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宋正明眼巴巴的希望陳興能夠開口,由陳興提是再合適不過了,因為陳興在介紹張明的時候,隻說是他一位大哥,哪怕宋正明心裏已經猜中了張明的身份,也不能主動提要求,而且宋正明可沒把握說張明會給他麵子。
陳興嘴上和張明聊著,又哪裏沒注意到宋正明那熱切的眼神,和張明說著說著,陳興突的話鋒一轉,笑道,“大哥,我這次回京城來是到發改委辦事的,今天早早去發改委排隊等候拜會發改委的官員卻是吃了閉門羹,看來我得走走後門,要不然等個幾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發改委的官員,不知道大哥有沒有認識發改委的人?”
“發改委的?”張明皺著眉頭尋思了一下,“我還真沒跟發改委的人打過交道。”
張明說著話,眼神從宋正明身上飄了過去,明顯是欲言又止,有些話當著外人不好說,張明隻是問道,“你來辦什麼事的?”
“我們省裏的南鋼集團想要新上一個煉鐵和軋鋼項目,這不是得到發改委來拜拜菩薩嘛,要不然審批遲遲下不來。”陳興笑道。
“最近鋼鐵領域的投資不是挺容易批的嘛?你們的項目怎麼會批不下來?”張明奇怪道,他雖然不在體製裏,對一些事情卻也是清楚的很。
“我們這個項目在三四年前上報了,沒想到過兩月就趕上了國際金融危機,全球經濟的大環境不好,我們國內也受到了影響,所以當時項目上報之後就沒音信了,那會基本上新的鋼鐵項目都夭折了,國內鋼鐵產能過剩,外部經濟環境不好,中央要控製鋼鐵產能,當時發改委也有透露說幾年內都不會上新的鋼鐵項目,而據我們自己的了解,其他幾家國營大鋼廠的新項目也的的確確在上報發改委後就擱置了,所以我們也沒怨言。
這次中央要促增長,要加快一些大項目的投資,以前的政策也發生了變化,鋼鐵領域的項目成了優先獲得通過的項目,眼看著其他幾家行業同仁的大項目都通過了,有的更是拿到了幾百億的項目撥款,我們這心裏著急呀。”宋正明苦笑著和張明說道,他講的話,乍一聽會讓人覺得對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訴苦有些莫名其妙,但猜到張明身份的宋正明卻是一點也不覺得有啥,他可不想錯過這個訴苦的機會。
“別人的項目都通過了,你們的項目卻沒通過,不會是你們自個存在的問題吧?”張明看了宋正明一眼,他和宋正明說話可就一點都不客氣了。
“我們自個怎麼會有問題呢。”宋正明堅決的搖了搖頭,張明說話的口氣和方式並沒讓他感覺不舒服,他自己也喜歡直來直往,張明有啥說啥,宋正明並沒有不適應,隻不過宋正明內心裏多少有些尷尬,他自個清楚集團存在著一些問題,這幾年南鋼連年虧損,效益不好也就導致了集團的競爭力持續下降,要說南鋼存在問題,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那還真是怪事了。”張明撇了撇嘴,宋正明說的是不是實話他不清楚,但如果隻是宋正明著急這事,他顯然是沒有幫忙的欲望。
“大哥,有沒有辦法通過別的渠道找找發改委的人?”陳興這時候開口道。
“要找肯定是沒問題,主要是想不想找。”張明笑著搖了搖頭,神色略有遲疑,最終還是道,“我幫你找找看吧。”
“那就麻煩大哥了。”陳興笑著點頭,心裏大為奇怪,張明的不情願他並非是看不出來,剛才對方才說有啥事可以找他,這會就有這種表現,陳興可不認為張明是不想幫忙,看樣子是有什麼話不好開口,有外人在場,估計張明也不會說。
………
薛大寶從酒店出來後就直奔陳興所在的飯店,自己開車到陳興說的地點,停好車子就直奔飯店,剛上到二樓,在走廊的轉角處就和一人撞了個正著,薛大寶抬頭看了對方一眼,見是個男的,薛大寶納悶道,“兄弟,走路怎麼不小心點。”
“老子還沒說你,你倒先咬人了。”薛大寶這不說話還好,一說就猶如捅了馬蜂窩,對麵跟他迎頭撞上的男子登時就破口大罵。
“嘖,你說誰老子呢?嘴賤是不是。”薛大寶從來就不是善男信女,耳聽對方開口就是髒話,薛大寶也怒了,惱火的瞪著對方。
“你他媽的才嘴賤,撞了老子還敢惡人先告狀。”男子說著話,毫無征兆的就出拳了,衝著薛大寶麵門就擊了過去,薛大寶猝不及防之下,臉上直接挨了一拳,臉頰一陣陣火熱的生疼,薛大寶直感覺鼻子一熱,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此時的薛大寶哪裏顧得上其他,徹底暴走了,衝著男子就還了一拳,對方早有準備,一下就躲了過去,薛大寶緊隨其上的一腳卻是直接命中對方,兩人算是禮尚往來,接下來,男子就吃虧了,喝了不少酒的他顯然沒有薛大寶的靈敏度,連挨了好幾下,隻剩下一張嘴在罵人,薛大寶還想再打幾下泄火,這時候飯店的工作人員和老板已經趕緊出來阻止了,將兩人拉開。
“媽的,讓你嘴賤。”薛大寶盯著對方,嘴裏還罵了一句。
“你有種,有本事就別跑,老子讓你走著進來躺著出去。”男子被飯店工作人員扶了起來,隻見飯店老板一個勁的對男子說抱歉之類的,薛大寶也沒注意。
“老子哪也不走,就在這裏等著你,不把你這個龜兒子訓乖了,老子還不想走呢,免得讓你以後到外麵滿嘴噴屎,敗壞門風。”薛大寶不屑的看了對方一眼,外強中幹的人他見多了,也不知有多少嘴上囂張的人一碰見硬茬子就軟了,薛大寶自認在京城也混了不少年頭了,家裏算不上巨富,但也算是一方豪強,雖然在京城這種地方還輪不到他來囂張,但他也不是吃虧了不還手的人,他在京城摸爬滾打了幾年,也認識了不少人,對方真要有啥來頭,他也不見得就怕了。
“好,夠種,等下我看你是不是還這麼嘴硬。”男子陰測測的看了薛大寶一眼,撂下這句狠話後就甩手離開,一旁說好話的飯店老板直接被一把推開。
“等就等,老子還怕了你不成。”薛大寶冷笑了一下,看著對方離去,薛大寶這才感覺鼻子還有一股熱流往外流著,抬手摸了鼻子一把,滿手都是血,再看看衣服,上衣胸前都滴了好幾滴血,把薛大寶鬱悶的不行,暗罵了一聲晦氣,人要是倒黴,連喝口水都會塞牙縫,走個路也能挨一拳頭。
“兄弟,給。”這時候飯店老板遞了一包麵巾紙過來,轉頭往後麵看了一眼,飯店老板這才悄悄的湊到薛大寶跟前,“兄弟,聽老哥我一句話,別逞強,現在趕緊離開,要不然待會就麻煩了,那人來頭大,你得罪不起。”
“我也沒理虧,幹嘛要跑。”薛大寶笑了笑,仰著頭,拿著紙巾捂住鼻子,心裏還是對飯店老板的提醒挺感激,笑道,“老板,多謝了,不過我偏偏就在這裏等著,看他能怎麼樣。”
“哎,年輕人,逞一時之強算不得什麼,你這是要吃大虧的。”飯店老板是個中年胖子,無奈的看了看薛大寶,搖頭道。
“該吃這個虧也躲不了,你沒看我已經吃虧了嗎,不明不白就流了這麼多血,這血可寶貴著。”薛大寶開著玩笑,朝飯店老板擺了擺手,“我找朋友吃飯去了,老板,謝謝你的紙了。”
“年輕人就是愛逞強,好衝動。”見薛大寶不聽勸,飯店老板也沒轍,看著薛大寶還往走廊裏的包廂走去,飯店老板也不可能讓對方強行離開,他出於好心的提醒一下,薛大寶不聽他的勸,待會吃了大虧也不關他的事了。
薛大寶照著陳興說的包廂號找著了房間,敲了敲門進去,薛大寶一下就成了眾人注視的對象,陳興愣愣的看了看薛大寶,“大寶,你這是剛被人搶劫了還是怎麼回事?”
“別提了,剛在外麵跟人幹了一架,太他媽倒黴了,剛上二樓就撞到一人,一言不合就打起來,被對方偷襲了一拳,這不,鮮血橫飛,一下就成傷號了。”薛大寶自娛自樂,感覺鼻子沒怎麼流血了,這才把捂著的紙巾拿下,整張紙巾都是鮮紅的顏色。
“這麼倒黴?”陳興頗為無語的看著薛大寶,這包廂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們幾人壓根沒聽到外麵的動靜。
“可不是嘛,人一倒黴,啥事都能趕上。”薛大寶苦笑,看著沾滿血的紙巾,又是笑道,“就當去獻血了,流點血促進血液的新陳代謝也好。媽的,那人還威脅我說讓我好看,叫我有本事別走,我就在這裏等著他了,看他能咋樣,我還嫌剛才吃的虧沒討回來呢,他要是再敢來,我非得代他老子好好管教他。”
“流了一鼻子血,虧你還能笑得出來。”陳興好笑的看了對方一眼,這才給薛大寶介紹著包廂裏的幾人,張明隻是一筆帶過,宋正明大致提了一下。
“原來是張哥和宋總。”薛大寶目光在張明身上停留了一下,滿臉笑意的跟兩人打著招呼,歉意道,“剛才進來光顧著自己發牢騷了,讓張哥和宋總見笑了。”
“沒事。”張明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饒有興趣的看著薛大寶,薛大寶這風格挺合他胃口。
張明覺得挺有意思,宋正明卻是搖了搖頭,在他這把年紀的人看來,卻是認為年輕人都喜歡好勇鬥狠,顯然對薛大寶說還想找回場子的話並不讚同,隻不過薛大寶是陳興的朋友,宋正明也沒說啥,隻是笑了笑,也不多嘴。
“對了,你在電話裏說無意間聽到有人提我了,誰呀?”陳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