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在罵,老子大小是個村幹部,你們這樣看著老子,真是一點禮貌也沒有,沒辦法,如今是娶老婆,得了,讓他們看唄,希望那姑娘早點出現,老子也得過過眼,別光顧著看老子。
那婦人左看右看,眉頭又皺了起來,“好是好,就是年紀有點大,比咱家小華大十歲吧!”
六婆馬上說,“小華她娘,男大女二十都沒有關係,何況才十歲,而且大點的男人會疼人,你女兒要是嫁他不要太享福,嫁個二十出頭的小夥,他們懂什麼呀?你我都是女人,女人這輩子不圖什麼,圖的不就是兩字——“被疼”唄。你說呢?”
六婆那嘴啊,真是死的也能被他說成活的,不愧是媒婆。
“嗯,有道理,可我聽說,他口齒不大清楚,這腦子好像還有點……”婦人實話實說,涉及到女兒一輩子,她可不能有一絲馬虎。
張富貴直想罵,哈,你早就打聽老子的事了吧?連老子的黑曆史都知道。
六婆笑了起來,“嘿嘿,大妹子,你是說他傻和口吃吧?嘿,那都是老黃曆了,現在的張富貴啊,不傻也不口吃,傻就不用考了,光憑能當上村長這一點,就能證明他不傻,而且還很聰明,就連鎮長都對他大加讚賞呢,至於口吃嘛,你們可以現場聽聽。”
“是嗎?”婦人有些不信,就坐了下來,像考官一樣說著,“那你自我介紹一下自己吧!”
張富貴心裏罵了起來,草,自我介紹?你當自己是來找工作啊,要不要老子來個演講啊!
心裏罵歸罵,今個兒是相親,女方母親考自己,那還是要重視一下,於是他滔滔不絕,“我叫,張富貴,男,現年三十,農活樣樣都能幹,開始是當曉林村中隊小組長,前不久剛上任曉林村村長,受到過鎮長和鎮黨委書記的接見和表揚……”
那簡直是行雲流水,非常流暢。
“夠了,夠了,好,好,果然順溜”小華她媽鼓起了掌,高興合不攏嘴,“這麼能幹,嘴巴也順溜,有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
小華他爸端著糖果也聽得一清二楚,很高興地走了過來,把糖果放在桌上,“來,來,吃糖果,沒什麼好招待的。”
“小華她爸,你客氣了,你們都聽到了,我沒有騙你們吧?”六婆一邊說著,一邊磕了一顆瓜子兒。
“沒有,沒有”小華她媽忙說,心情都有些激動了。
“嗯,那怎麼沒看到你們家小華?”六婆問。
“哦,她到河邊洗衣服去了,孩他爸你去叫一下,瞧咱們家小華多勤快,咱家的衣服都是她一個人包了,不但洗衣服沒得說,做飯,幹農活,樣樣都行”婦人說著,不忘給她女兒貼貼金。
小華爸就出去叫了。
六婆對著張富貴說,“富貴,他們家小華不錯吧!六婆沒騙你吧!她不但能幹,而且長得是如花似玉的,可俊了,小華她媽,你說呢?”
“沒錯,我家小華論長相也是沒得說的。”小華媽馬上附和。
“哦,”張富貴也很高興,又能幹又漂亮的老婆,誰不想要?那可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要是娶進門,可不美死了?聽她們這麼說,張富貴很期待小華的出現,可是腦子裏還時不時地閃現小蓮的音容笑貌,小蓮啊,你可真讓哥哥傷心啊!
然後,三個人聊了起來,張富貴能說會道,腦瓜子也轉得極快,完全不是傳聞中說的那麼回事,讓小華媽越來越放心,越看越順眼,也越來越滿意,忙不迭地不斷地叫他吃糖。
沒多久,小華爸回來了,旁邊跟了個姑娘。
“瞧他們來了。”六婆叫道。
張富貴朝外一看,他很是失望,這姑娘大大咧咧,手粗腳大地,整體上看,沒錯,確實是個女的,有那麼點女人的意思,可是這女人的意思也太少了點吧!看,她胸又小又不突出,女人的細腰似乎在她身上也沒法體現,就像個圓柱體一樣上下一般粗,身材差一點也就算了,可是臉蛋,看上去也有些磕磣,看,她的眼睛小小的,還單眼皮,就快成一線天了,臉形方方正正的,五官搭在一起,平平無奇,何來的俊俏?
嘴唇幹枯晦暗還皸裂,你丫脫水啊?皮膚也有些粗糙,還有些坑坑窪窪,女人的細皮嫩肉絲毫與她沒有半毛錢關係,哎,張富貴氣得冒煙,這媒婆她媽的不知是瞎了眼,還是睜著眼說瞎話,這種男人婆,也稱得上是如花似玉?說能幹,看出來了,你看那手那麼大,跟張富貴的手差不多了,鞋子也不小,估計也有個三十八九碼吧!草,這也叫如花似玉,當老子沒見過美女啊?
張富貴在心裏罵了起來,草你媽,死媒婆,就不怕騙死人,娶她,晚上嘿咻,都提不起興趣,能幹有什麼用,老子娶的是能暖被窩的嬌妻,不是娶一個“勞模”,草,媽的,真以為老子娶不到老婆了,老子就算娶秀花那寡婦也比這丫強上百倍。
那姑娘,對,叫小華,見到張富貴笑了起來,這不笑還好,一笑更讓人接受不了,兩排牙齒像被插了隊一樣,壓根就不整齊。
張富貴有些火了,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比她強上百倍、千倍,蘭蘭貌美溫柔,小蓮清純漂亮,玫瑰嬌美火辣,秀花風韻不減,就連那騷貨荷花也長得是周正嬌俏,老子張富貴就做光棍,也不娶這種貨色,拿不出手啊!上不了床頭啊!愧對祖宗啊!
張富貴想到這,氣乎乎地站了起來,一聲不吭地,調頭就走,他真是氣炸了。
六婆忙喊道,“張富貴,張富貴,你怎麼走了呢?”
張富貴很想罵她,你麻逼,浪費老子時間,但想想還是算了,自己大小是個村長,不能說這樣的髒話,他覺得都說髒了自己的嘴。
小華一家人啞然,咋一聲不吭就走了呢,太沒禮貌了。
六婆忙向小華一家人告辭,打著小跑,追上了張富貴,“喂,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呢?”
張富貴都不想理他,“你這是在浪費我的時間,知道嗎?”
“怎麼你瞧不上?”
張富貴停了一下,臉拉了下來,把六婆嚇了一跳,“我說,六婆,你是不是以為我張富貴娶不到老婆啊?”
“哎喲,我說,我的村長嘞,是,你是當村長了,也是個純爺們,可是又怎樣,當個村長一個月能撈幾個錢?還不是窮?還有,你不是過三十了嗎?你這年紀在咱鄉下那都是剩男了,人家可才二十,你白白占了便宜知道不?還有,就你家那破屋子,誰稀罕嫁啊?
像你這歲數這家境,還想娶個顏如玉嗎?還東挑西撿的,不是六婆說你,有她這樣的不錯了,沒委屈你。
要不就聽六婆一句勸,看他們家對你還蠻滿意的,你就和她湊合著過吧,好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來年,生個胖小子,你就有福了。”
張富貴真是氣得想揍她,這個死八婆,真是太輕視老子了,三十怎麼了,窮怎麼了,老子還非得委屈求全不可?去你娘的,狗眼看人低。但好拳不打老賤人,來之前,就說人家姑娘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美的,可事實上呢?事實上,你就是一大騙子,一老賤人,“得,你說的對,我還偏就要娶個顏如玉給你看看。”
張富貴說完就走,那話把六婆氣得夠嗆,在後麵大聲道:“得咧,你娶一個顏如玉給老娘瞧瞧。”
意思就是說,就憑你,做夢吧!
但張富貴根本不理會他,心中暗道,你可瞧好了,哪天老子就把小蓮娶來翻你的眼睛皮。
瞧他損色走路的樣子還挺神氣,六婆就在後麵冷嘲熱諷,“嘿,還挺神氣,老娘看你能神氣多久?到時候,可別後悔。”
張富貴卻聽到了,好,就算憑你這句話,老子還非得娶上小蓮,把這個死媒婆氣死,這他媽的六婆簡直是媒婆中的敗類,一個男人婆也能說成如花似玉,真他媽的,亂彈琴。
張富貴氣乎乎地回到家,蘭蘭見他氣乎乎的,就問,“咋了,你這是?”
張富貴第一句話就是“下次再看到那個死媒婆,給我用掃把把她趕走,我們家永遠不歡迎這種媒婆,真是把老子氣死了。”
這麼一說,蘭蘭倒高興了,看來這親事準是黃了,但心裏還是怪他去相親,“喲,女方沒有留你在她們家吃午飯啊!你看這大中午的。”
張富貴一屁股坐在井墩上,“吃她家的飯?我怕會惡心死我”
“咋了?”蘭蘭很是不解,“相親怎麼會叫你惡心呢?”
“不惡心才怪,那道那姑娘長得咋樣?”張富貴氣乎乎地說,一隻拳頭打著自己的大腿。
“喲,不是如花似玉嗎?”蘭蘭說著酸得掉牙的話。
“扯淡吧!還如花似玉,那整個就是一男人婆,我能娶她?想起就惡心死了。”
哦,蘭蘭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大伯氣成那樣,原來是相了一個“如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