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聽著有些迷糊呀,陳司長,您說我不懂沒關係,隻要對錢的去向有疑問就可以提出來,但問題是我也不懂什麼財務啊,這基金的錢是不是都用在該用的地方上,我也看不出來呀。”陳德實實話實說,他本就是老實的一個人,此時本還想拒絕,但又看陳興一個當大官的對他解釋了這麼多,陳德實一時不好意思直接開口拒絕,隻能如此說道。
“陳老哥,你看不出來沒關係,你可以要求基金會提供財務報表,然後你請別人幫忙看,當然,你也可以請會計事務所的人審計,這審計的費用,就從基金裏支出,不需要您自個掏錢的,所以您不懂是沒關係的,隻要您請別人審計出來的結果是財務報表有問題,那您就可以要求基金的直接管理者做出解釋。”陳興笑道,“再說了,您這鋼廠裏不也有財務人員嘛,陳老哥您還可以請教他們嘛。”
陳興最後一句話讓現場的人跟著笑了一下,氣氛活躍了許多,陳德實聽陳興說的如此詳細,不禁也動搖了起來,他原本是不打算接這事的,並不是沒時間,也不是要擺譜啥的,而是真的怕做不好,辜負了那麼多對他信任的人,擱給陳德實看來,那麼多網民選他,那他就得負起責任來,但問題是他啥也不懂,接了這事,能否擔起這個責任?陳德實沒信心,也就不敢應下,不懂就不應該胡亂答應。
“陳老哥,其他四位基金的管理者,有一位是我們部裏直接指派,另外三位也是網民公選出來的,他們三個可是答應了,就差陳老哥您了。”陳興笑道。
“這……”陳德實為難了起來,“陳司長, 我聽我兒子講,另外三個都是了不起的人,但我這真的大字不識一個,哪能跟他們比,我是真怕做不來這事。”
“他們三個比您有文化,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其實還沒您受歡迎呢。”陳興不以為然,“陳老哥,那麼多人選你,那是因為你讓他們信服,他們其實也知道你可能不懂,管理一個基金更不靠譜,但還是選你,那說明什麼?說明他們信任你,這無關乎知識和文化。”
“老陳,陳司長說的不錯,其實你不懂是沒關係的,陳司長剛才都解釋得很清楚了,報表不懂可以請人看,要是看出有問題後,就可以要求基金的直接管理者做出解釋,這才是你真正的職責,那麼多人選你,是想讓你當一個公允的監管者。”
這時,鋼廠的這名副總出聲道,他對陳興所說的話算是聽得很透徹了,也明白陳德實擔任的應該是一個名義上的管理者,反正大抵就是掛一個頭銜的意思,基金要聘請專業的人管理,但陳德實這掛著基金管理者頭銜的人,有權對基金的每筆資金去向進行監管,這還真不用陳德實本人懂什麼,他大可以直接請第三方審計人員審計基金的財務報表,反正陳興都說了,這錢不用陳德實出,鋼廠的這名副總大致明白了之後,也挺讚成陳德實接受這個名義管理者的頭銜,對鋼廠而言,也算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趙總,您說這事可行?”陳德實眼睛微微一亮,廠裏麵副總說的話,對他還是有很大影響的。
“當然可行了,陳司長都說的那麼清楚了,老陳,你要是能答應,那就答應下來,畢竟是做好事,這個助學工程基金就是幫助貧困孩子上學的,你也希望為那些苦難的孩子做點事吧。”這名副總笑著說道,他說話比較直接,他也比陳興更了解跟陳德實這種心眼實誠的人如何打交道。
陳興一行又是坐了大概半個小時,有鋼廠這名副總幫忙勸說,陳德實總算是忐忑的答應了下來,陳興這才鬆了口氣,相比起其他三人來說,其實陳興反而更在乎的是陳德實是否答應,陳德實才是真真正正能夠讓普通老百姓親近的人,同樣都來自底層階層,有陳德實擔任管理者這樣一個頭銜,本質上看起來一個一竅不通的人做這事更像是在作秀,但其真正的實際意義卻是大於象征意義,老百姓,更需要的是這麼一個能夠代表他們的人物,這樣的助學工程基金,也才更讓人信服,才能真的讓老百姓放心的捐款。
那天晚上的慈善晚會,當晚並沒有統計出電話熱線的捐款,具體數目一直到第二天才統計出來,善款也達到了一千多萬,而這些天,依然還有很多人在陸陸續續的通過基金對外公布的兩個銀行賬戶裏捐款,一個人的力量或許渺小,但彙聚了千萬人之力,那就不再是渺小,涓涓細流將會變成滾滾大江,這才是陳興最希望看到的,陳德實擔任五個管理者之一,到時候再把更為詳細管理模式對外公布,相信這個助學工程基金會獲得更多人的認可。
從陳德實家裏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3點多,陳興一行是下午1點多的飛機到南州市的,算上路途的耽擱,在陳德實家裏呆了一個多小時,南州市教育局的官員盛情邀請陳興一行今晚留下,晚上要在酒店裏宴請陳興一行,教育局局長方誌聰多次開口挽留,陳興最後也答應下來,晚上他也想陳德實出來多聊一會,讓對方放寬心。
從樓房裏出來後,陳興等人正要上車,旁邊卻是一陣吵鬧聲傳來,幾名身穿警服的人正架著一名看樣子應該是30多歲的女人要上警車,女子掙紮的厲害,警察也有嗬斥謾罵。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是張辛軍那個王八蛋指使你們來抓我的,你們這幫披著羊皮的狼,你們就是當官的手中的工具,為虎作倀,你們早晚要遭報應。”女子歇斯底裏的叫著,整個人甚至掙紮著要坐到地上去,就是不跟警察上車,最後還是被兩個男警察給從地上架了起來,要往警車裏賽。
“你個臭婆娘,嘴巴吃屎了啊,老實點,再叫就把你嘴巴給堵住。”後麵站著的一名警察黑著臉罵道。
這一幕小插曲發生在眾人眼皮底下,陳興隻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方誌聰聽了之後卻是微微臉色,陳興沒問啥,他卻是笑著向陳興解釋道,“還真巧,咱們一下來就碰到警察辦案。”
“嗬嗬,警察就算是抓犯人,這個態度也不對,個別警察的形象可是會影響整個公安機關的形象。”陳興笑了笑,隨意點評了一句。
鋼廠的那名副總眉頭微皺,保持沉默,沒說什麼,倒是方誌聰聽了陳興的話後,笑道,“一些犯罪嫌疑人的態度比較惡劣,也難怪有些警察執法會粗暴一點,不過罵人的確是不對的。”
方誌聰說這話時,鋼廠的這名副總明顯是翻了翻白眼,卻還是沒吭聲,眼睛往邊上掃了一眼,這名副總眼觀鼻鼻觀心,不關他的事,他也不想多管閑事,反而是一塊送下樓來的陳德實有些看不過去,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那名副總登時就用眼神製止了對方。
陳興並沒有多停留,和方誌聰上了車,地方公安機關辦案,那是地方的事,陳興不知道是什麼案子,也無心去過問,作為一名官員,好奇心太強不是什麼好事,陳興也還沒到看到什麼事都想管的地步,姑且不說他能不能管的來,也還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權力。
南海省之行,短暫的逗留了一天,陳興隔天就返回了京城,隨著時間的推移,助學工程基金已經開始運作,由部裏委托獵頭公司聘請了一個擁有國外慈善基金會管理經驗的專業管理者對基金會進行管理,而網上公選出來的四人再加上部裏委派的一個則掛著基金監管者的頭銜,可以在任何時候了解基金的情況,提出疑問,並且聘請第三方審計人員進行審計。
凡此總總,都是在摸索中進行改革,國外擁有先進的慈善基金管理經驗,但又不可能完全照搬到國內來,除了借鑒,也得考慮國內的具體國情,再者,這個助學工程基金的本質是一個官方性質的慈善基金,不可能完全按照私人慈善基金的模式來運作,陳興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了。
不管怎麼說,基金已經開始運作,陳興心裏總算是放下了一塊石頭,這一段時間忙碌這件事,其他工作也耽擱了下來,手頭積壓了不少工作,陳興坐在辦公室裏,看著那一大堆要處理的事務,也是頗為頭疼,誰說當領導就啥事都不用幹的。
“陳司長,原定的到海城大學去調研的安排要改到什麼時候?”林玉裴走進陳興的辦公室,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本來定好的到海城大學的行程是在3月中下旬,後來因為東江大學接連發生幾起學生跳樓事件,陳興帶隊下去發生了意外,養傷的時間就超過了一周,原來的行程也就都往後推移,再加上後來陳興又操作起助學工程資金的事,從過年後上班,可是一直忙到了現在,林玉裴一直將陳興的行程往後安排,現在才又重新問陳興這事。
林玉裴一說到海城大學的事,陳興笑著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你要不說,我都快忘了這事了,瞧最近給忙的,不少工作都落下了。”
“那陳司長打算什麼時候下去?”林玉裴美眸一直盯著陳興看,眼神裏閃動著莫名的光芒,這幾天,不知道是突然從哪傳出來的風聲,有人說司長王榮岩要調到南州大學擔任校黨委書記的職務,起先大家都認為是流言,因為沒有半點官方證據證明它的真實性,但這兩天卻是愈傳愈烈了,要真說它是流言吧,偏偏大家都還傳得煞有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