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江華一聽陳興的話後,微愣了一下,陳興說的還真是,這幫地痞流氓不認得你是領導啥的,也不見得就會相信,那鐵棍砸下來是一點不手軟啊。
李勇也聽到了陳興的話,忙道,“書記,你們幾個先走,我衝出去嚇唬他們一下,後麵跟上。”
“那行,你自個小心。”陳興輕點著頭,他對李勇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是從武警部隊出來的,遠比他們靠譜得多。
陳興剛說完,李勇已經衝了出去,虛張聲勢的他拎著鐵棍一頓亂舞,黃江華見裝,忙扶著顧盼男往來的路上走,魯偉還沒反應過來時,陳興一眼也掃到了他,將對方給一塊拉上,聽顧盼男剛才的話,知道對方就是那拆遷戶,難得碰到一個敢說還敢站出來的,陳興自是要將對方一塊拉上,等下還想向對方了解情況。
“喂喂,我們這是跑哪去。”魯偉被陳興拉著,急道,他媳婦還躲在對麵巷子呢。
“先離開這兒再說。”陳興轉頭同對方說了一句。
“你們不是市裏的領導嗎,還怕幾個小混混?”魯偉發愣著,“難道是假的?”
“不是假的,不過這些小混混可不見得會認市裏的領導,呆在這裏不安全。”陳興邊跑邊笑著,心裏覺得有些滑稽,他一個望山市第一把手,市委書記,竟然還顧忌幾個小混混,落荒而逃,這就是諷刺,如此治安,讓老百姓如何安居?
魯偉大腦有點轉不過彎來,真要是市領導,還跑什麼呀?心裏想歸想,魯偉還是下意識的跟著陳興,他媳婦躲在巷子裏,也不會有啥事,等下再給媳婦打個電話就是。
陳興往後回頭看著,看到李勇還沒跟上來,眉頭微皺一下,不過也顧不得多想,幾人很快跑到剛才停車的地方,讓顧盼男先上了車,陳興轉頭對黃江華道,“小黃,你去開車,先把車子啟動起來。”
黃江華得了吩咐,點了點頭,立刻轉身上車,車子的鑰匙,他也有一支。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陳興看著魯偉,魯偉看樣子沒比他大多少。
“我姓魯,叫我老魯就行。”魯偉說道,看著陳興的車子,再次懷疑的問著,“你們到底是不是市裏的領導?”
“是,你放心,沒騙你。”陳興笑了笑,“晚上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保你沒事。”
魯偉將信將疑的看著對方,就這個看著比自個年紀還小的人,說話能信?
說著話,陳興抬頭看到李勇已經跑過來時,趕忙叫魯偉也上車,這時候黃江華將車子調好頭,李勇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後麵那幾個小混混猛追著。
黃江華坐在駕駛座上,立起身子幫李勇打開著車門,嘴裏喊著,“小李,快。”
李勇跑到車前,臨上車前也沒忘了將那還拿在手上的鐵棍狠狠的朝追來的人扔了過去,上車關門,動作再利索不過,嘴裏還喘著大氣。
“小李,沒事吧。”陳興坐在後座上,關切的看了李勇一眼。
“沒事,這幫狗日的混混想放倒我,回去多練幾年還差不多。”李勇笑道,說話還喘著大氣。
“沒事就好。”陳興點了點頭。
“書記,咱們開車走了,是不是得再跟常局打個電話?”黃江華問著陳興。
“恩,打一個吧。”陳興點頭道。
車子往前行駛了一段,陳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個小混混並沒有再追上來,依稀可以看到正衝著他們的車子叫罵著,隻不過他們在車裏並沒有看到。
“小顧,你的傷怎麼樣。”陳興突然想起顧盼男才是真正受傷來著。
“沒事,應該隻是皮外傷。”顧盼男搖頭笑道。
陳興聞言,這才放心的點頭,看向魯偉,問道,“老魯,聽小顧說你之前是住在江濱去的拆遷戶?”
“不錯,我是江濱區的拆遷戶,中午這妹子來找我,說是市裏要了解拆遷補償協議的情況,我這嘰裏呱啦就講了。”魯偉說著話看向顧盼男,苦笑道,“妹子,你要是騙我,那我這次可就糟糕了,那幫狗日的還不知道會怎樣找我麻煩呢,晚上我都想直接搬家了。”
“老魯,你放心,沒人敢找你的麻煩。”陳興臉色難看,沉聲道,“誰敢找你麻煩,我找他麻煩。”
魯偉驚訝的看了陳興一眼,心說這小年輕看著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說他們自個是市領導,魯偉此刻心裏也不敢真信了,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了,魯偉也是苦笑不已,他這也是沒有回頭路了,把李威那幫人得罪了,然後對方又知道他對外跟人講拆遷的事,日後他會有好果子吃才怪,這就是頭腦發熱的結果,魯偉無奈的搖著頭。
“老魯,能不能講講你們當初拆遷補償的事。”陳興看著魯偉。
“現在都這樣了,也沒啥不好講的。”魯偉苦笑一下,言語中對顧盼男還是有些抱怨,“妹子,你說是市裏領導要過問這事,我真信你了,還指望著市裏的領導能給我們這些拆遷戶做主呢。”
“魯哥,你怎麼就認為他不是市裏的領導。”顧盼男笑了起來,“他可是最大的領導。”
“算了,現在甭管是不是真的,我老魯是真被妹子你晃悠得厲害喲。”魯偉搖頭笑著,說起了拆遷的事,“當時要拆遷的時候,市裏和新城集團給出的補償協議我們就不滿意,有很多人不簽字,那幫狗日的就一家家去做工作,說是做工作吧,其實是威脅,有些害怕的人,就先把協議簽了,其他人一看,很多也不敢當刺頭,就跟著簽了,當時我倒是不想簽來著,但因為有前車之鑒,之前先有一戶不簽的,晚上回來時被人攔住打了一頓,還說再不簽字的話,下次就更狠,直接讓他住醫院去,然後他們報警了,結果警察不管,大家一看這情況,就知道這是政府和那新城集團狼狽為奸了,我媳婦怕事,一直讓我簽了,我這想著還有小孩,也擔心會出點啥事,最後也簽了。”
魯偉說著以前的事,“當時我們那些拆遷戶,其實大都是因為這個原因簽字的,但搬走之後,很多人又不甘心呐,房子和地皮是父輩留下來的財產,憑什麼就這樣賤賣了啊?很多人事後不甘心,又想著當時大家都各顧著自己的小家,一盤散沙,也沒聯合起來,於是就有人挑了頭了,組織大家聯合起來,說是團結力量大,大家組織起來了,就不怕他們還敢亂來,市裏抗議不行,就到省裏去,然後幾次去市裏反對,結果沒用,最後大夥兒也怒了,很多人都同意到省裏去,就不信到省裏還沒人管。”
“那天,自發同意放下手頭工作去省裏的,就有一兩百號人,大家各自坐車去,路費自出,去省政府大門口坐了一兩小時。”魯偉繼續說著,“事先大家也都約好,去了省裏,絕不主動鬧事,就坐在門口,也不亂來,隻為了讓省裏的領導關注我們的事,哎,哪知道省裏的領導沒見著,公安倒是來了一大批,再加上從望山趕來的領導和公安局的人,把我們都攆回去了,回來之後,我們本以為這樣到省裏鬧一鬧,市裏應該會害怕了,哪知道是事情更糟糕了,很多人租住的地方無緣無故被那幫狗日的混混上門打砸,有的連人都被打了,其中一個被打殘了,現在還住在醫院呢,另一個反抗得比較凶的,直接被扔勞教所去了。”
“事情這麼一整,很多人就真的是怕了,覺得大家聯合起來也沒用,最後還是落得這個下場,於是連當初幾個帶頭組織比較活躍的人也都消停了,各自都有家有口的,大家都怕出點啥事,現在真是沒人敢再出來說什麼了,而且也有人上門警告,要是有人了解拆遷的事,誰也不準亂說,誰要是亂說,嘿,他們也不說什麼後果,就拿那一個躺在醫院裏的和進勞教所的人來舉例,說是會比那還慘,你說這樣誰敢再冒出頭?”
陳興靜靜的聽著魯偉所說,總算是明白之前走訪的那兩戶人家,為何聽到他們是來了解拆遷的事之後,都直接請他們離開,第一戶人家,那老人的兒子更是情緒激動,讓他們走人,別害他們。
陳興此時的臉色如同那陰沉的夜色,沒說什麼的他,心情其實並沒有表麵上這般平靜,之前早就猜測這些跟銷聲匿跡一樣的拆遷戶受人威脅,現在不過是得到了驗證,但親耳聽了之後,陳興心裏的怒火一下一下的往上竄著。
“你敢站出來說,倒是難為你有這膽量了。”陳興轉頭看向魯偉,目光柔和了許多。
“我也不是啥膽量,說難聽點,就是腦袋缺根弦兒,這妹子一說市裏領導要了解這事,幫我們這些拆遷戶做主,你瞧,我這腦子一熱就說了,現在可是腸子都悔青了。”魯偉搖頭笑著,神色頗有些自嘲。
“不用後悔,我說保你沒事就沒事。”陳興笑著拍了拍對方,也就是對魯偉才有些笑容,此時的他,其實目光森寒。
車子已經駛離了剛才那城鄉結合部的村子好遠,陳興的電話響了起來,常勝軍打來的,詢問著陳興現在在哪裏。
陳興轉頭看著窗外,示意黃江華靠路邊停車,大晚上,又對望山道路還不是很熟悉的他,這會也不清楚這是哪裏,轉頭看向顧盼男,“小顧,這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