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支吾道:“我----我已經放回屋裏了-----”
我有些不忍心揭穿她的騙局。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回屋。從她的腳步聲可以判斷出,她剛剛從外麵回來,就直接停到了我臥室門口,然後探頭往裏瞧。
我苦笑道:“丹丹,現在我的衣櫃裏全是西裝,十幾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怎麼喜歡穿西裝,墊肩咯的慌,不得勁兒。”
丹丹一邊整理新西裝一邊道:“在外麵應酬的時候,你必須要穿西裝。尤其是正式場合。”
我開玩笑地道:“你們女人除了會買衣服,還會幹什麼?”
丹丹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怎麼,趙大哥不喜歡?”
我道:“不是不是。我是說,西裝太多了,穿不了浪費。再說了,你又不是富婆,花你的錢,我心虛。這套皮爾卡丹,少說也得三兩千吧?”
丹丹嘿嘿地笑了:“富婆?趙大哥是不是也想傍個富婆了?趙大哥你放心,三兩千塊錢,對於丹丹來說,不算什麼呢。丹丹有錢,百萬千萬沒有,總有個十萬八萬吧?”
我盯著丹丹道:“你就別打腫臉充胖子了!丹丹你告訴我,今天究竟去幹什麼了?”
丹丹再愣了一下,不敢直視我的眼神。
她久久沉默,我再追問道:“幹什麼去了,老實交待!”為了緩和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氛圍,我不失時機地抓過丹丹的手臂,關切地望著她,期待她透露真實答案。
然而丹丹仍然是眼神撲朔,不吐半字。
我更是覺得這裏麵有事兒,皺眉道:“有什麼話還不方便跟我說嗎?”
丹丹閉了一下眼睛,那俏美的睫毛上,頓時沾滿了濕潤。她張大眼睛望著我,久久地沉默,然後竟然一下子撲進了我的懷裏。
我不忍心推開她,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再次追問道:“到底怎麼了丹丹,你快跟我說。”
丹丹微微地抽泣了幾聲,卻是仍然不作聲。
我聽到她的鼻子發出兩聲聞嗅的聲音,然後她抬起頭來,水亮的眼睛馬上蘊藏起了笑意。
丹丹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腳趾頭,笑道:“趙大哥,腳臭了,要洗襪子了!”
說罷,她很輕巧地將我腳上的襪子脫了下來,握在手中。
我頓時愣了一下,苦笑道:“我剛剛換的新襪子。”
丹丹道:“你腳臭,當然襪子也跟著臭了!”
我汗顏地道:“我剛完澡哩,丹丹。”
丹丹不再置言,而是拎著我的襪子,轉身走出了房間。
我瞧著她的背影,思索了一下,覺得她是在故意掩飾著什麼。
我想叫住她,但是她已經消失在視野當中。
叼上一支煙,我反複問自己:丹丹這是怎麼了,有些不對勁兒呢!
思量了片刻,我幹脆直接過去找到丹丹,對她道:“丹丹,走,陪我出去散散步。”
我想也許是丹丹過於孤寂了吧,原來的時候還有付聖冰姐妹倆跟她說說話聊聊天,但是現在我忙於應酬,家裏隻留下丹丹一個人,而且丹丹還受到過那個女教官的威懾----剛來天龍公司這麼短時間,她就跟著我受了這麼多委屈,可真是難為她了。
而丹丹卻仍然顯得有些憂鬱,但隨即笑道:“好的趙大哥,等一下我。”
她轉而換了一雙棕色的長筒靴,湊到我的身邊,開始幫我整理衣服。我笑道:“晚上出去散散心,不用那麼麻煩。”
丹丹道:“那可不行!你要時刻養成幹淨利落的好習慣。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得注意。”
我點了點頭,開玩笑地道:“謝謝丹丹在生活上的指導,我一定嚴格遵守!”
丹丹撲哧笑了,臉上出現了幾絲緋紅。
看到她笑,我也覺得高興起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丹丹的神色有些怪異。
我們出了基地,外麵涼風習習,夜色黯然。丹丹裹緊了衣服,率先開口道:“嘿嘿,趙大哥今天是怎麼了,你可從來沒讓我陪你出來散心呢。”
我道:“怎麼,不樂意?”
丹丹道:“樂意,非常樂意!陪趙大哥散步,是丹丹的榮幸!”
“小嘴兒真甜!”我笑讚了一句,然後轉變話題問道:“丹丹你跟我說實話,你最近是不是覺得-----覺得挺孤獨的?我經常不在,你一個人在家裏。真是委屈你了!”
丹丹使勁兒搖了搖頭,用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望著我,道:“不委屈不委屈!丹丹沒覺得有什麼孤獨感,就是覺得有點兒-----孤單。”
我汗顏地道:“這還不一回事兒嘛!我答應你,以後我會多抽時間陪你出來散心。”
丹丹感激地道:“謝謝趙大哥!趙大哥你太關心我了!”她揚起我的手,來回搖晃了一下,臉上盡被一種特殊的幸福所籠罩。
但是實際上,明察秋毫的我卻感覺到,這種幸福之下,卻仍然掩飾著一種濃濃的憂慮。
我難以窺見丹丹的心事,她不想講的,是不會說的。我隻能用陪她聊天散步的方式,開導她,安慰她。她是一個很懂事的女孩子,一會兒活蹦亂跳,一會兒跟我講笑話,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已過。
然後我們開始回返,丹丹挽著我的胳膊,幸福地蹦跳著。
不過她也很懂事,到了基地門口,她主動鬆開胳膊,笑道:“不能讓他們誤會呢。”
然而往往天公不湊巧,我們剛剛走進大門,就遇到了正從此處經過的李樹田。
他望見我們,眼睛開始放亮了起來,停下步子望著丹丹,搖頭晃腦地道:“嗬,大晚上的出去幹什麼了,難不成是厭倦了在床上辦事兒,所以出去打了一頓野炮?有創意,有花樣!”
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真想衝上去狂揙他一頓。丹丹拉了拉我的衣角,輕聲道:“趙大哥,咱不搭理他!他好像是喝多了!”
我果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兒,瞧他的眼色,也有些撲朔,因此也懶的跟酒鬼計較,不再搭言。
而李樹田卻得寸進尺地再問了一句:“趙龍,今晚把丹丹讓給我睡一晚怎麼樣,我給一萬塊錢!一萬塊錢什麼概念呢,普通的ji女要招待幾十甚至上百個男人……”
我趕快打斷他的不雅之言,罵道:“李樹田你嘴巴最好幹淨點兒!不要臭氣熏天!”
李樹田淫笑道:“臭怎麼了?再臭也不如-----”
還沒等他說完,丹丹便拽著我的衣角從一旁繞了過去。
回到房間裏,我憤憤地叼了一支煙,罵道:“那個李樹田真夠過分的,早晚有一天我會再消一消他的銳氣,過分!”
丹丹道:“別跟他這種人生氣!就像喬教官所說,你在天龍公司還沒有威信,等你哪一天壯大了,就輪到你欺負他了!”
我揮舞了一下胳膊,展示了一下肱二頭肌,自嘲地笑道:“我現在已經夠夠壯了!收拾李樹田簡直是小CASS!”
丹丹笑道:“吹!趙大哥吹牛皮的本事見漲啊!”
我笑而無語。望著丹丹的心情好了起來,我發自內心的高興。真希望她會永遠快樂,永遠開心。
然而,我哪裏知道,丹丹背著我,所做的那一切-----
次日下午兩點鍾,我突然接到陳富生的緊急通知。他讓我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短暫的猜測之後,我整理好著裝,然後迅速地去了陳富生的辦公室。
陳富生坐在辦公椅上來回轉,臉上洋溢著微微的笑意。見我進來,陳富生用那隻戴了玉扳指的手衝我招了一下,道:“快,過來,有好事兒!”
我湊過去坐下,試探地問道:“是不是陳先生要安排我做事了?”
陳富生故弄玄虛地一拍手,點頭道:“你答對啦!今天我就是特意要跟你商量你工作的事情。你來天龍公司也好幾天了,對天龍公司也比較熟了,是時候給你委以重任了!”
我笑道:“謝謝陳先生!”
陳富生道:“不用謝我!我相信這個崗位你一定會很喜歡!”
我有些汗顏,陳富生兜圈子的工夫堪與由局長相提並論,說了半天一直在繞。但我還是陪著笑道:“隻要是陳先生安排的工作,我都喜歡。”
陳富生嗬嗬笑道:“你啊,有時候就是很會說話!”
我頓時愣了一下,陳富生用‘有時候’來修飾‘很會說話’,無疑其中有一定的潛台詞。
這潛台詞便是:你有時候,也不是太會說話。
大人物說話一般都很有藝術,我當然聽懂了陳富生話中的含義。
由此可基本上可以斷定喬靈的話,關於陳富生讓教官砸魚館之事,應該是指桑罵槐,借此事來懲罰我搶了他的風頭。
正在微微思量,陳富生又接著道:“先讓你見一個老朋友!”
我愣了一下:老朋友?會是誰?
陳富生輕輕地拍了三聲手,隻聽門外響起了一陣嗒嗒嗒的高跟鞋聲。
我的心裏頓時有了數。
一個漂亮的女孩兒推門而入。
是齊夢燕。
確切地說,當齊夢燕出現的時候,我沒有驚訝。因為剛才從她的腳步聲當中,我已經聽出是她。而且,在她之前跟我的那些對話當中,我也猜測出一二。
齊夢燕先是跟陳富生點了點頭,然後湊近我的身邊,調皮地叼著一顆棒棒糖,笑道:“意不意外,開不開心?”說完後拿出那根棒棒糖在眼前劃了個圈兒,其舉止讓人一瞧之下,便知道是個千金小姐。
我笑道:“開心!齊隊長怎麼跑天龍來了?”
齊夢燕輕輕地吮了一口棒棒糖,道:“本隊長不是跟你說過嗎,等大功告成,我就會來天龍找你。這次大功,是陳先生派人跟我一起完成的。”
我用餘光瞧了一眼陳先生,他的表情也有些怪異,盡管臉麵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我卻在其中察覺到了什麼。我覺得齊夢燕應該和陳富生是老相識,而且關係還非同一般,因為普通的人在陳富生麵前,是不敢這樣隨便的。
陳富生叼了一支煙,對我道:“趙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我笑道:“不太明白。還請陳先生明示。”
陳富生道:“讓齊夢燕給你當副手!她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是挺有魄力!你們又曾經共事過,我相信一起工作起來,會很融洽。”
我笑道:“陳先生您考慮的真周到。”
陳富生接著道:“你還記得前幾天我給付時昆打的那個電話麼?”
我愣了一下,試探地道:“是不是望京的事兒?”
陳富生微微地點了點頭,道:“嗯。你的記性不錯嘛。望京那邊,我曾經給付時昆暗示過,要麼讓他拱手相送,要麼我逼著他拱手相送。現在,付時昆已經徹底地失去了在望京站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