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1章

一頓暢飲,黃海川和成容江兩人俱是喝得痛快不已,知道下午沒法上班的成容江,也在第一杯酒下肚後,就給領導打了電話請假,好在之前已經先吹過風,請假也就再容易不過。

事實上,因為現在並沒有經辦具體的案子,成容江平時的工作並不忙,而他這個副廳級的幹部,別看他當時南州市裏也是一個頗具分量的人物,但在最高檢,他這個副廳卻是一點都不夠看,在南州市擔任市檢察長的時候,他能配專車,有專職秘書,還有配套的住房,但現在,這些待遇早就沒有,對此,成容江也沒啥怨言,京城這地方不比別的,別說他隻是一名副廳級,就連正廳都沒資格配專車,更別說副的了。

至於住房,他現在和妻子兩人擠的是單位裏分給他的宿舍,一套隻有五十多平方的小兩房,可以說是小得不能再小,相比他在南州住的是一百五六十平的大房子,可以說一切都是天壤之別,不過對這些物質上的東西,成容江也沒看得太重,來到京城,除了擁有更好的上升空間,京城的醫療水平也是他十分看重的一個地方,妻子當時做的換腎手術就是黃海川幫忙聯係的醫院,而現在妻子也要不定時的複查,雖說複查在地方上的醫院也沒啥區別,但人就是這樣,如果有條件的話,總希望找最好的醫生,求個心裏踏實,如今住在京城,妻子看病很方便,這點也讓成容江十分欣慰。

酒喝多了,話自然也多了起來,正所謂酒後吐真言,在南州,成容江是黃海川的下屬,雖說檢察院並不直屬市政府管,但他終歸也算黃海川下麵的幹部,在黃海川麵前,成容江當時秉持的是慎言慎行的原則,而後來兩人關係更進一步,他也通過黃海川調到了京城,兩人沒有了直接的工作交集,但身份上的差距終歸是讓他在麵對黃海川時,隻能有選擇的聊天,一些他覺得不方便說的話都隻能埋在肚子裏。

今天在這種兩人都喝了酒的場合,而且是喝得不少,彼此都有些微醉的情況下,成容江的話匣子忍不住就打開了,說到了黃海川的性格,成容江直言黃海川的性格過於鋒芒畢露,這種性格在地方當一把手還好,但眼下已經不是了,又是調到了紀檢係統,成容江勸黃海川要懂得收斂自己的鋒芒,懂得妥協,該低頭時就得低頭,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夠一直常勝不敗,人的一生,也不可能始終都一帆風順。

黃海川對成容江的勸告始終都是微笑傾聽,他也喝得有點上頭,但腦子還沒迷糊,知道成容江的話固然有些不好聽,但也是為了他好,之所以說這些,無疑也是因為他主動提及了被暫停工作的事,對此,黃海川也沒過多解釋。

事實上,他妥協了沒有?妥協了。

麵對章明辰的批評,黃海川並沒有據理力爭,而在章明辰不同意對童白岩立案的情況下,他也沒有和章明辰真正鬧起來,這些無一不是黃海川和現實的妥協,但事實證明,有時候妥協也沒用,別人要想針對你,你就算是再怎麼妥協,終歸還是同樣的下場。

為官這麼多年,黃海川其實也在悄然改變,他平時固然是鋒芒十足,但他也明白過剛易折的道理,在這次的事情上,黃海川並不認為自己衝動了,隻不過成容江不了解其中的細節,他也沒必要說太多,反正今天找成容江出來,隻是喝酒聊天,對於成容江安慰勸說他的話,黃海川知道對方也是抱著一份好意,所以也就笑著傾聽。

這年頭,危難時還能真心安慰勸說的朋友,方是真朋友。

一頓飯,吃到了兩點多,桌上的飯菜還剩下不少,一瓶白酒,十瓶啤酒,卻是被黃海川和成容江兩人喝了個精光,說起來,兩人也都算是酒量不錯了。

“容江,最近這些天我可能都會在京城,有空多聯係,沒事就出來坐坐。”臨走前,黃海川對成容江笑道。

“好說,你要是不嫌我打擾你,我還巴不得天天約你出來喝茶呢。”成容江笑了起來。

“瞧你這話說的,有啥打擾不打擾的,咱倆這交情從南州就開始了,也認識不短了,不該見外的時候就別見外。”黃海川笑笑。

成容江聽到的黃海川的話,笑著微微點頭,沒說什麼,今天酒喝多了,多說了些話,但回到現實中來,身份和級別的差距總會讓人束手束腳。

兩人在酒店外聊了幾句,便各自打車回家,黃海川回到家裏,見家裏空無一人,估摸著母親可能帶著兒子去公園玩了,也沒急著打電話讓母親回來,至於妻子,不用想也知道在公司,看了下時間,兩點多,喝酒喝了不少的黃海川走到沙發上,一躺下便呼呼大睡起來。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門外開鎖的聲音傳來,黃海川才慢慢醒了過來,睜開有些惺忪的睡眼,見是母親帶著兒子回來了,黃海川不由得笑著坐起來,朝兒子揮了揮手,“成業,過來,讓爸爸抱抱。”

“你咋回來了?”鄒芳顧著關門,乍一聽到兒子的聲音,嚇了一跳。

“回來休假。”黃海川笑道。

“喲,你們領導這麼好,還讓你休假?不是說你們巡視組很忙嗎。”鄒芳大為詫異,不過臉上卻滿是笑容,兒子能放假,她倒是高興得很,說起來,她這個當媽的,一年到頭也沒見到兒子幾次。

“嗯,碰到一個開明的領導。”黃海川咧嘴笑笑,說這話時,黃海川眉頭微微一擰,他這幾天一直在想寧德岩是個怎樣的人,這次被暫停工作,固然是有可能章明辰在寧德岩那裏說了一些添油加醋的話,甚至搬弄是非都有可能,但寧德岩並沒有找他談過話,就同意了章明辰暫停他工作的提議,這讓黃海川心裏頗有些不忿,隻不過麵對寧德岩這個級別的幹部,黃海川知道自己沒資格去說什麼,更甭說他也聽說寧德岩深受最上麵那位的器重,他要是對寧德岩表露啥不滿,那隻會自討苦吃。

寧德岩的事暫且不去想,這會睡一覺清醒了,黃海川同樣在琢磨著是不是該打個電話跟老丈人通氣一下,否則怕是免不了被一頓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