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事,書記,您放心,我會幫您照看好。”許斌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末了,話鋒一轉,仍是詢問著陳興要走的事,“書記,您要調走一事,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嗎?我是真心的希望您能留下來,望山市好不容易迎來了一個大好開局,要是沒有您坐鎮,還不知道又要被人毀成什麼樣。”
“你是希望我留下,但更多的人恐怕巴不得我滾蛋,這次倒是遂了那些人的願了。”陳興眯著眼睛,眼裏閃爍著寒芒。
“書記,難道您調走是因為這次的事?”許斌瞳孔微縮,他想到了這兩天關於陳興秘書和司機的事,昨天是黃江華,今天是李勇,事情任誰一看都知道透著蹊蹺,今天上午前去迎接部裏一行人的時候,李開山還同他提了一下黃江華的事,他當時隨口敷衍了過去,隻不過他當時也沒往深處想去,下午又發生李勇的事時,許斌也才猜到事情可能要衝著陳興去,但他並不認為能給陳興造成實質性的影響,這會聽到陳興如此說,許斌心裏的震驚可想而知。
“甭管是因為什麼,現在就不說這事了,掃興。”陳興微微一笑,“我剛剛說的事,就拜托許副市長了。”
“陳書記放心,您交代的,我一定記著。”許斌鄭重道。
“恩,讓許副市長多費心了,我那侄子在市委後勤部工作的事除了當時安排的黃秘書和我那司機李勇,也沒其他人知道,所以許副市長也沒必要跟別人提起,更不用刻意去關注他。”陳興笑了笑,“我希望他平時跟普通人一樣工作學習就行了。”
“好,我明白陳書記的意思。”許斌點頭道。
陳興交代完鄒陽的事,心裏也放下一塊石頭,接下來就是跟常勝軍提這事了,常勝軍要是知道他不得不離開,恐怕反應比許斌還大吧?陳興苦笑。
就在陳興同許斌聊天時,南州通往望山的高速上,一輛掛著軍區牌照的車子在高速上疾馳著,張義自個開著車前往望山,他是傍晚從京城坐飛機到南州的,事先打招呼讓人從南州軍分區給他弄了一輛車過來,張義到了南州機場後就直接坐車往望山來了。
新城大酒店,錢新來、張立行等幾人正圍坐著大圓桌在喝酒,酒桌上,眾人神色輕鬆,不時的傳出笑聲,就連兒子還在常勝軍手上的錢新來,這會也麵帶笑容,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心情愉悅的同眾人有說有笑。
“年前張萬正從望山滾蛋,咱們還一起喝酒慶祝了下,今晚咱們是不是也該預祝陳興從望山滾蛋?”錢新來舉起酒杯笑道。
“錢總,那是八字還沒一撇的事,黃江華和李勇的事雖然給陳興製造了不小的麻煩,但我可不認為能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影響,更別說從望山調走了。”張立行笑道。
“反正我是堅信他會滾蛋。”錢新來信心十足,“來,大家一起幹一杯,甭管你們有沒有信心,這次相信我總沒錯。”
錢新來舉杯邀大家幹杯,張立行酒杯裏已經空空如也,一邊給自己倒著酒,一邊問道,“錢總,看你這麼自信,然道你有什麼內幕消息?”
“張市長,時間到了你就知道了,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錢新來嘿然一笑。
“嘖,又來這套,錢總,你這太不夠意思了。”張立行不滿道。
錢新來咧嘴笑了笑,和眾人幹杯,沒理會張立行的不滿,要說他們一這夥人中誰最不忌憚張立行,也就唯有他一個了。
“陳興要是真滾蛋了,市委書記一職就空出來了,咱們可得好好運作一下,爭取這市委書記的人選能落入咱們的掌控之中,最不濟也得是親向咱們這邊的人。”組織部長林思偉笑道。
“不錯,這個得好好合計一下,事先就做好準備,及時到省裏去公關,不管最後能不能成,起碼努力了。”張立行一聽這事,立馬來了精神,他無疑是對此事最積極的一個,按照他自個打的如意算盤,他是希望李開山能直接升上去,畢竟李開山有把柄捏在他們手上,必須跟他們妥協,而李開山一旦升任市委書記,市長的位置就空出來了,到時候他就大有希望,作為常務副市長,他可以說是第一順位的人選。
當然,這畢竟都隻是他的如意算盤,要實現的可能性很小,省裏是不可能讓黨委政府的一把手都出自本地幹部的,所以張立行也有另外的算盤,此刻,張立行目光投向了錢新來,錢新來如今讓人刮目相看,背後的關係連他都羨慕嫉妒,這次指不定要靠錢新來出大力。
錢新來一夥觥籌交錯、歡歌笑語的慶祝著陳興要滾蛋,這邊,陳興起身送著許斌離開,同許斌的一番交談,陳興對許斌也愈發放心。
送走了許斌,站在門口看到隔壁的燈亮著,陳興眉頭微微一皺,險些就將向秀蓉給忘了,當時承諾向秀蓉一定會將錢新來繩之以法,還她父母一個公道,如今卻是不得不離開,承諾向秀蓉的事等於是辦不到,這讓陳興心裏忍不住生出了愧疚之心,向秀蓉當時攔路告狀,是對他的信任,對方在望山裝瘋賣傻了十多年,忍辱負重,最終選擇向他告狀,就衝著這份沉甸甸的信任,陳興就感覺無法麵對向秀蓉。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陳興準備往隔壁走去,打算找向秀蓉聊一聊,提前跟向秀蓉說一下,讓對方有個心理準備也好,不管怎麼說,陳興也要保證自己離開之後,向秀蓉的安全能得到保證,讓錢新來不敢報複向秀蓉。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陳興拿起來一看,見是大舅子張義打過來的,疑惑的接起來,“張哥,找我啥事?”
“我在望山,你小子在哪來著,我去找你。”電話那頭,張義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剛說完話自個就咂了下嘴,搖頭道,“不行不行,我自個開車過來的,對望山的路不熟悉,還是你出來,我在這邊有棟很顯眼的新城大廈路邊等你。”
陳興驚訝的拿著手機,他沒想到張義竟然跑望山來了,還沒多問什麼,對方說完話就自個掛了電話,陳興忍不住搖頭苦笑,張義就是這樣,特立獨行,合得來的人會認為他做人很夠義氣,合不來的人會覺得他孤傲冷僻。
轉頭看了向秀蓉屋裏一眼,陳興暗道隻能待會回來再去找她了。
匆忙從招待所離開,陳興顧不上再打電話叫李勇開車過來,自個直接在門口攔了輛車往新城大廈而去。
在路上,陳興遠遠就能看到新城大廈那格外引人注目的絢麗燈光,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新城大廈作為望山市最明顯的地標建築,目前還沒有能夠取而代之的,不過眼下他正同錢新來勢同水火,偏偏大舅子第一次到望山還是在這新城大廈外等他,這老天爺也真夠捉弄人的。
在新城大廈外的馬路邊下車,陳興左右張望著,很快就看到了不遠處一輛‘南’字打頭的軍區牌照的車,尋思著那可能會是張義開過來的車,往前走了幾步,見到車子也馬上鳴了好幾聲喇叭,陳興便知道那是張義的車,加快了腳步。
走近了看,果不其然,駕駛座上坐著的正是張義,陳興拉開副駕駛座車門上了車,普一上車就忍不住問,“張哥,怎麼不聲不響就突然跑來望山了,好歹提前跟我說一下,我好去接你。”
“還不是因為你才過來的,怎麼樣,現在正焦頭爛額吧。”張義看了陳興一眼,“昨天你那秘書有關的帖子在網上被人傳得滿天飛,今天你就被人搞得不得不離開望山了,這形勢變化得可真是夠快的。”
“張哥,我看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陳興苦笑。
“咱們一家人,我來看你笑話有意思嗎。”張義撇了撇嘴,笑道,“我是怕你想不開,所以特地來安慰安慰你,你自個摸著良心說說看,我這個當大舅子的對你夠不夠好。”
“好,非常好。”陳興笑笑,指了指外頭的新城大廈,“你不知道我這次被整得灰頭土臉的,暗地裏可能就是這新城大廈的老板搞的鬼嗎,你來望山找我偏偏選在這裏等我,這不是故意給我添堵嘛。”
“哦?”張義對陳興在望山具體碰到的情況不清楚,他隻知道來自上麵的黑手是誰,這會聽到陳興的話,張義挑了挑眉頭,“這區區一家企業的老板,也敢跟你對著幹?”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企業老板,整個望山市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看他眼色行事,他打個噴嚏,估計望山市都得震一震。”陳興冷笑。
“是嘛。”張義神色驚訝。
陳興正要再說什麼,猛的,瞳孔一縮,坐在他這裏,能清楚的看到酒店門口的位置,因為酒店燈光明亮的關係,從酒店出來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這會,陳興看到了張立行,看到了林思偉,看到了楊宏超……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隻見那錢新來正同張立行和林思偉並排而立著,一夥人有說有笑,錢新來看樣子是要送張立行和林思偉上車。
陳興兩眼微微眯了起來,盡管對傳聞多有聽說,但眼前這一幕還是他頭一次親自看到,市裏至少一半的實權幹部是錢新來的座上賓,而且關係匪淺,此刻,陳興算是親眼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