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局,這……這人可能牽涉到一起犯罪案件當中,我們在追捕他。”劉長旺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臨近十月的南州,依然炎熱,劉長旺卻是感到背脊一陣發涼,連說話都不利索起來。
“什麼案子?”廖江軍追問著,陳興在一旁虎視眈眈,廖江軍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任何一絲懈怠,要是讓陳興認為他有包庇的意思,那他才就真的哭都沒地方哭去,陳興要撤他這個局長根本就是分分鍾的事。
劉長旺此時是真的急得冒汗了,嘴上支吾著一直沒回答出個所以然來。
陳興冷笑,看向那名受傷的男子,臉上的神色緩和了許多,道,“你說說,他們為什麼追打你?你放心的說,沒人敢對你怎麼樣,也沒人敢報複你。”
男子神色依然有些驚恐,特別是看向劉長旺時,隱隱感覺對方的目光中帶著威脅,男子身體微顫了一下,低著頭一直沒敢說話,好一會,似乎是某種決心戰勝了恐懼,男子才猶豫著看向陳興,“您,您真的是市長?”
“如假包換,你有看到過有人敢在警察麵前冒充市長嗎?”陳興開著玩笑,男子的情緒還有些緊張,陳興試圖讓對方平靜下來,“你有什麼話盡管放心大膽的說,我這個市長給你做主,沒有人敢威脅報複你。”
陳興說完,看向廖江軍和劉長旺等人,厲聲道,“誰讓老百姓不好過,我就讓他不好過。”
男子看到廖江軍和劉長旺等警察都害怕陳興時,終於不再猶豫,兩腿一屈,竟是跪了下來,一個大老爺子們,大哭了出來,“市長,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別這樣,你先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能輕易跪別人。”陳興一愣,趕緊上前一步將男子給扶了起來,臉色鄭重,“再者,我們才是人民的公仆,你不應該給我們下跪。”
男子哭得稀裏嘩啦,在曾平的幫助下,陳興總算是將對方給扶了起來,“有什麼話你好好說,今天這事既然讓我碰到了,就算天大的冤屈,我也給你做主。”
“市長,他們沒有一點人性,我爸和兩個老鄉被塌下來的石頭砸死了,他們……他們不隻不給賠償,還威脅我們不準報警,沒收我們的手機,把我們看管起來,不讓我們出來,誰敢反抗,就打誰,為了逼我們屈服,每天還隻給我們吃一頓飯,他們…他們還……”男子痛哭流涕,話講著也開始語無倫次。
陳興和曾平兩人起先一聽都是微微一愣,隨即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聽了好一會兒,陳興總算是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位於響石村裏麵的一個花崗石礦裏,二十幾名工人在挖掘時,山體的石頭突然塌了下來,掉落的石頭一下子砸死了三名工人,事後工廠為了平息事態,迅速將現場封鎖起來,不讓工人出去,同時請了好多社會混混來壓製工人,防止工人反抗,甚至於連派出所也派出了警察和不少協警幫忙維持秩序,對工人們又打又罵。
男子就是趁著剛剛工人又在抗議的時候,趁亂跑出來的,結果可想而知,被廠裏請來的地痞流氓和警察一起追打,要不是已經跑到村口,也不會被陳興等人看到。
大致弄清了怎麼回事時,陳興臉色陰沉可怖,看向一旁的廖江軍,剛剛廖江軍也在旁邊,陳興知道對方同時聽得一清二楚。
“陳…陳市長,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廖江軍心頭一顫,嘴上恨不得長兩張嘴巴立刻為自己辯解,事實上,他也真的一點不知情,不過此時廖江軍看向劉長旺的目光已然冒著怒火,他不用想也知道這八九不離十是鎮派出所搞出來的好事,他要是沒弄錯,剛才男子說的那個花崗石礦,就是劉長旺家的,王八羔子,這是想害死他,這事要是鬧大了,他個分局局長跟著受連帶處分都有可能,少不得也要負個領導責任,廖江軍如何能不憤怒。
“去響石村。”陳興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市長,我馬上調分局的警力過來,涉及到這件事的,不管是廠礦老板,還是那些地痞流氓,包括我們警務機關的人,我絕不包庇。”廖江軍肅然道,此時再不表態劃清界限,他這個分局局長可就真的是覺悟有問題了。
陳興沒說話,讓曾平扶著那受傷的男子上自己的車,帶頭前往對方所說的那個石礦。
廖江軍忙著打電話讓分局出警,看到一旁的劉長旺似乎急著上車要走,廖江軍目光森然,“劉長旺,你急著要到哪去?”
“廖局,我這不是跟著過去看一下嗎。”劉長旺都快哭了。
“你不用急,坐我的車子。”廖江軍冷哼了一聲,又指了指那個民警和幾個協警,氣得連話都懶得說,下麵這些王八蛋,就知道給他惹事。
廖江軍打完電話立刻就上車跟上陳興的車子,從村口進去,約莫行駛了四五分鍾,很快就到了男子所說的花崗石礦,這是一個規模不算大的花崗石廠,不隻是挖掘,還有加工業務,廠子就靠著山體。
陳興等人下車的時候,就看到廠子門口依然還有警察和協警,包括那些社會混混,正湊在一起看守著大門,這會,警察和流氓倒是上演一家親了。
看到有車子過來,門口的人還都愣了一下,不過一看到那逃跑的男子也下車時,弄不清楚情況的人顯然是認為陳興等人是把人抓回來的,可能也是老板請來的人,也沒人在意,倒是有人已經急不可耐的衝上來,嘴上叫罵著,“媽的,讓你跑,你以為你能跑出這響石村?看老子不把你狗腿打斷。”
“狗子,你給我滾遠點。”廖江軍的車子緊跟著陳興的車子停下來,劉長旺從車上下來,看到那拿著鐵棍衝向陳興的人時,嚇得心髒險些就跳出來,趕緊衝上來,本就已經捅了大簍子了,要是讓陳興受點傷,劉長旺再傻也知道事情就愈發大條了。
“呀,劉所,您回來了。”拿著鐵棍的男子看到劉長旺,登時一臉諂媚,指著那手上的男子道,“這狗日的不是逃跑嘛,我教訓他一下,廠裏麵其他工人才不敢再動逃跑的念頭,這叫那啥來著,對對,叫殺雞儆猴。”
劉長旺胸口急劇起伏著,一口氣幾乎是要喘不上來,還殺雞儆猴?老子殺你全家的心都有了。
劉長旺此時真的欲哭無淚,他知道劉家這次真的是完蛋了。
“長旺,怎麼回來了。”這時,一個年逾六十的男子從旁邊一棟蓋得很是氣派的五層小樓裏走了出來。
男子正是劉長旺的父親,劉長元。
劉長元看到廖江軍時,輕咦了一聲,很快就認了出來,“呀,這不是廖局長嘛,今天是什麼風把您這尊大神給吹過來了。”
劉長元說著,臉上還充滿著喜色,看向兒子,道,“長旺,你把廖局請回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跟家裏打聲招呼,好讓家裏提前準備一下,哎呀,這廖局長大駕光臨,可是讓咱家蓬蓽生輝。”
劉長元顯然已經是廖江軍是兒子請回來的了,他沒有理由不高興,兒子能將分局局長請回來,那就是給他們家撐腰,也讓那些想看他們家好事的村民們瞧瞧,他們劉家腰杆子硬著呢,砸死幾個人算個屁,有錢什麼不能擺平?
劉長元兀自高興著,廖江軍卻是跟躲瘟神一樣躲開,“我認識你嗎?”
劉長元笑得跟菊花一樣的臉愣了一下,還沒弄清楚情況的他,很快又笑道,“廖局,您不認識我,但我認識您,以前咱倆見過麵,估計您沒印象了。”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你打過交道,也請你別亂攀交情。”廖江軍冷冷說道,悄然看了陳興一眼。
陳興目光在廖江軍臉上停留了一下,很快就往前那廠子的大門走去。
“市……市長,要不您先到我家坐坐。”劉長旺一個箭步上前,擋在陳興跟前,諂笑道,此時他隻想著能否再挽救,權當是死馬當活馬醫。
“你家?意思是這廠子也是你家的?”陳興盯著劉長旺。
劉長旺臉色一僵,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嘴巴。
陳興沒再理會對方,繞過劉長旺,走向那花崗岩廠,廠子門口攔著的那些協警和地痞流氓看了看陳興,又看向後麵的劉長旺,見劉長旺都得對麵前這個人陪著笑臉,也沒人敢攔陳興。
廖江軍緊跟著陳興的腳步,這時候他可不敢表現出跟劉家有任何牽連,那劉長元,廖江軍這會是記起曾經跟對方有吃過一次飯,但他打死也不能承認。
廠子裏,有一排八間的民房,都是工人們住的,此時差不多也正值午飯的時間,工人們剛剛才鬧過,那劉長元一火大,直接連一天隻在中午才提供的一頓飯也撤走了,他就要打壓打壓這幫工人們的野性,看誰敢反抗,就不信餓個他們一兩天的,誰還能蹦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