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樂見其成,現在可就是眼紅了。”陳興笑了起來,看了看邵華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歉意道,“華東同誌,你的事沒幫上忙,我這心裏一直覺得有點對不住你,早就想找個時間和你私下坐坐,沒想到忙著忙著就拖到了現在,哎,這當了官,有時候就是身不由己。”
“你這話說得對,當了官,時間就不是自己的了,有時候連休息時間都得繃著一根弦,就怕隨時來個重要電話。”邵華東點頭笑笑,又道,“至於你說的事,我可是認為陳書記已經幫了我大忙了,陳書記要是還這樣說,那我就真過意不去了。”
“哎,那個劉振齊也真是能隱忍,之前可沒聽到有關他的半點風聲,突然就殺出來了。”陳興搖頭道,“是順省長那一係的人?”
“嗯,劉振齊是順省長那一係的人,雖然結果讓人意外,但其實仔細想想,這個結果也在情理之中,陳書記您可能不知道,順省長以前在擔任常務副省長期間分管財政這一攤子,就對那劉振齊十分欣賞了,曾稱讚他是省內最懂經濟的專家,那時候劉振齊還是省經貿學院的副院長,順省長直接將他調到財政廳來了。”邵華東笑了笑,已經競爭失敗,事情也過去了,邵華東自己也表現出了十分豁達的態度,道,“輸在他手上也不冤。”
“華東同誌你自個倒是看得開。”陳興搖搖頭,這件事關鍵還是福佑軍沒有下力氣,但陳興此刻自是不會去說什麼,福佑軍犯不著為了一個不是出自他門下的人而跟順寶來去爭,況且鄧毅從省委秘書長的位置上空降到南州市委書記一職,如果市長一職還是由福佑軍推薦的人擔任,恐怕順寶來真的要跳腳了。
兩人邊喝茶邊聊著,陳興想到之前曾經同邵華東談過的事,這會又舊事重提,道,“華東同誌,南州市需要淘汰的一些產業,我們望山市適合作為承接之地,這件事可得勞你多多費心了。”
“能幫上忙的,我義不容辭。”邵華東笑道,尋思了一下,邵華東道,“陳書記,那個林玉裴,你私下有聯係過嗎?”
“林玉裴?沒聯係過,怎麼?”陳興疑惑的看了邵華東一眼。
“哦,我以為那林玉裴也是從部裏下來的,跟陳書記您之前在一個部門工作,你又提名她擔任市長助理,以為你倆應該是有不錯的私交呢。”邵華東笑了一下,“這件事,陳書記你要是找林玉裴,說不定她能發揮的作用還更大,那林玉裴可是很受劉振齊賞識。”
“是嘛,看不出這林玉裴還挺有本事。”陳興神色詫異,沒想到他調走之後,林玉裴反而還混得更好了,當初他可是故意安排了幾個不是很重要的工作讓林玉裴分管,就怕林玉裴這女人亂來,不成想他一走,林玉裴反倒如魚得水,這女人看來也是不可小覷。
“嗯,是有點斤兩。”邵華東笑笑,他對那林玉裴沒啥好感,因為林玉裴手有點伸得太長,隻不過他也不屑去背後說一個女人的不是。
同邵華東聊著,兩人足足坐了一個小時才離開,陳興目送著邵華東離去,也才坐上自己的車子,對邵華東,要說兩人的關係的話,也許不見得有多麼親密,從他到南州來工作到現在,兩人相識不過一年多點,時間不長,但兩人卻有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更多的是彼此對對方的讚賞和執政理念的認同,陳興深知,像邵華東這種,才是將來最有可能走到一塊的人,他們是屬於誌同道合的一類人,或許關係不如那些因為利益關係而綁在一起的人親近,但卻遠超那種層次。
坐在車上,陳興想著邵華東剛才的話,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找了下號碼,他是有林玉裴號碼的,隻不過從調走之後就沒打過罷了,反倒是林玉裴有給他發過幾條短信,陳興回都沒回,因為林玉裴發的短信,都帶著點曖昧的味道,陳興知道自己要是一回,恐怕就沒完沒了了。
電話打通,林玉裴很快就接起,聲音有一絲驚喜,“陳書記,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會打電話給我?難不成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成。”
“太陽不會從西邊出來,不過我卻是想找林助理坐一坐。”陳興笑道。
“陳書記在南州?”林玉裴現在還不知道望山市同省分行簽約以及陳興來南州的事,聽到陳興的話,很是雀躍。
“是的,我現在在南州,林助理這會有時間出來沒有,要是沒時間,咱們就下次有機會再約。”陳興看了下時間,這會已經兩點多,是上班時間。
“陳書記相邀,我就算沒時間也得有時間不是。”林玉裴滿臉笑容,“陳書記定個地點,我馬上過去。”
兩人約定了地方,各自掛掉了地方,陳興吩咐著司機前往金都酒店,私下裏沒多少去處的他,除了金都酒店,還真不知道約在哪裏。
先行到了酒店,讓人安排了一小間會客室,陳興靜靜的坐著等著林玉裴過來,想著對林玉裴這人的認識,陳興忍不住反思著,這女人能讓那劉振齊一來就賞識,是不是也有些別的他沒發現的長處?陳興暗道可能一直以來他對林玉裴的認識都是帶著偏見,用有色眼光去看待對方,所以沒發現對方的優點。
獨自一人泡茶喝著,陳興雖然對茶道不精通,但這樣一個人坐著喝茶,這種安靜的氣氛卻是令人享受。
手機鈴聲打斷了陳興的思緒,陳興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口袋,這才意識到不是他的手機,聲音是從一旁的黃江華身上傳來,是他放在黃江華那的工作手機。
隻見黃江華接了起來,旋即對他道,“陳書記,是楊宏超的電話。”
“楊宏超?”陳興眉頭皺了一下,這楊宏超怎麼打電話來找他了。
接過手機,陳興輕‘喂’了一聲,等著楊宏超說話。
“陳書記,我們市局剛剛調查到一個重大情況,事關重大,我不敢耽擱,所以趕緊給您打電話彙報。”電話裏,傳來楊宏超急切的聲音。
“什麼情況?”陳興怔了一下,這楊宏超還是頭一次打電話直接向他彙報,會有什麼要緊事?
“陳書記,市紀委不是在查梁婧和秦鵬的案子嗎,因為從秦鵬屍體身上發現那封血書,所以我們公安局介入調查,在找當時參與審訊的辦案人員過來做筆錄時,有一個叫郭鵬的,竟然主動供認說他們是受到張萬正書記暗示,所以對秦鵬刑訊逼供,才導致了秦鵬受不了折磨跳樓。”楊宏超語速很快,隱約可以讓人感覺他的震驚。
“你說什麼?”陳興霍然而起。
“陳書記,是參與審訊的辦案人員親口供認。”楊宏超知道陳興肯定是聽清楚了他的話,這會無非是質疑和不信,不由得強調了是審訊人員招認。
“你確定沒有弄錯?”陳興凝神道。
“陳書記,這麼重要的事,我們怎麼可能認錯。”楊宏超苦笑,“這件事我都擔心會有一丁點泄露出去,現在幾個做記錄的民警已經被我下了封口令,那個郭鵬也暫時被我控製起來了,我也不敢耽擱,第一時間就先向您彙報這事。”
“嗯,你做得很好。”陳興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話剛說完,陳興才猛然意識到,昨天他就讓黃江華打電話給楊宏超,要求嗜酒將案子移交給紀委,由紀委接手,這會楊宏超突然來這麼一下,卻是差點讓他懵了,醒悟過來,一時還沒完全理出頭緒的陳興沈聲道,“宏超同誌,昨天不是讓你們公安局將案子移交給紀委了,怎麼你沒照辦?”
“陳書記,不是我沒照辦,是那秦鵬的家屬在公安局裏鬧得要死要活的,一直派人堵著公安局,說什麼公安局不調查,他們還會到省裏告狀,省裏不行就到中央,我這也是擔心事情會鬧大,畢竟咱們望山這段時間沒少出岔子,給省裏領導的印象已經不好,我想著事情能應付就先應付過去,少給市裏添麻煩,就敷衍秦鵬的家屬說我們會調查,他們要是不信可以看我們警方的實際行動,所以我讓人象征性的傳喚紀委的人過來做筆錄,這事我後來又給張萬正書記書記解釋過了,但哪裏會想到竟然會有紀委的工作人員一下就主動招認了這個情況。”楊宏超解釋著。
陳興聽著楊宏超的話,對楊宏超的解釋,陳興心裏選擇的是不相信,但此刻他並沒有什麼說辭去指責對方,楊宏超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向他彙報,這已經令他沒法說什麼。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嗎?”陳興問道。
“沒有,除了幾個做記錄的警員,包括我之外,就隻有陳書記您知道了。”楊宏超道。
“好,這件事先壓著,也別傳出去,即便是參與審訊秦鵬的辦案人員招供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傳出去不僅對張萬正同誌的影響不好,同樣影響咱們望山的聲譽。”陳興一邊思慮著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