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怔怔的發了下呆,使勁的回想著自己記憶中學到的知識,第一個蘇維埃政權的建立,如果他沒記錯,應該是在高中的曆史課本上就有學到過,陳興此刻努力的回想著,希望自己能突然靈光一現,回想起十多年前還在讀高中時學到的東西,此刻他卻是心亂如麻,腦子也是越想越亂,如同漿糊一般,根本就沒辦法冷靜下來思考,有些不敢看著劉建的雙眼,陳興終是苦澀道,“不知道。”
“那你覺得你在黨史課上就不用聽了?”劉建的聲音很平淡,陳興卻是感覺到了那平靜的聲音下所蘊含的嚴厲。
隻見劉建將紙重新再放回陳興的桌上,看了陳興一眼,臉色十分嚴肅,沒說什麼,轉身出了教室,幾個黨校的領導也跟了出去,教室裏那種令人窒息的氣氛才仿若突然消除了一般,剛才一個個不幹吭聲的學員此刻一個個小聲的竊竊私語起來,直至上麵的那位老教授不知道喊了多少聲安靜,課堂上才漸漸恢複了秩序。
陳興不知道這堂課接下來的時間他是怎麼度過的,他感覺整個人都處在恍惚的狀態中,劉建臨走前那一眼,差點沒讓他的心髒都跳出來,陳興心裏隻有兩個字‘完了’。
“陳興,剛才你是怎麼搞的,我還在後麵踢了踢你的椅子,你怎麼一點都沒反應。”下課後,武剛一下子就湊到了陳興跟前,有些著急的問道。
“原來剛才你是踢我的椅子,我以為是地震呢,椅子還晃了晃。”陳興感激的看了武剛一眼,隨即苦笑道,“哎,我當時正處在走火入魔的狀態,根本就沒注意到其它的。”陳興無奈的搖著頭,這會也隻能自己苦中作樂。
“陳興,我真是服了你了,寫什麼東西都寫的入神。”武剛說著一邊好奇的要拿起陳興桌上的那張紙看看,一邊仍不忘責備的對一旁的陳斌道,“陳斌,你剛才就坐在陳興身邊,怎麼也不提醒一下他。”
“老武,你是不知道,我也沒看到劉書記進來了啊,我當時正跟旁邊那個城關區的政府辦公室主任講話呢,我一回頭看到劉書記就站在陳興跟前了,嚇得半死,忙裝著有模有樣的聽課了,根本來不及提醒陳興,我以為劉書記是盯上我了,後來才知道他是在看著陳興。”陳斌心有餘悸的說著,“不過陳興你也真是的,劉書記可是在你旁邊站了好一會兒,當時我心髒都跳到嗓子眼了,班上也都靜悄悄的,你怎麼就一點察覺都沒有。”
“嗬嗬,走火入魔了,沒辦法。”陳興笑著搖了搖頭,有些心不在焉。
“哦,對了,陳興,我中午還有些私事要處理,就不跟你們一塊吃飯了,我先走了哈。”陳斌看了陳興一眼,眼神閃爍了一下,朝陳興和武剛歉意的點了點頭,人已經先往前走了去。
“什麼人啊,這也算兄弟。”武剛臉色變了變,有些鄙夷的衝著陳斌的背影道,這一個多月來,三人同住在一個宿舍,關係極是不錯,陳斌也和他們兩人稱兄道弟,否則剛才武剛也不會那樣用責備的語氣怪陳斌,沒想到這會陳斌卻是擺明了跟陳興拉開距離的意思。
“老武,算了,指不定人家真有急事呢。”陳興笑著拉了拉武剛。
“這一個多月來也沒見他有啥私事忙著要處理的,今天你碰上這事,他就來事了,這意思不就明擺著嗎。”武剛撇了撇嘴,他也是擔任政府辦公室主任,各種各樣的人看的多了,陳斌是什麼樣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來。
“好了,不說這個,人嘛,趨利避害,這是正常的心態,也怪不得別人什麼,我今天被劉書記抓了個正著,怕是被人打入了不可結交的黑名單咯。”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看還不一定呢,指不定最後壞事還變成好事,我看劉書記問你的名字,說不定是想提拔你呢,你看看,你寫的這篇有關以科技創新推動產業升級的,我看就寫得有幾分功力嘛。”劉建笑著安慰道。
“老武,謝謝你。”陳興有些感動的看著武剛,患難見兄弟,陳興這會總算是切身體會到了,同樣是住一個宿舍,又都是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關鍵時刻,誰能不能靠得住,一下子就看了出來。
“說這些話幹啥呢,我們之間不興這套。”武剛笑了笑,“走,今天中午咱們到外麵去吃一頓,掃掃晦氣。”
“好,那就去掃掃晦氣。”陳興大笑著點頭,一掃胸中的悶氣,“先不管那些煩心事,該吃就吃。”
兩人邊說著話邊往前走,陳興明顯感覺到原本一些有聊過一兩句,碰麵還會禮貌的打打招呼的人,這會都愣是裝著沒看見他,從他身旁匆匆而過,有些抬頭跟他碰上的人,也是尷尬的朝他點了點頭,隨即匆忙離去。
“現在的人都是這麼現實。”武剛歎了口氣。
“陳興,這麼急著往外走,到哪去呢?”正當陳興和武剛往外走時,後麵一個聲音叫住了陳興。
陳興一轉頭,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麵前的人有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不是曾靜是誰,陳興心裏有些詫異,“曾靜,是你啊。”
“怎麼,看到我很意外?”曾靜笑著眨了眨眼睛,“你和武剛這是準備去哪?”
“嗬嗬,我和老武準備到外麵去吃一頓,去去晦氣。”陳興笑著道。
“是嘛,那我豈不是趕上蹭飯的好事了?怎麼樣,算我一個如何?”曾靜笑著道。
陳興和武剛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異,這個曾靜,當真是行事和常人有所不同,武剛這會已經笑著點頭,“那肯定成啊,我們還巴不得有個大美女陪吃飯呢,秀色可餐,這種好事我們可是求之不得。”
“武剛,你這可是有點為老不尊了。”曾靜笑著白了武剛一眼。
“是,是,我這嘴欠抽。”武剛忙笑著點頭。
幾人來到了黨校附近一家頗有名氣的酒店,陳興心裏對曾靜在這當口反而同自己走近是有些詫異的,過去的一個多月,兩人是有些交流,但也僅僅是禮貌性的交談而已,雙方的關係隻能算是一般,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別的人都巴不得和自己保持點距離,這個曾靜卻反而能在這個時候主動和自己走近,說是要蹭飯,其實是要鼓勵自己,陳興心裏感激,如果武剛是因為同自己住在一個宿舍,又因為對方身上仍保留著一股當兵時候的仗義才在這種時候跟自己患難見真情,那麼曾靜可以說是跟自己萍水相逢的交情,兩人一點都不熟,這個時候,曾靜和陳斌,兩人截然不同的表現,深刻的反應出了兩種不同的人性。
陳興嘴上沒說什麼感激的話,但這份情,他真切的記在心裏。
“曾隊長,您是領導,您先點。”武剛笑著把菜單遞到曾靜麵前,曾靜因為身材容貌的緣故,在班上引起的關注不小,其來黨校之前的職務也被眾人所熟知,是江城市公安局刑偵一大隊的隊長,武剛此時在開玩笑,也就叫其曾隊長。
“武剛,你這辦公室主任果然是油嘴滑舌的,不知道在家裏麵,嫂子有沒有罵你。”
“嗬嗬,我家那口子人可好著,可不會像別人一樣,像隻母老虎似的。”武剛笑著打趣道。
“武剛,你這是變著法兒罵我呢?”曾靜圓睜著雙眼。
陳興在一旁看著兩人打口水戰,心裏一時也放鬆起來,剛才的擔憂暫時被其拋到了腦後,他心裏能感受到武剛和曾靜的好意,兩人這般嬉笑怒罵,無疑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
陳興如是心裏想著,仿佛是在印證其內心想法一般,曾靜瞄了其一眼,已是開口道,“陳興,剛才課堂上的事,你沒必要太放在心上,劉書記是省委的領導,我們跟他比起來,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他不會專門惦記著你這事的,再說他一個省委副書記,每天要忙的事情那麼多,怎麼可能專門記著你呢,我估計呀,他轉身一走出教室門,也該把這事忘的差不多了,你沒必要給自己增加壓力。”
“希望吧,事情發生了也沒辦法,我現在也不去想這事了,省得自己心煩。”陳興笑著道,“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謝什麼,大家能在一起學習,就是緣分,隻可惜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曾靜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要是再幫我忙,那我該無以為報了。”陳興笑道,“你總不能讓我與身相許吧。”
“陳興,看來你是近墨者黑了,跟武剛在一起,人也開始不正經起來了。”
“噯噯,我說曾隊長,你可不能一棍打死一片人啊,你要說陳興,別把我也扯進去啊,你看我這會,可是一句話沒說吧。”武剛在一旁急道。
陳興和曾靜兩人都笑了起來,武剛這個人,單從外表看,就知道是個典型的硬漢子,腰膀兒圓,手臂兒粗的,給人感覺就是個壯漢,偏偏那心眼兒卻是活絡的很,講話也有幾分幽默,為人更不用說了,今天這件事上,武剛曾經當兵的那種仗義豪爽的性格體現的淋漓盡致。
幾人隨便點了幾個菜吃了起來,武剛嘴巴伶俐,一張嘴特能侃,有他在場,場麵上的氣氛一直都是鬧騰鬧騰的,絲毫不會冷場,陳興邊吃著飯,心情好了不少,他的心裏亦是在想著老領導周明方,發生這事,陳興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周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