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我們公安局刑警隊大隊長,你有什麼事跟他說總可以了吧。”那位民警給李春芳介紹著。
“我要見到你們局長才能說。”李春芳來來回回還是那句話,旁邊的那位民警聽了,衝趙一德攤了攤手,無奈的聳了聳肩。
“你跟我來吧。”趙一德多看了對方幾眼,最近公安局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也許對方來還真的有什麼重大線索提供也不一定。
趙一德帶著李春芳到了路鳴的辦公室,李春芳回頭看了辦公室門一眼,又看了看呆在辦公室裏的趙一德,欲言又止,趙一德登時苦笑,敢情連他也要回避了。
“這位女士,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放心,這裏不會有人把你的話泄露出去。”路鳴也是聽了趙一德講了這女的奇怪之處後,才知道對方非得要見他才肯說話。
“我來是想替李順報案,我懷疑他不是出車禍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李春芳說著話,從懷裏掏出了一本筆記本。
“李順?”路鳴和趙一德臉色都有些疑惑,李光頭的真名就叫李順,但李光頭這個外號顯然是聲名在外,很多人都隻知道李光頭而不知道李順其人,就連路鳴和趙一德兩人一時也都沒反應過來。
“你說的是李光頭?”路鳴率先反應了過來,聲音更是隱隱有一絲激動,“你說李光頭是被人害死的,有證據嗎?”
“沒有證據,但我這裏有一些他跟汪書記的交往記錄,是李哥他平日裏記下來的,他說假若有一天他出事了,讓我把這些親手交給你。”李春芳將手中的筆記本遞給了路鳴,到了這時候,她也才稍稍鬆口氣。
路鳴迫不及待的接過本子,李光頭跟汪東辰的交往記錄?光聽女子所說,他就已經迫切的想要知道這日記本裏都記了些什麼,隨口吩咐著趙一德去給女子倒杯水,路鳴拿著本子就急切的翻閱起來,這是第一次有人主動提供李光頭與汪東辰兩人之間聯係的線索。
趙一德招呼著李春芳坐下,給對方倒了一杯熱水後,他也忍不住湊到路鳴跟前要看個究竟,涉及到汪東辰的事,那不是一件小事,如果這小小的本子裏記錄的真的是李光頭和汪東辰之間見不得光的一些利益往來,那兩人很可能即將見證一場溪門縣真正的官場地震。
不隻是趙一德屏氣凝神,路鳴此刻也是提著一口氣在觀看小本子裏的內容,臉色愈看愈是凝重,眼神深處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興奮,好不容易將本子翻完,路鳴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著李春芳,“李光頭生前還有沒有什麼東西交給你保管?”
“沒有了,隻有這一個本子。”李春芳搖了搖頭,緊張的看著路鳴,“這本子裏記的東西對你們有用嗎?”
“有用,當然有用。”路鳴點著頭,語氣有些壓抑不住的興奮,“你再仔細想想,看看李光頭還有沒有別的東西交給你保管,你給忘記了。”
“沒有了,就真的隻有這一個小本子。”李春芳想都不用想就搖著頭,李光頭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在她那,她焉有不清楚的道理,來的時候也是經過了一番劇烈的思想爭鬥後,她才決定到公安局來找路鳴的,唯一要緊的也隻有這小本子。
“這本子是李光頭什麼時候交給你的?距離他出事前有多少天?”趙一德看著李春芳,微皺著眉頭,有些情況不得不問清楚。
“其實我在李哥出事前幾天都沒見過他,這本子還是前一陣子他交給我的,那時候還沒發生娛樂城被查封的事,當時李哥把本子交給我,還隻是開玩笑的說假如有一天他真的出事了,就把這本子親自交給路局長,李哥跟汪書記的來往我都是知道的,我那時也以為出了什麼事,很害怕的詢問他,他笑著說沒什麼事,隻不過說是跟當官的打交道要多留一個心眼,要不然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李春芳苦笑道。
“嗬,這李光頭倒是有些先見之明。”趙一德嘲諷的笑了笑,當著李春芳的麵,他也不指名道姓的提汪東辰,道,“不過你剛憑這小本子上記的東西也無法證明李光頭就是被人害死的,證據不足。”
“我不覺得李哥是出車禍死的,事情不可能有那麼巧,他死了之後對誰最有好處,誰就有可能是凶手,所以我才猜測是汪書記害的,本來我也沒打算將這本子交出來,我怕沒扳倒汪書記,自己反而遭到了報複,我隻是無權無勢的小女人一個,怎麼鬥也鬥不過你們這些當官的,要不是李哥生前對我確實很好,我如果不幫他做點事,過不了自己內心那一關,我也不會走進你們公安局。”李春芳苦澀的笑道。
“對了,還不知道這位女士怎麼稱呼?”路鳴看向李春芳,“你跟李光頭是什麼關係?”
“我姓李,李春芳,至於我跟李光頭的關係,說出來也不大光彩,我想不說你們也該猜得出來。”李春芳抿著嘴,低著頭,任誰也不會覺得給人當情婦是一件光彩的事。
“嗬嗬,李小姐不方便說,那我們也就不問了。”路鳴笑了笑,揚了揚手上的本子,“李小姐,這本子就放到我這裏吧,你盡避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把消息泄露出去,你所說的擔心遭到報複一事完全可以不必害怕,真要是覺得自己周圍出現什麼可疑的人,隨時跟我們警方聯係,這是我的名片,你有事可以隨時跟我單獨聯絡。”路鳴遞給了李春芳一張名片。
李春芳知道路鳴這麼說,接下來也沒她的事了,接過名片之後,猶豫著站了起來,又道,“說真的,其實我並不是很相信你們公安局,但我真的希望可以為李哥做點事,能讓他死得瞑目,從得知他的死訊開始,我也猶豫著要不要把這東西親手交給路局長您,但始終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我自己也一直都是很矛盾,今天好不容易做了決定,我希望路局長能真的調查出殺害李哥的幕後凶手。”
“李小姐,如果李光頭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們一定會盡力揪出幕後真凶的,但如果他真的是死於意外車禍之中,那就沒辦法了。”路鳴不得不提前給對方打個預防針,盡避他心裏也認定李光頭的死沒那麼簡單,但他不可能跟對方說實話。
“那好吧,我希望能等到你們的好消息。”李春芳歎了一口氣,路鳴這話聽著多少有些讓她失望,但東西已經交出去了,她又能怎麼樣?
李春芳一出去,趙一德嘴巴也就沒顧忌了,“路頭,光憑這小本子上的東西沒辦法證明李光頭是汪東辰害死的啊。”
“哼哼,就算是沒辦法證明李光頭就是汪東辰害死的,但也足以讓汪東辰屁股下的位置不保了,這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好事。”路鳴笑道。
“也是。”趙一德點了點頭,“到時候真要是把汪東辰扳倒了,陳縣不知道會不會接替汪東辰的位置。”
“這可就不好說了,汪東辰能當上縣委書記,誰知道上麵有沒有人會保他,現在證據是有了,但能不能扳倒他,這事可就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了,這年頭該殺的貪官多了去,但你見過幾個人出事的?”路鳴撇了撇嘴,“行了,別愣著了,最近多盯著點唐萬的動靜,我現在先過去陳縣那裏一趟。”
路鳴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陳興那裏,當他把手中的東西拿給陳興一看,陳興也是驚得站了起來,瞟了路鳴一眼,陳興背著雙手在辦公室裏來回走著,心情久久都沒法平複下來,溪門縣真的要大變天了。
路鳴同樣沒有說話,看著來回走動的陳興,他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汪東辰的事,不是他們能夠處理得了的,涉及到一個縣委書記,這件事肯定要驚動市委書記黃昆明,也隻有對方點頭了,想調查汪東辰才有可能。
“不行,我要立刻到市裏一趟。”陳興猛的停下腳步,走回辦公桌稍微收拾了一下,將本子慎重的放入公文包,陳興打算親自去市委走一趟,抬頭看了路鳴一眼,陳興遲疑了一下,道,“路鳴,你跟我一塊走。”
路鳴忙不迭的點頭,知道陳興是要去見市裏的領導,他臉上也微微露出喜色,對陳興來說,想見市裏的領導並不難,相對他而言,能在市裏領導麵前露臉的機會可不多了,陳興雖然沒說是去見哪位領導,但他估摸著八九不離十是黃昆明了,這種機會對他來說寶貴的很,他一個縣城公安局長,連讓黃昆明記住名字的資格都沒有,今天省長來視察的場麵,他站得要多後麵就有多後麵了。
縣府大院裏,眾人隻看到了陳興和路鳴匆匆離去的場景,誰也不會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會有人會想到溪門縣官場即將發生一場真正的大地震,而這導火線,隻不過是源於李光頭生前的一個情婦,一個體製外的女子,點燃了溪門縣官場地震的導火線,而這一天,是省長張國華下來溪門視察的一天,離張國華離去也不過才過了三四個小時,這時候,是晚上六七點左右,深秋的白晝已經有些短,六點左右,夜幕已經悄悄降臨,黑夜籠罩著大地。
今天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先是陳壇被市裏的調查組帶走,緊接著是省長張國華像是突然襲擊一般的視察,汪東辰盡避老當益壯,但終究也是一個56歲的老人了,精力跟陳興這樣的年輕人沒法比,特別是汪東辰操心陳壇的事,臉色已現疲憊,縣委大樓的不少辦公室燈都已經滅了,書記辦公室連同著周邊幾間辦公室的燈卻依然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