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了,他這點麵子還是要給我的。”關錦輝笑了笑,看了看一旁的陳同進,“老陳,你那妻弟,我看你得讓他收斂收斂了,就我所了解,陳興的性子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所以今天晚上,我也隻能盡力,可不敢打什麼包票。”
“那是當然,老關你肯出麵,我已經十分感激了,不敢再多求什麼。”陳同進點了點頭,神色略有些陰沉,陳興這三個字,現在快成了讓他一聽就冒火的名字了。
“容江,鄧錦春的案子,你們檢察院先繼續審訊,看他最後供出了多少與曾高強有關的,我們再做打算,曾高強那邊,先不要去打草驚蛇。”陳興接完關錦輝的電話,對成容江說道,他並不想將案子這麼快上報到省檢察院或者省紀委,雖然省紀委書記譚正是讓他覺得值得信任的一個人,但正如關錦輝所說,鄧錦春目前供出來的也許隻是冰山一角,陳興潛意識裏還是想等案子再挖出更大的內幕後再考慮,打蛇不死,徒留後患,陳興要做就要一擊致命,這才是他的風格。
陳興並不知道關錦輝突然打來電話邀他吃飯會是受陳同進所托,否則的話,陳興肯定會深思,市檢察院那邊,肯定是有辦案人員對外泄密了,因為陳興此時也才從成容江這裏得到彙報,而曾高強卻也已經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成容江聽了陳興的決定,也沒異議,笑道,“市長這麼打算,那我們照做就是,曾高強那邊,我們肯定不會去驚動的,想調查也沒那個權力。”
成容江在陳興辦公室沒有久呆,等他離開後,陳興沒過幾分鍾也離開,今晚是關錦輝主動相邀,雖然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但陳興不僅要去,而且要早早過去,內心深處對關錦輝的懷疑和觀感是另外一回事,但麵子上的功夫也仍必須做足。
在陳興的詞典裏,從來就沒有人走茶涼四個字,關錦輝雖然退休了,但陳興也不會因此表現出半分怠慢來,況且他還得考慮關錦輝和蕭家也還是有點關係,雖然蕭國棟說起關錦輝來,評價並不是那麼的好,但關錦輝終究是出自蕭定平的麾下,這是一層不容抹殺的關係。
其實陳興心裏對關錦輝的印象也是矛盾的,一方麵,關錦輝幾次對他的請求都十分給麵子的答應了,不管關錦輝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人家畢竟是給予了他照顧,而且不隻一次,就衝這一點,陳興也必須記下心來感謝,但另一方麵,林虹的話也讓陳興深思,關錦輝並不像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般。
也許,關錦輝是個雙麵人,還是隱藏得極深的那種。
陳興趕往酒店時,曾高強已經早就到了,他是在關錦輝剛給陳興打完電話後就到的,關錦輝上了一趟衛生間,陳同進看著耷拉著腦袋坐在一旁的曾高強,氣就不打一處來,輕斥道,“知道偷吃不知道抹幹淨,你早晚會栽大跟頭,我很早就說過這句話,你偏偏聽不進去,現在麻煩來了,這一關,你要是過不去,我看你這個副市長也別想當了。”
“姐夫,沒那麼嚴重吧,我想那陳興總要給您一點麵子的,再說您都請關省長出麵了,相信他不會做得那麼絕的。”曾高強苦笑道,他現在是心亂如麻,驚慌失措,隻不過麵上強自鎮定罷了。
“陳興要是給我麵子,當初達飛也不會被治安拘留,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到現在還用我跟你說嗎。”陳同進盯著曾高強,臉色難看,要不是這個妻弟是他重點提起來的在代表陳家在官場上利益的代言人,他真是不想下力氣去扶持曾高強,才剛當上副市長沒多久,就已經招來了這麼大的麻煩,雖然那麻煩是曾高強在擔任衛生局長時就留下的,但在陳同進看來,都是曾高強不堪大任的表現。
這樣的人,浪費了他大量的人脈關係和政治資源,怎能讓陳同進不心痛,他現在是一肚子火沒處發,要不是在家裏,陳同進早就劈頭蓋臉衝曾高強一頓臭罵了,別看他是六十多歲的人了,脾氣仍然是火爆得很。
“姐夫,那時候您主要不是想讓達飛受一點教訓,收斂收斂他的性子,這才沒大動幹戈嘛,不然陳興怎麼敢不給你麵子。”曾高強討好的笑著,“再說這次關省長也出麵了,我看陳興不會那麼絕的。”
“你看你看,你看個屁,你要是會看得那麼準,你現在就不用坐在這裏。”陳同進惱火道,他心裏還有句話沒說出來,關錦輝的麵子再大,那也已經是退休了,副省長,前頭要是再加上退休兩個字,那影響力就得大打折扣,就好比他,之前也是堂堂的省委常委兼南州市委書記,現在退休多年了,影響力又能有昔日的幾成?陳同進隻是擔心關錦輝隨時會從衛生間回來,沒敢說出來罷了,他今晚還請人家關錦輝幫忙來著,這話要是被關錦輝聽到,多少會讓人家不高興。
話音剛落,關錦輝就從衛生間回來,陳同進也止住話,沒再訓斥曾高強,讓外人看笑話,他這張老臉也掛不住。
“老關,等下就靠你多幫忙關說幾句了。”陳同進看了下時間,估摸著陳興可能也快來了,轉頭對關錦輝說道。
“放心吧,我盡力。”關錦輝笑了笑。
陳興到來時,並沒有想到陳同進和曾高強也在,臉上的笑容驟然一滯,隨即就又恢複正常,笑道,“關叔,我說我今天早上起來怎麼就聽到喜鵲叫了,剛才我還在琢磨著這都傍晚了,也沒見今天有什麼好事,剛琢磨完,您的電話就來了,原來是您老要請我吃飯了,敢情是這麼一件大好事。”
“好你個陳興,這張嘴巴是越來越能說了。”關錦輝笑著指了指陳興,陳興一番話,說得他眉開眼笑,不動聲色的瞥了一旁的陳同進和曾高強一眼,關錦輝暗道陳興的城府是愈來愈深了,這就是官場,能讓人迅速成長的地方,也最能鍛煉人的地方。
“喲,陳老書記也在。”陳興在跟關錦輝說完話,這才像是剛看到陳同進一般,笑容滿臉的跟陳同進打著招呼,看向曾高強,陳興臉上的笑容則少了許多,略顯漠然的點了下頭。
“陳市長,久違了。”陳同進並沒有站起來,倚老賣老的坐在椅子上,他自認有這個資格。
“是有些日子沒見到陳老書記了,陳老書記風采依舊,老當益壯。”陳興淡然的笑道。
“陳興,坐吧,今天就是朋友間吃吃飯,咱們就不去講那些繁文縟節了。”關錦輝招呼著陳興坐下,晚上雖然是陳同進要為曾高強的事說項,但卻是以他的名義請陳興吃飯,關錦輝要作為主人招待。
陳興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下來,從進來看到陳同進和曾高強也在,陳興哪裏還會不明白今晚關錦輝請他的這頓飯是什麼目的,唯一讓陳興意外的恐怕是關錦輝竟會和陳同進有關係,隻是不知道兩人隻是那種點頭之交,關錦輝是出於不好拒絕的心態下才幫忙出麵,還是兩人間的關係另有說道。
這家酒店是關錦輝常來的酒店,關錦輝讓服務員按照老樣子上一桌菜,一直坐著不曾吭聲的曾高強這會也勤快的站了起來,殷勤的開酒倒酒,在場就他身份職務最低,今天還是為他的事求人,曾高強現在不裝孫子都不行。
“陳興,要不要先來一杯?”關錦輝看著陳興,笑道,“你可別跟我說不會喝,上次吃飯,我看你酒量比誰都好。”
“關叔,你這純粹是冤枉我,我就沒酒量好過的時候。”陳興連連擺手,他從來沒在酒桌上逞能過,上次和關錦輝喝酒,還是蕭國棟和省軍區司令周東方也在場的時候,陳興當時多喝了幾杯。
“甭管好不好,我知道你能喝就行。”關錦輝笑道,“晚上也不用工作,你也別拿要工作的借口推脫,今晚必須喝幾杯,這冬天呀,喝幾杯白酒,身體才暖和。”
“關叔,現在天氣壓根就不冷,春天要來了。”陳興苦笑,桌上的酒是五十二度的飛天茅台,陳興對白酒並不是很感冒。
“那也不管天氣冷不冷了,喝就是,陳興,我敬你酒,你好意思不喝嗎。”關錦輝笑著擺起了長輩的架子。
“關叔敬我,我自然得喝。”陳興笑道,關錦輝退休之後似是連喝酒的興致都高了。
“這還差不多。”關錦輝高興的笑了起來。
說歸說,關錦輝並沒真的就端起酒跟陳興喝,剛才更多的是為接下來鋪墊的玩笑話,關錦輝此刻話鋒一轉,笑道,“陳興,陳老書記的酒量可是大得出奇,以前在南州官場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今天晚上,我看你們這一老一新的兩代南州市領導可得好好喝一杯,新老交替,萬物更新。”
“老咯,不中用了,連喝酒都不行了。”陳同進擺了擺手,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雖然有些生硬,但總比剛才好上許多,陳同進這也是無奈,關錦輝在幫他們,他自己也不好一開始就搞砸,否則曾高強的事能不能成姑且不說,他就先對不住必錦輝。
“陳老書記是老當益壯。”陳興又是笑著重複說了一句。
飯菜上來時,吃了幾口墊下肚子,陳同進就給曾高強使了個眼神,曾高強會意,端起酒杯站起來,“陳市長,我敬您一杯。”
“嗯。”陳興看了看曾高強,聲音像是從鼻孔裏哼出來。
曾高強見狀,依然是陪著一副笑臉,今晚裝孫子要能解決問題,曾高強不介意從頭到尾裝到底,嘴上繼續道,“陳市長,我剛擔任副市長的時間還短,有些工作可能做得不到位,可能也犯了一些錯誤,陳市長您要是有什麼不滿的地方,盡避批評,我一定虛心接受,認真聆聽陳市長您的教誨,這杯酒,我敬陳市長您,我先幹為敬,陳市長您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