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小蓮正懸浮在水下,她的嘴和鼻子都冒著水泡,身子真在下沉,張富貴嚇壞了,這丫頭一點都不反抗,她這是在自殺,在求死。
張富貴心如刀割,他瘋了似地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身體。
手忙腳亂地把她拖到了岸上。
雪梅也趕到了,見小蓮這樣,她嚇呆了。
張富貴摸了摸小蓮的鼻子已然沒了氣息,張富貴不相信她會死,就這麼一小會,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
秀花出來晚了,沒有看到她們,於是回到原來被燒的家,想想女兒肯定躲到這來了,她淚流滿麵,原本以為女兒嫁了個好男人,深愛他的男人,沒想到這男人卻傷害了她。
秀花在殘垣斷壁前喊著,“小蓮,小蓮……,媽知道你很難過,你出來,別躲著媽,不是還有媽在嗎?”
秀花喊著,但是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她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在上次著火的時候出現過,她怕極了這種感覺。
秀花瘋了似地,在破屋子裏翻來翻去,一邊驚恐地說,“我的女兒啊!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你走了,媽可怎麼辦?你是媽的命,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媽可怎麼活?……”
她翻個不停,手、臉上、身上被破損的木片、瓦片劃得傷痕累累,滿臉滿身都是黑灰,她認定小蓮躲在某個角落裏,因為小蓮每次遇到難過的事之後,都會把自己藏起來,有時候是床底下,有時候是衣櫃裏,有時候甚至是米缸裏。
她瘋狂地在破房子裏找尋著,但她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這次女兒把自己藏在河水底下……
麵對著沒了生氣的小蓮,張富貴的心一陣絞痛,他曾聽故事時聽到救人溺水的事,也不知道有沒有效,事到如今,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馬上就動手,刻不容緩。
張富貴壓著她的肚子,她吐水,但還是沒有氣息,他照著故事說的那樣,一隻捏著鼻子,一手捏開她的嘴,往她嘴裏呼氣,反複地呼氣,呼了幾口又馬上一手按著她胸前,另一手擊打她的胸口。
雪梅叫了起來,“她的手動了。”
張富貴看了一下,小蓮的手指果然在動,他看到了希望,知道這種方法有效,繼續拚命地人工呼吸。
小蓮睜開眼來,見一個人正在親她的嘴,“嗚……”,她想推開他,可是沒有一點力氣,她的手無力地推著他的頭。
張富貴感覺到了,抬頭一看,小蓮正淚流滿麵,眼睛睜得大大的,臉色慘白,但她活生生的。
張富貴驚喜把她的頭抱了起來,“哈哈,小蓮,你沒事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
小蓮被他這麼扶起,噴了幾口水出來,噴在張富貴的臉上。
張富貴一手抹了臉上的水,“噴,你盡管噴,把肚子裏的河水都吐出來。”
說著,他又抱著小蓮哭了起來,淚水直流,“小蓮,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跳河?你怎麼能做這樣的傻事,如果沒了你,我怎麼辦?你媽怎麼辦?你真是嚇死我了。”
小蓮卻叫了起來,“快放開我,你這個大騙子,王八蛋,渾蛋。”
“你罵吧!”說著抓起她的一手抽著自己的臉,“沒錯,我是大騙子,我是王八蛋,渾蛋,你繼續罵。”
“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小蓮死命地推著他。
張富貴了解到小蓮在恨自己,於是將她扶正,自己噗咚一聲,跪在了小蓮的麵前,“小蓮,我張富貴除了我的先人,這輩子沒向過任何人下過跪,今天向你下跪,跪求你原諒,我錯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說著,他磕著頭,磕得咚咚。
頭上腫起了一個包,小蓮心軟了,她淚流滿麵,“別磕了”
“你不原諒我就不停。”張富貴繼續磕著,都磕出了血。
小蓮心疼了,她自己也沒想到,剛剛還在生他的氣,這麼快就心疼他了,她爬過去把他的頭抱在自己柔軟的懷裏,不讓他磕,她又哭了,“你混蛋,叫你別磕,你還要磕,故意讓我心痛是吧?”
張富貴笑了,頭抬了起來,“你心疼我了?”
“你還說,我打死你。”說著,小蓮的拳頭如雨點般地無力地落在了他的肩頭上。
張富貴抱住了她,旁若無人地緊緊擁在一起,小蓮還在痛恨他,可是當看到他頭鼓那麼大個包又流出殷紅的血的時候,她真的有種很心疼的感覺,讓她明白,她真的愛他,令她沒想到的是,她的愛來得這麼快,在火場中,絕望中,突然閃進了來一個強壯的身體,一張堅毅的臉,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垂死的她,就那麼一刹那時間,她看到的不再是平日裏傻乎乎的張富貴,而是自己內心期待了很久的白馬王子,從那刻起,她對他動心了。
僅僅兩天的相處,她就深深地愛上了他,毫無理由地愛上了他,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很舒服,很開心,如果說她跟二騮談過戀愛,那也隻能說,那戀愛太過膚淺,完全沒有與張富貴愛得這麼深沉,這麼生死相依。
在她昏迷過程中,她夢見的居然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張富貴,竟然連她媽也沒夢到,在夢裏,張富貴在呼喊她,自己卻是那麼無力,仿佛有股強大的力量把她往後拉,越拉越遠,她害怕極了,心痛極了,不知何時她的力量突然又變得強大起來,她拚命地往張富貴跑來,終於她跑回了他身邊,她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張富貴,是張富貴再一次救了她。
醒來的那一刹那,張富貴給她做人工呼吸,她以為是親吻他,一方麵她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全身無力,另一方麵她的內心也非常複雜,既有再次與他重逢的喜悅,又恨他搞了別的女人,又羞惱又很享受與他的嘴貼在一起的那種親密的感覺,所以那時她的雙手推著他,沒有一點力氣。
死過後的小蓮越來越發現自己離不開他了,也體會到了生命的可貴,要是沒了命,自己不是永遠也見不到心愛的他了嗎?想想自己做的那事,太傻了,簡直是全世界最傻最笨的一件事情,要是自己真死了,不是便宜了別的女人?
她完全覺悟了,其實守護一個人,不是用自殺的手段,而是要勇敢地麵對,用盡所有的力量和智慧,不讓任何人把他從自己身邊搶走,這就是她起死回生得來的覺悟。
於是她低聲在張富貴的耳邊說,“以後,無論有多少女人搶你,無論是誰搶你,我都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了,你是我的,我不會把你拱手讓人的。”說著,她的兩隻小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腰,湧出了堅強的淚水,這種淚水讓她暗下決心要守護住他,她說著,牙關緊咬著。
“那就好,如果你再做這樣的傻事,我也會跟你一起去的,你到哪我就到哪。”
小蓮嬌笑著,“嗯,那你說話可要算數。”
“當然,絕對算數。”
雪梅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仿佛被挖了個空,完了,自己沒希望了,張富貴的心已經全在小蓮的身上,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她沒有小蓮那麼年輕漂亮,也沒有她那麼有勇氣,是的,她年紀小,隻有一個老媽,她可以不計任何後果,她敢去死,可是雪梅,她不敢,她還有一個兒子放不下,她沒有這份勇氣,她真的輸了。
雪梅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他們。
小蓮驀然發現有人看著她們,於是趕緊與張富貴分了開,發現是雪梅,正坐在地上傻看著她們,於是對著張富貴說,“你當真要娶我嗎?”
張富貴想都沒想,點著頭說,“沒錯,我一定要娶你,我非你不娶。”
小蓮嬌羞地笑著,“嗯,我也非你不嫁,可是你打算怎麼處理你和雪梅的關係。”說著,她手指著雪梅。
張富貴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的。”說著,張富貴先把小蓮扶了起來,再走過去,把雪梅也給扶了起來,“雪梅,對不起,你也看到了,我愛的是小蓮,我非她不娶,你再找人嫁吧!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
小蓮聽著張富貴的話,喜上心頭,她甜甜地笑著。
可是雪梅的心被扔進了冰窟,她眼含著淚,雙手抓著張富貴的一條手臂,“不……,不……,你是我的初戀,我不相信我們就這樣結束,我們一定還有緣分。”
張富貴剝掉了她抓著自己的雙手,“別傻了,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我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大了起來,“我愛的是小蓮,我非她不娶,你不是我的那道菜,你明白?”
雪梅的耳朵嗡嗡響,她似乎什麼也沒聽見,“你說什麼?”
張富貴很冷靜地說,“回去吧!別再執迷不悟了。”
“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愛過我?”雪梅的眼睛注視著他,眼淚直流,她想在失望的時候還能找回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