才我們小姐囑咐過,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我勸你最好還是回去,不要影響我們工作。”
我輕笑了一聲,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道:“你們家主人找了你們這些人來負責她的安全,那真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