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黃海川第二天醒來時,眼皮子很是沉重,都快睜不開,一整晚幾乎沒怎麼睡覺,直至三四點鍾才昏沉沉入睡,這也讓黃海川清晨起來就感到疲憊。
讓顧盼男不用再過來約他跑步,黃海川坐著在客廳裏泡了一杯濃茶喝,整個人才精神許多。
到了辦公室,黃海川沉思了一會,讓黃江華打電話叫張萬正過來。
“書記,張書記待會就到。”黃江華打了電話後過來彙報。
“好。”黃海川微點著頭,看了黃江華一眼,那黑眼圈比昨天還嚴重,不由得笑道,“小黃,你這昨晚又咋了,沒睡著嗎。”
“沒,還好。”黃江華聽到黃海川如此問,趕忙笑著回答道,實則是有些無精打采,昨晚又是跟林思語折騰了三次,身子是徹底虛了,黃江華這會算是知道沒節製的後果是什麼了,太傷身了。
“多注意休息。”黃海川關心的說了一句,黃江華是他的秘書,黃海川卻從沒真正當下人一樣去看待。
“書記,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去忙了。”黃江華道。
“嗯,去吧。”黃海川點了點頭。
從黃海川辦公室裏出來,黃江華也才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他這會就渴望能夠躺著睡大覺,睡它個天昏地暗,搖晃著頭,黃江華走進自己的小辦公室,他可以在自己的小辦公室偷空眯一會,要不然眼睛真快睜不開了,晚上也還有活動,林思語那朋友昨晚沒請他吃成飯,今晚又約他來著,黃江華已經答應了下來,隻要晚上沒事就去。
張萬正來到黃海川的辦公室時,黃海川給窗戶上擺放的一盆吊蘭澆水,看到張萬正進來,這才放下水壺,笑著請張萬正入座。
“黃書記還有養花的興趣不成。”張萬正瞥了一眼,笑道。
“談不上樂趣,無聊的時候打發下時間。”黃海川笑笑,“萬正同誌,前天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黃書記說的是那女瘋子攔路要告錢新來的事?”張萬正疑惑的看著黃海川,前天他雖然沒跟黃海川到加工區去視察,但這事卻也是有所耳聞。
“不錯。”黃海川點了點頭,歎氣道,“敵人遠比我們想象的強大喲。”
“黃書記這話是從何說起?”張萬正驚訝的看著黃海川,有關錢新來的情況,他隻知道跟常務副市長張立行關係頗為密切,其餘倒是了解不多,他重點盯著官員違紀的案子在查,目前倒沒太去注意錢新來一個商人。
黃海川苦笑了一下,把向秀蓉的事說了一下,又把昨天讓常勝軍和黃江華幾人陪同向秀蓉回常興市去取那筆記本說給張萬正聽,最後道,“本來是想等本子取回來後找你過來,根據本子上提供的線索,先從跟錢新來一夥有關係的外圍官員先查,一層層抽絲剝繭,最後將錢新來跟那幾隻老虎一起打掉,現在看來是失策咯,這幫人無孔不入,無所不能呐。”
“是不是誰泄密了?”張萬正皺起眉頭,聽完黃海川所說,他的第一反應也是這個。
“如果說會有人泄密的話,那向秀蓉是不可能了,她第一就能排除,剩下我和常勝軍還有小黃,我們三個,你認為誰會泄密?”黃海川看著張萬正。
“這……”張萬正一聽黃海川的話,想了一下,也是苦笑道,“這我也沒法說了。”
“萬正同誌要是有啥看法可以盡管說,就咱們兩個人,沒必要顧忌。”黃海川正色道。
“如果是讓我說的話,我覺得除了黃書記外,常勝軍和黃秘書都有泄密的可能,當然,我這隻是用最簡單的排除法,並不是懷疑常勝軍和黃秘書,要是深入分析的話,他們兩個也不會有泄密的可能。”
“是啊,他們又怎麼會去泄密,勝軍也就比你早來一些日子,小黃是跟我一起從南州過來的,同本地的人沒啥利益牽扯,他也不可能泄密,說來說去,就沒一個有可能泄密的。”黃海川搖頭苦笑,昨晚他一直在想著這事,遲遲沒法入睡。
“黃書記,那現在本子被偷了,您打算怎麼辦?”張萬正看著黃海川,誰有可能泄密的話題,他不方便繼續說下去,就黃海川幾人知情,非要說誰有可能泄密都會得罪人,黃江華也好,常勝軍也罷,都是黃海川身邊信任的人,親近關係也遠超過他,他沒必要多嘴。
“本子被偷了,但人還在,向秀蓉一個大活人,放著不用的話,你不覺得很浪費嗎?”黃海川眼裏精光閃爍,“萬正同誌,今天叫你來,我就是打算讓你們紀委根據向秀蓉口述提供的線索,將涉及到的官員一個個查下去。”
黃海川說著,又道,“不過要先劃定一個範圍,限定在處級以下的官員。”
張萬正聽到黃海川的話,想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黃海川的意思,是想把事情先控製在可控的範圍內,免得影響到整個望山的政局穩定,同時也避免引起錢新來一方的警覺和激烈反彈,想明白黃海川的意思,張萬正也很幹脆的應道,“好。”
雙方在辦公室裏談了許久,張萬正離開後,黃海川也輕籲了口氣,這件事,他隻要做了,就不會半途而廢,否則他就不是黃海川,如今事情剛開始就不順利,那接下來向秀蓉的安全也就顯得愈發重要了,盡管向秀蓉已經住到市委招待所裏麵,又有兩名公安局的便衣保護,但想到這次本子被偷的事,黃海川再次深深的意識到錢新來這些人無孔不入的本事和不擇手段,現在寧願再小心謹慎一點也不應該再出差錯,想及此,黃海川給軍分區政委洪正傑打了電話過去。
黃海川想從軍分區借兩個兵過來,取代公安局的人保護向秀蓉的安全,隻是借兩個人來用,相信洪正傑應該會給他這個麵子。
不出黃海川的意料,洪正傑答應得很爽快,隻不過不能以軍方的正式名義,借出來的兩個兵就當是辦了病假出來,對此,黃海川也能理解,非執行軍事任務和上級命令,部隊外派士兵是不允許的,要不是韓少軍那檔子事,估計洪正傑也不會答應得這麼爽快。
時間悄然流逝著,春節越來越臨近,望山市老幹部新春團拜會也如期舉行,這是每年都會舉行的向已退老幹部提前拜年賀新春佳節的晚會,按以往的慣例,市四套班子的主要領導都會出席參加,今年同樣也不例外。
團拜會在市禮堂舉行,晚會的演出由市話劇團負責,開幕前,黃海川這個一把手代表全市黨政幹部向退休的老幹部老同誌拜年,一番洋溢著節日喜慶的講話也預示著新春佳節即將到來,嶄新的一年也即將迎來新的開篇。
致辭結束,酒宴進行時,在場的人一邊欣賞著節目,一邊吃飯喝酒,辭舊話新年,每年的團拜會都隻邀請已退的處廳級幹部來參加,也就是退休前至少副處級及以上級別的人才有資格來參加,別看望山市隻有兩區兩市六縣,但連年累積下來的退休的處廳級老幹部卻是不少,至少好幾百人,也就隻有市禮堂才有這麼大的場地容得下。
酒宴初始沒多久,市委書記黃海川,市人大主任曾高誠,市長李開山,市政協主席侯望昌等四套班子的一把手及主要領導都紛紛一桌一桌的去向老幹部老同誌們敬酒,正如同黃海川在致辭上所說,老幹部老同誌們為望山市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為望山市的發展添磚加瓦,奉獻了青春和熱血,值得所有人尊敬,在任的領導幹部,都該懷著崇高的敬意向向老一輩的人看齊和學習,也該敬重老幹部老同誌。
整個禮堂擺下了七八十桌,黃海川等人也隻能分散敬酒,否則每個人都要輪番全部靜下來的話,還不知道要多久,也沒人有那個酒力,喝酒也隻是輕點即止。
走到其中一桌時,黃海川看到一白發蒼蒼的老人卻又精神矍鑠的老人時,微微愣了一下,那不是他同常勝軍之前在市郊公園碰到那老人是誰?見到對方也在望著自己,那一雙老邁的眼睛含著笑,黃海川便知道對方也認得自己,恐怕當時在公園裏,對方就認出自個了,隻不過裝著糊塗罷了。
有意朝對方走去,這一桌的人,一看也就知道屬對方的年紀最高,黃海川笑著輕拍了下老人家的肩膀,“這位老同誌可真是高壽。”
“黃書記,這是孫老,以前是豐山區區長,我看咱們望山市的所有老幹部中,就屬孫老最高齡了。”跟在黃海川身後的市委秘書長吳寧笑著給黃海川介紹道,他已經參加過好幾年的團拜會,對孫平遠並不陌生,這位年過九十的老同誌是望山所有已退的老幹部中年紀最高的,雖然已經過了九十,卻依然健朗,就連吳寧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身體之好,他以前初入官場,當時還隻是豐山區的一名小科員時,孫平遠就已經是區長了,現在他成了市委領導,孫平遠已經退休了三十個年頭,光陰似箭,歲月流逝之快讓人唏噓。
“原來是孫老。”黃海川飽含深意的看著孫平遠,笑道,“新年即將到來,新的一年,還是祝孫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多謝黃書記的祝福。”孫平遠麵帶笑容的看著黃海川,回應著黃海川那滿含深意的眼神,孫平遠的笑容也帶著莫名的意味,他當時在公園借中央領導的話也跟黃海川說了一番大老虎拍蒼蠅的言論,他不知道是黃海川聽了進去,還是黃海川本來就打算整肅望山的官場風氣,最近紀委的行動,亦是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決心和魄力,對眼前這個年輕的書記也滿是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