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錢總想幹什麼?”常勝軍腳步頓住,轉頭看著錢新來,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不敢肯定錢新來是否會公然對抗他們,但這會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常勝軍也不得不小心,這會他多少慶幸今晚的行動準備得周全,不僅保密工作做得好,同樣調來了充足的警力,不過如果錢新來真的做出對抗,對他而言豈不是更好?對抗警方執法,光憑這麼一條,就可以給錢新來先扣個大帽子下去。
一旁的黃有糧似乎意識到錢新來可能會幹出什麼事來,趕緊走過來,拉了錢新來一把,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示意對方別亂來,他知道錢新來這人平常看著很冷靜,但一旦發狂起來,什麼事都敢做出來,待會指不定真讓酒店的保安強行攔人。
被黃有糧一提醒,錢新來也逐漸冷靜下來,神色陰冷的盯著常勝軍,沒再說什麼。
見錢新來不再說話,也沒別的舉動,常勝軍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也略有些失望,雖然希望今晚行動順利,但他卻是又隱隱希望錢新來能真的做出抗法的事情來,那樣就直接能抓住錢新來的把柄。
錢新來沒阻止,其他人也沒再出聲,常勝軍就這樣順順利利的將錢進寶給帶走了,隨之而來的,是整個酒店的賓客都震動起來了,剛剛大家見到一大幫警察進來還不知道是要幹嘛,最後見到這些來路不明的警察從大領導才有資格進去坐那間豪華主包廂將錢進寶給抓了出來,而後帶走,所有人都麵麵相覷,新郎都被抓了,這喜宴還能繼續下去嗎?
大廳裏,盡是竊竊私語的聲音,很多人都往那主包廂裏探頭探腦的張望著,想看看裏頭的人是什麼反應,但卻沒人敢走上去。
出了這檔子事,婚禮已經沒辦法舉行,此刻就剩下一個新娘獨自站著,錢新來這時候哪怕是怒火再大,也隻能裝著若無其事的到外麵來宣稱出了點意外,婚禮改天再舉行,讓人將今晚來參加婚禮的賓客都送走。
這時候,主包廂裏的客人也有人陸續走出來,市委副書記孫英走到錢新來身邊,掩飾著眼底深處那抹幸災樂禍的意味,同錢新來告別了一下。
隨著賓客陸陸續續離開,留下來的也就隻剩錢新來這個圈子裏的人了。
“錢總,人被帶走沒事,隻要在望山,我們就有辦法將人弄出來,幸好你剛剛沒做出格的舉動,否則就直接落把柄在別人手上了。”看到外人都走了,黃有糧這才開口道。
“不錯,隻要在望山,咱們就不用擔心,暫時讓那常勝軍得意一下。”楊宏超這時候也說話了,剛剛他本來也要出口質問常勝軍來著,但因為黃有糧出麵了,他也就沒出聲,再加上後來聽到那王軍說今晚的行動是吳漢生批準的,楊宏超就識趣的保持沉默了,連黃有糧一時都沒轍,他開口也沒屁用。
“這姓常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錢新來臉色陰沉得嚇人。
“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清常勝軍這麼做的背後到底是誰授意的,目的又是幹什麼。”張立行臉色也不好看,生怕這起事件累及到錢新來,最後又可能連他們也卷進去。其他人可以幸災樂禍的看熱鬧,他們這些現在還留下來的人卻是樂不起來。
“不錯,這件事肯定有人授意,否則常勝軍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本事。”組織部長林思偉點頭附和著張立行的話。
“不管是誰授意,今晚這事是徹底將我們錢家的臉麵都打光了,老子絕不會善罷甘休。”錢新來咬牙切齒,麵色猙獰。
錢新來如此說,其他人麵麵相覷,知道這會說啥勸說的話也沒啥意義,關鍵還是先弄清楚常勝軍這麼幹是誰授意,然後再想對策。其實這會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缺席今晚喜宴的陳興,在望山,也就陳興和常勝軍是一路的,除了陳興,也沒人能指揮得動常勝軍,此刻大家其實都有了答案,但沒說出來,眾人心裏還有一層隱憂,那就是今晚的行動,似乎也得到了省廳廳長吳漢生的關注和許可,如果真是那樣,情況無疑會複雜很多。
曾高誠默默的站在一旁,此時的他,除了怒氣外,更多的是後悔,和錢家訂婚的時候,錢進寶被警方帶走了,今晚結婚,錢進寶又被警方給帶走了,而且這一次的情況,恐怕會不太妙,這讓曾高誠突然有些後悔,原本認為和錢家聯姻是一樁好事,雙方門當戶對,強強聯合,聯姻對兩家是皆大歡喜的事,現在看來,或許他的決定是錯誤的?
窗外,月朗星稀。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對於望山市的老百姓來說,今晚發生的事,無疑將會成為大家街頭巷尾談論時的一個談資,而對於一些市裏的幹部來講,很多人今晚都會睡不著覺。
臨近11點,新城大廈的頂樓,錢新來一個人靜立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整個望山市的城市夜景,一口一口的狠狠吸著煙,那頻繁的動作顯示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在眾人一頓亂哄哄的猜測後,錢新來將黃有糧和張立行這些最後留下的人也送走,沒心思回家的他獨自上來頂樓的辦公室。
身後的腳步聲傳來,錢新來不用聽聲音也知道是誰。
“有什麼消息了?”錢新來的聲音有些嘶啞。
“楊局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從移動公司那邊確認常勝軍在離開酒店後隻打了一個人的電話,是打給陳興的。”羅玲小心的跟錢新來彙報著,知道錢新來現在在氣頭上,羅玲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錢新來的黴頭。
“陳興?”錢新來神色一凝,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楊宏超的這個消息隻是確定了大家的猜測,如今事實也說明沒有陳興的授意,常勝軍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本事。
“陳興啊陳興,我三番五次的向你示好,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非得跟我過不去,我錢新來自問從你調到望山後沒得罪過你,你卻頻頻找我的麻煩,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捏嗎。”錢新來喃喃自語著,臉上的神色愈來愈陰沉。
“你做得了初一,就別怪我做了十五,是你先逼我的。”錢新來麵無表情,心裏已經做了一個決定,轉頭看向羅玲,吩咐道,“去將咱們收集的黃江華的資料放網上去,請人炒作一下,還有,聯係一些報紙媒體,給我使勁的報道。”
“啊?”羅玲驚呼出聲,看到錢新來看過來的陰冷眼神,羅玲心頭一顫,忙收斂起神色,看了看錢新來,有些擔憂的道,“錢總,黃江華是咱們辛辛苦苦釣上鉤的,這麼快就要派上用場嗎?”
“當時在他身上下功夫,不就是等著能派上用場的一天嗎,沒啥好可惜的,現在將他給拋出去,也值了。”錢新來說著話,陰森森的笑著,“陳興既然想找我茬,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看是他笑到最後,還是我笑到最後。”
羅玲聽著錢新來的笑聲,哪怕是她這長期跟在錢新來身邊的人,此刻也有點不寒而栗,眼前這個望山市的首富,全省知名的民營企業家,曾經獲得全省十大慈善家稱號的傑出商人,誰又能想到他在媒體麵前風度翩翩、滿懷善心,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人後卻是比魔鬼還可怕。
“那這事要不要通知林思語那小丫頭?”羅玲征詢著錢新來的意思。
“告訴她一下,讓她有個心理準備,該怎麼做也不用我教你了,絕對不允許出現什麼紕漏。”錢新來沉著臉道。
“嗯,我會做好的。”羅玲點了點頭,她知道黃江華的事一旦曝光,林思語也有可能會被查,這時候就得事先跟林思語統一好口徑。
錢新來交代完這事,又沉默了下來,對黃江華這個人,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可惜的,之前所做的無疑就是希望關鍵時候能讓黃江華派上用場,現在就將黃江華拋出去雖然有點浪費了黃江華的價值,但總算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偌大的辦公室靜悄悄的,錢新來看了下時間,心情再次煩躁起來,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楊宏超還沒能查到他兒子被帶哪去了,這讓他一肚子火。
一夜無話,當晨起的朝陽慢慢的爬上地平線時,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清晨的空氣清新怡人,陳興同顧盼男跑在市區的街道上,呼吸著清晨新鮮的空氣,整個人也倍覺神清氣爽。
過完年後,陳興又恢複了同顧盼男晨跑的習慣,雖然沒有天天跑,但隻要有時間,陳興也樂於運動一下,身體同樣是革命的本錢。
顧盼男現在早就沒了一開始的拘謹,和陳興也能說笑自如,同這個年輕的書記跑步了一段時間,顧盼男也大概了解了陳興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顧,你們檢察院最近在辦什麼大案子。”跑回來的路上,陳興笑著隨意問了一句。
“好像也沒啥大案子啊,不過我們內部的情況其實我也不是全清楚啦,有些案子是秘密調查的,隻向孫檢彙報,像我這種小嘍囉,可沒資格知道一些事情。”顧盼男笑道,臉上的酒窩煞是好看。
“書記,您要知道我們在查什麼案子,直接讓孫檢去向您彙報不就得了,比問誰都清楚。”顧盼男又笑嘻嘻的說道,和陳興接觸的次數多了,她現在也放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