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陳興,你是傷號,還是老老實實躺著吧,不然你家寧寧的眼神估計要把我吃了。”寧德岩走進來,笑道。
“寧書記,你可別說我不講理,陳興受傷,還就真的隻能怪你。”張寧寧佯裝不悅,作為女人,又是張老太爺曾經的掌上明珠,她自然是有和寧德岩擺譜的資格,即便是好幾位以前退下的老人,見到張寧寧也都會親切的喊一聲小寧寧,在四九城內,很多老領導其實都是看著張寧寧長大的,所以隻要把握好度,張寧寧偶爾的蠻不講理一下,也沒人會說什麼。
寧德岩對這次陳興的事頗為愧疚,此刻對張寧寧的話也隻能報之一笑,況且他也看出來張寧寧不是真的變臉,顯然不會去計較什麼。
兩人聊了幾句,陳興見寧德岩似乎有話想單獨同自己聊,不由對張寧寧笑道,“寧寧,你看小家夥在病房裏都有點呆不下去,你抱他出去走走。”
“行,我帶他到外麵玩會。”張寧寧看了看寧德岩和陳興,點頭道。
張寧寧出去後順便將門關上,寧德岩走到病床旁坐下,看著陳興一臉歉意,“陳興,這次的事,我還是得向你說聲抱歉,幸好你沒啥大礙,不然我難辭其咎。”
“寧書記,您這話言重了,您讓我到望山也隻是為工作,又不是您的個人私事,跟您沒什麼關係不是。”陳興笑道,“怪隻能怪望山這幫人太狠了。”
“你的事,鄭書記昨晚也第一時間知道了,他也十分震怒,已經指示要徹查和嚴查到底,並且還托我向你問候,他沒辦法親自來望山,隻能祝你早日康複。”
“多謝鄭書記的關心。”陳興神色肅然,他沒想到自己的事也驚動了紀檢係統第一人的高度關注,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以這件事的嚴重性,估計不隻是鄭書記重視,恐怕連最核心的那位也都得到彙報了。
沉默了一下,陳興最關心的顯然還是昨晚的事,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是怎麼會被送到醫院的,當時他們的車翻車後,難道那追殺上來的槍手就直接走了,沒有對他們開槍,要不然他包括林玉瑜怎麼還有命在?
“是了,可能是那及時趕到的警車救了他們。”陳興突然想到最後昏過去前聽到的警車聲,想來也隻有這種解釋,但申則良呢?
陳興陡然想到了對方,也想到了昨晚的猜測,不動聲色的看了寧德岩一眼,陳興這才想起剛剛寧德岩進來時,門外並沒有看到申則良的身影,而此刻,寧德岩看似和善的臉色下,其實也一直有一股陰鬱之色,這讓陳興暗自凜然,難道心裏的猜測真的成了真?
陳興沉默了片刻,見寧德岩沒說話,終是忍不住試探的問道,“寧書記,則良那邊,有把錄音筆和材料上交嗎?”
“他說他也碰到了襲擊,東西丟失了。”寧德岩搖了搖頭,似乎是猜到陳興問這話的真實用意,寧德岩道,“陳興,你放心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膽敢踐踏黨紀國法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陳興聞言,無聲的點了點頭,寧德岩這麼說,他自然是沒必要再問什麼,至於申則良,昨晚他出事的第一時間,他打給寧德岩的電話裏就把事情的前後交代得十分明白,也沒著重說什麼懷疑申則良的話,他相信寧德岩自然會有自己的思考,也無需他多說什麼。
“好好養病吧,這趟望山之行,對你來說確實是驚險之極,好在都過去了。”寧德岩微微起身,拍了拍陳興的肩膀,若有深意的道,“禍之福兮所依,對你來說,未必就不能因禍得福。”
陳興聽到寧德岩這話,不由一怔,因禍得福?這又從何說起?
寧德岩顯然是沒打算說太多,很快就將話題轉到別處,道,“黨校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想休息幾天就休息幾天,等你覺得身體完全康複了,再去不遲。”
“寧書記,我感覺都沒啥不適,要是望山這邊不再需要我的協助的話,那我回京城就要去黨校學習了,畢竟這是一個提高自己的機會,人家都在學習,我可不能長時間曠課。”陳興笑道。
“覺悟還挺高嘛,有這覺悟不錯。”寧德岩笑了起來,“不過你還是先好好養好身體吧,不管有沒有受傷,等醫生再給你詳細檢查一遍再說,要不然我怕你家寧寧直接上門找我算賬。”
“寧寧也是開玩笑,她可不敢那麼做。”陳興笑答。
“唉,你還真別說,別人沒膽子,你家寧寧可不一定。”寧德岩半開玩笑的的說著,又道,“好了,我還有事要忙,就先不陪你了,等你回京城再去看你,你要是有什麼事,直接打我電話。”
“行,寧書記您先去忙吧。”陳興點了點頭,想及一事,忙又問道,“對了,寧書記,那錢新來呢?有將他控製起來嗎?”
“哼,這家夥跑得快,昨晚就消失了。”寧德岩神色冷峻,“不過他再能跑,又能跑到哪裏去,孫猴子再能蹦躂也逃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昨晚第一時間,國內的所有出關口岸包括機場已經全部布控,他要是敢出現,就等著自投羅網吧。”
“就怕他逃進深山老林裏,到時候想找都不好找。”陳興開玩笑道。
“挖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出來。”寧德岩冷哼一聲,看了陳興一眼,臉色又舒緩下來,笑道,“我先走了,有事咱們電話聯係。”
寧德岩來得快,去得也快,寧德岩走後,張寧寧也帶著孩子進來,將門關上,就問道,“陳興,寧德岩都跟你說啥了?”
“沒啥,轉達了鄭書記的問候。”陳興笑道。
“鄭書記?”張寧寧聞言一楞,隨即釋然,陳興這事,雖說人最後平安無事,但引起的軒然大波顯然不是這麼容易平息的,畢竟這事的影響太惡劣了,而那位鄭書記親自關注也再正常不過,想著丈夫已經進入黨校的中青班學習,張寧寧不由笑道,“這事說不定對你來說是因禍得福了。”
“哦?你也這麼說?”陳興奇怪的看著妻子,寧德岩剛才這麼說,他還覺得疑惑,現在妻子也這麼說,陳興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怎麼,剛剛寧德岩也這麼說了?”張寧寧從陳興的話裏聽出了異樣。
“嗯,他倒沒直接這麼說,不過話裏的意思大致就是這樣。”陳興點了點頭,“連你也這麼說,我都迷糊了。”
“你是當局者迷。”張寧寧搖頭笑笑,“你現在雖然進入黨校中青班學習,進入了重點後備幹部梯隊,但你的下一步任職方向還沒定,有可能再將你下放地方,給予重用,但也有可能把你調到冷衙門去,畢竟不是所有進入後備幹部梯隊名單的人都能脫穎而出的,雖然有爸的影響力在,不可能真的將你調到冷衙門去,但把你調到哪裏依然不好說,而對你來講,下一步的任職顯然是至關重要,如果繼續讓你到地級市擔任書記,那咱們張家也無話可說,畢竟這也不算讓你坐冷板凳,但若是能讓你直接進一步,直接上副部,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張寧寧說到這裏,沒再說下去,以陳興的智商,自然也無需張寧寧再過多解釋,他此刻已經明白了張寧寧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自己這次受傷,確切的說也不能算受傷,應該說經曆了如此驚險一幕,險些喪命,上麵恐怕也會對此有所考量,在關於他的下一步任命當中,他有可能會因此博得一些同情分,再加上老丈人乃至張家的影響力,下一步,他的任命至少不會差到哪去。
“剛剛寧德岩要是也說了類似的話,說明那位鄭書記對你也有所愧疚,到時候有關你的任命,隻要他能替你說句話,比爸說話都好用。”張寧寧笑道。
“這隻是咱們的猜測,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陳興笑笑,嘴上雖然如此說,心裏實則是認同張寧寧的推測,否則剛才寧德岩也不會無的放矢。
“想這些是沒用,但你這次總不能白白受驚不是。”張寧寧哼了一聲。
“好啦,不說這個了,都過去了,人沒事比啥都好。”陳興笑笑,“對了,你沒告訴母親吧?”
“沒有,我哪敢告訴她,來之前我還不敢百分百確定你是不是真像寧德岩說的沒啥大礙,壓根不敢告訴母親,怕她擔心。”張寧寧搖了搖頭,笑道,“我跟她說帶孩子出來玩一兩天,讓她這兩天也休息一下,不然每天都是她帶孩子,也很累。”
“嗯,那就好。”陳興笑著點頭,自個沒啥事,就怕母親白擔心一場。
兩人聊了會天,陳興想到林玉瑜,正打算起身去對方的病房看望一下時,門外再次有人敲門,陳興抬頭看了看,從門框玻璃看到外麵站著的人時,陳興愣了一下,是李開山!
陳興昨晚還沒到豐山區分局就因為翻車而昏迷,他不知道李開山最終趕過去了沒有,而此刻看到李開山出現在門外,陳興心裏頭的思緒也異常複雜,對李開山這人,陳興始終無法給予評價,好與壞,在李開山身上沒有明顯的標簽,也無法去判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