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聞言,不禁恍然,難怪傅建家要親自動筆,求是雜誌是中央的機關刊物,傅建家想要投稿過去,顯然不會讓秘書班子代筆。
不動聲色看了傅建家一眼,陳興走到沙發上坐下,以傅建家的身份,雖說是投稿,但肯定是確定了能夠發表才會寫,否則傅建家不會費力氣忙活,不過這時候傅建家折騰這個幹嗎?難道最近又有什麼風向?
心裏頭暗暗尋思著,陳興並沒有等多久,傅建家很快就放下筆站起來,“陳興同誌,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傅書記說的什麼話,是我打擾傅書記才是。”陳興笑道。
兩人客套了一下,也沒在這種沒營養的寒暄客套上浪費時間,陳興道,“傅書記,下午江汽要同華汽簽約,不知道您有時間出席嗎。”
“這麼快?”傅建家驚訝了一下。
“是有點快,不過劉安定那邊希望盡快把簽約事宜落實下來,我覺得也好,所以就定在了下午。”陳興解釋了一下。
傅建家聽了,輕點了下頭,這事陳興之前已經跟他通氣過,他也不反對,眼下雖然倉促了點,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省裏的個別人一直不太同意江汽現在就同華汽簽約,咱們現在要是這麼快就同意江汽同華汽簽約,估計某些人要跳腳了。”傅建家搖頭笑道。
“福特公司那邊顯然是不可能給我們什麼答複,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盡快同華汽簽約,否則人家華汽集團也沒那個耐心跟我們幹耗。”陳興聳了聳肩。
“嗯,你說的是,對於咱們而言,能夠實實在在的做成事才是最重要的,江汽跟華汽簽約,不僅對江汽的長遠發展是好事,對咱們江城同樣是好事,沒有了江汽這個包袱,咱們一年至少能省幾個億的財政補貼資金不是。”傅建家笑道。
“那倒是。”陳興笑著點頭,“傅書記,那你下午是同意出席了?”
“江汽同華汽簽約是大事,我肯定會出席的,還有,這件事咱們也該主動知會省裏,邀請省裏領導出席。”傅建家道。
傅建家的話讓陳興有些發愣,主動邀請省裏領導出席,那省裏那位還不得跳腳?對方指不定以為他們這是在挑釁呢。
瞅了瞅傅建家,陳興心想傅建家今天看著似乎有點異於尋常呐。
傅建家看出陳興的疑問,笑道,“咱們做好自己該做的,至於省裏的領導會不會出席,這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了,陳興同誌,你說是不是?”
“傅書記這麼說是沒錯,就怕省裏的個別領導反對。”陳興提出自己的顧慮。
“江汽是咱們江城的市屬國企,省裏的領導關心江汽的發展是好事,不過江汽的決策事宜還是在咱們江城手裏,咱們本著對江汽負責的出發點去決定一些事情,我想省裏的領導就算不認同,也會理解的。”傅建家淡然道。
“傅書記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也沒啥好說的了。”陳興笑著聳了聳肩,主動通知省裏倒也沒什麼,其實就算市裏沒有通知,省裏也未必就不會知道,這無非是一個主動和不主動的態度問題,傅建家這麼說,陳興自然沒必要去強行反對,相反,傅建家表現出的態度反倒讓陳興頗為欣喜,對方這是擺明了願意為下午江汽和華汽簽約的事背書了,有傅建家站出來了,他的壓力一下子小了,周誌明就算不爽,也得顧慮一下傅建家擺出來的姿態。
不動聲色的看了傅建家一眼,陳興心想傅建家今天確實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和傅建家聊了一會,陳興和傅建家兩人都是大忙人,也沒聊太久,談完正事,又聊了點其他工作後,陳興也就離開。
與此同時,按照傅建家的意思,市裏也就江汽和華汽一事正式給省裏發函,同時邀請省裏領導出席簽約儀式。
時間緩緩而過,回到市政府的陳興,忙碌到中午後,看了看時間,將於致遠叫了進來,“小於,省裏邊有沒有什麼消息過來?”
“市長,沒有。”於致遠搖了搖頭。
陳興聞言,眉頭微微挑了一下,省裏這是沒有領導要出席下午的簽約儀式呐,這個結果讓陳興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陳興又釋然,周誌明的態度並不是什麼秘密,其他人不想明著得罪周誌明來參加這個簽約儀式也不奇怪,中庸之道在官場裏永遠都是主流。
沉思了一下,陳興拿起手機給劉安定打了電話過去。
“市長,您有什麼指示。”電話一接通,劉安定就笑道。
陳興仔細一聽,卻是聽出了劉安定聲音裏的些許緊張,不禁笑道,“安定,聽你聲音有點緊張,怎麼,怕我給你帶來壞消息不成。”
“市長,還真被您說中了,您這電話一打來,我這心裏就有點發慌,怕決定好的事又黃了。”劉安定苦笑。
“看來一日沒有簽約,你這心裏就不踏實。”陳興笑笑,“不過話說回來,不隻是你不踏實,連我都覺得有點不踏實,這一次,市裏是下定決心了,一定要保證簽約完滿完成,你們要將準備工作做好,下午傅書記也會出席。”
“傅書記也要出席嗎?”劉安定話裏難掩驚喜,“市長,您請放心,我保證將準備工作做好,不會出一點紕漏。”
“嗯,你做事我放心,下午我和傅書記會準時參加。”
“那我就等著市長您和傅書記大駕光臨了。”劉安定滿臉笑容,傅建家和陳興這兩個市裏一二把手同時出席,那下午簽約儀式的規格一下子就提高了,再者,傅建家決定出席,這也說明了傅建家的態度,這讓劉安定心裏愈發踏實。
兩人沒有多聊,劉安定忙著去檢查會場,陳興放下電話後,看了下時間,這會已經到了飯點,陳興幹脆讓於致遠叫了一份午飯送到辦公室。
江城四季花園。
這是江城普通的一個小區,市委副書記朱華東就住在這裏,三室一廳的套房,一百平出頭,房間布局略顯陳舊,這是較早期的房子,而朱華東住在這裏也足有十幾二十年,在市裏內部填的財產申報一欄裏,朱華東填的房產也就有且僅有一套,就是如今他自己住的這一套。
不了解朱華東的人,會認為朱華東很廉潔,而了解朱華東並且跟朱華東熟悉到能夠經常上他家裏的人,看到朱華東住的房子,隻會‘付之一笑’,對朱華東而言,最不值錢的恐怕就是房子了。
中午,朱華東回到家裏,朱明宣也幾乎是前後腳就到,兩人都還沒吃午飯,朱明宣看到嫂子葉文蘭就笑,“嫂子,給我加副碗筷。”
“你要過來也不說一聲,中午可沒煮你的飯,你得喝水去。”葉文蘭笑罵道。
“嫂子,那我不吃飯,喝湯總行吧。”朱明宣笑哈哈的應著,轉頭看向大哥朱華東,“哥,弄清是誰在背後搞鬼沒有。”
“沒那麼快,對方想整你,你以為會那麼容易讓你查到底細?”朱華東撇了撇嘴,斜瞥著朱明宣,“明宣,最近你得低調點了,能不露麵就盡量別露麵,也少跟人家去花天酒地。”
“哥,我已經夠低調了,你總不能讓我宅在家裏不出門不是,再說了,生意也得做呢。”朱明宣無奈的皺著眉,“這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呢,就算我再低調也沒用,哥,你說會不會是陳興背後在搞幺蛾子?”
“沒有證據,不要亂說話。”朱華東輕哼了一聲,想了想,又道,“你那些生意,最好都暫時停一停,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哥,不至於吧,我做的是正當生意,又不是什麼犯法的勾當,有必要停嘛,再說了,這次隻是有人整我,咱要是嚇得連生意都不敢做了,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咱們老朱家以前在江城也是一等一的,啥時候淪落到被人一整就嚇得抱頭鼠竄的地步了。”朱明宣不爽道。
“你懂什麼,就怕那背後搞事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麵上是在整你,其實是針對我。”朱明東冷聲道。
“哥,誰這麼大膽子敢針對你?”朱明宣嚇了一跳。
“有這膽子的人多了去,你以為就咱們這點小胳膊小腿能在江城隻手遮天?”朱華東沒好氣的瞪著朱明宣,想了想,還是透露了一點口風,“今後一段時間對我來說是敏感時期,有些事我現在還說不準,反正最近你老實一點,包括家裏的其他人,你也去警告一下,最近都不準惹事。”
朱明宣不是笨蛋,一下就從朱華東的話語中聽出不同尋常的地方,緊張道,“哥,怎麼了?”
“沒什麼,傅建家不出意外要調走了,市裏的領導層有可能會迎來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