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瑜點著頭沒說話,所長葉培才給他印象一直很好,始終是一副和善而又平易近人的樣子,林玉瑜真不願將葉培才想成鄭輝說的那種人。
小鎮的夜晚寧靜中帶著些許喧鬧,鎮中心是一條街,也就這裏才熱鬧些,李勇將車子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停下,鎮上車子不多,也沒劃分什麼停車位,街道兩旁挺寬敞,隨便都能找到地方停車。
“晚上鄉鎮還是挺熱鬧的嘛。”衛思達走在陳興身旁,笑道。
“鄉下沒什麼娛樂活動,鎮中心也就這麼一條街,很多人晚上不想呆家裏就會出來鎮上玩玩了。”林思語插話道。
“其實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處,鄉鎮也有鄉鎮的好處,沈從文筆下的邊城,不也就是描寫一座湘西的小城,這鄉鎮雖然算不上小城,但也是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有些不喜歡大城市喧囂的人,反而喜歡呆在這種小鎮。”陳興笑道。
走在鄉鎮的街道上,隻有縱向一條街的鄉鎮格局,街道兩旁開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店,前邊一座五層樓還掛著一塊大大的LED燈光牌,上麵寫著‘大石鎮酒店’,頗有點氣派。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嘛。”陳興在街道上走著,笑道。
“和市裏肯定是不能比的,不過鄉裏人沒那麼多要求,隻要有個玩的去處,也就滿足了。”林思語笑了笑,想起了小時候每次從村裏出來鎮上,那種感覺也就是跟鄉下人進城一樣,看什麼都覺得新鮮,覺得這裏怎麼這麼熱鬧,房子也比村裏修得漂亮,又有很多東西可以買,現在回想起來,林思語臉上仍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林思語說著話,悄然回頭往後麵看了一眼,看到林玉瑜跟那派出所的同事跟在後麵,林思語不動聲色的又轉回頭,這個最好的閨蜜不知道要搞什麼名堂,前頭有一家遊戲廳她是知道的,已經在鎮上開了好幾年了,以前還在讀中學的時候,出來鎮上閑逛就經常看到,她不知道林玉瑜要讓她將陳興引入那家遊戲廳幹嘛,等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著機會。
一行人在街上走著,陳興看到路邊一個賣麥芽糖的,不由得停了下來,笑道,“小時候可沒少吃那個,可真是懷念呐。”
“書記,要不買一個來嚐嚐鮮,重溫一下小時候的樂趣?”衛思達湊趣著笑道。
“不了不了,小孩子才對這個感興趣。”陳興擺手笑道。
停了一下,幾人複又往前走,陳興觀察著街道兩旁,與其說是在閑逛,不如說是在通過這些街頭巷尾的小攤小販小店來觀察民生民情,這大石鎮算是惠山縣比較大的一個鄉鎮,同樣是望山市百來個鄉鎮中的一個縮影,鄉鎮缺乏實體經濟支撐,民營企業不多,這是鄉鎮發展難以為繼的本質原因,如何活躍民營經濟,發展鄉鎮企業,促進鄉鎮發展,這是擺在陳興這個市委一把手麵前的難題,想要破解這個難題,則需要集合眾人的智慧。
爭吵聲打斷了陳興的思緒,往前一看,是一家遊戲廳,遊戲廳的門口有人在打架,不過很快就有從遊戲廳出來的人製止了,將打架的人給趕走,打架的人鬧得挺凶,被那遊戲廳的人一喝止,也不敢說什麼。
陳興等人走上前,遊戲廳開得挺大,裏頭正在玩的人不少,陳興抬腳就走了進去,他想到了以前初中高中的時候,身上揣個幾塊錢就能在遊戲廳裏玩拳皇玩個半天還用不完,當然,前提得是高手,一塊遊戲幣就能打個通關。
“進去了進去了。”林玉瑜看到陳興自個進了遊戲廳後,跟在後麵的她,興奮得低呼起來,碰了一旁的鄭輝一下,臉上滿是笑容,“鄭哥,看到了沒有,這叫得來全不費功夫。”
遊戲廳裏的人不是不少,而是很多,陳興進去後才發現在大門外看不到裏麵,有好幾台遊戲機邊上都圍滿了人,直接擋住了視線,看不清那裏的人在玩什麼。
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正在一台遊戲機上玩拳皇,陳興駐足而立,看著對方一副沉迷其中的樣子,不停的用手用力按著按鍵,陳興臉上露出會笑的笑容,黃安的‘新鴛鴦蝴蝶夢’的歌詞一下就浮現在腦中,‘昨日像那東流水……’。
陳興靜默而觀,衛思達等人也沒出聲。
衛思達打量著這間遊戲廳,至少有一百平方大小,在一個小鎮上,這樣的遊戲廳顯然是屬於規模‘大’的,衛思達對這種嘈雜的地方沒興趣,要不是陳興進來,衛思達根本不願意進來。
轉頭看著林思語,目光從林思語那曲線飽滿的胸部上掠過,這種無聊的時候,也就看看這可人的小姑娘更容易打發時間了。
斂著眼神,衛思達並沒有直盯著林思語看,他注重維護自己的形象,特別是旁邊還有陳興,衛思達的目光更不敢放肆。
見林思語老是回頭看著後麵,衛思達疑惑的往後看了一眼,看到林玉瑜時,衛思達微怔了一下,這姑娘似乎也有些眼熟,今天好像在村裏見過,怎麼這會也出現在這裏?
眯著眼睛注視了林玉瑜一眼,又是一個長得很靈秀的姑娘,沒有林思語這般漂亮,但卻有一股英氣,這讓衛思達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暗道這小鎮裏的山山水水是不是更容易養人,瞧他這看到兩個姑娘都水靈得很。
衛思達胡亂想著,這種漂亮的小姑娘,就像是質地上佳的玉,需要多多把玩才能玩出韻味來。
陳興漫步走著,衛思達也忙跟了上去,遊戲廳裏烏煙瘴氣又喧鬧嘈雜,煙霧幾乎充斥著這個遊戲廳,再加上耳邊不時傳來的叫嚷聲和粗言穢語的髒話,衛思達直搖頭,也不知道陳興進來這種地方幹嘛,就這小孩子玩的遊戲機有什麼好看的。
“小鎮能玩的地方也不多,看來這遊戲廳倒是成了最熱鬧的去處了。”陳興笑道。
“可不是嘛,我看一路走來,就這裏人氣最旺。”衛思達笑著附和了一句。
說著話,走到那有多人圍觀的遊戲機旁,湊近了一看,也才知道原來是賭博的老虎機,一排過去,起碼有七八台,雖然不是每台都有人玩,但也有三台機子上有人,邊上都有人圍觀著。
陳興眉頭微皺著,這種賭博的老虎機是國家明令禁止的,遊戲機廳要取得文化部門的營業執照,有這種老虎機是萬萬不能通過審核的,不過年輕時曾經也在遊戲廳裏玩過,陳興深知大凡是開這種店的老板一般都是暗地裏將老虎機擺上,有人來檢查的才收起來,但往往能開這種店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點關係的人,公安部門和文化部門的關係一般都能打點好。
此刻看到這裏擺著七八台老虎機,陳興沒說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都輸了七八千了,還玩呀。”圍觀的人最多的一台機子旁,傳出一片嘩然聲,有人嘀咕了一句。
“這種一玩就停不下來,贏了想贏得更多,輸了就更加不甘心了,想贏回來,結果輸著輸著就會輸紅眼了,不輸個精光是不會停下的。”有人在一旁低聲應著。
“聽說中午有個十幾歲的毛孩子偷了家裏的幾千元出來輸光了,那大人過來要向遊戲廳討回錢,說是孩子不懂事偷家裏的錢出來玩,那錢是剛取出來要給老人治病的,希望老板能退回來,結果被臭罵了一頓。”邊上有人當笑話一樣講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神色,正如同大多數國人的心態一般,隻要不是關係到自家的事,哪怕是再值得同情的事也能當成看熱鬧一樣說笑,冷漠而麻木。
“管不住自家孩子,輸了錢還想讓老板退回去,這也隻能怪自個了。”有人笑著撇嘴,“也不看看人家這遊戲廳的老板是誰,上次不是有人輸了十來萬,直接耍瘋了,威脅著要讓老板退錢,結果沒要回錢,被痛打了一頓後又被丟進派出所裏去了,聽說在派出所裏也被折騰得夠嗆喲。”
遊戲機廳後麵的幾個小房間裏,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打麻將又或者打牌,桌上零零散散的放著百元大鈔,看樣子玩得挺大。其中一個布置得稍好也比較寬敞的房間裏,派出所所長葉培才正叼著煙眯著眼看著手中的牌,身前的桌麵上,放著一遝百元大鈔,估摸著也有萬元以上。
葉培才沒少來這裏玩牌,這裏的小房間可以從後麵的暗門進來,葉培才晚上有空就會過來玩一下,幾個牌友,有鎮裏比較有錢有勢的幾個老板,也有鎮上的領導,像今晚,他對麵坐著的是副鎮長王富達,至於另外兩個,是鎮上兩個大戶,頗有家財,四個人打的是普通的跑得快撲克牌,今晚葉培才已經贏了上萬塊,其他三人都輸,其中副鎮長王富達輸得最多,已經輸了五千多了,葉培才這會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
“他娘的,再輸就不玩了。”王富達再次輸了一把後,嘴上罵罵咧咧的說著。
“別呀,老王,以前你贏的可不少,輸這麼點算什麼。”葉培才笑眯眯的說著。
“就數你贏得最歡快,錢都進你那了,難怪你這麼說。”王富達笑罵了一句,“明兒中午請我吃飯,誰讓你晚上淨贏錢了,瞧瞧,這才打了多久?才七點多呢,你就贏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