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川坐了一會,廚房裏就已經傳來楊紅說著可以開始吃飯的聲音,香噴噴的菜香味早就飄了過來。
“美食佳肴,又是美女親自掌廚,看來今晚是有口福咯。”黃海川起身笑道,楊紅已經一一端著重新熱好的菜擺到餐桌上。
“你要是想吃,天天晚上過來,我天天都下廚給你做。”楊紅美眸流轉,笑眯眯的看著黃海川,“就怕你這大書記不想過來喲。”
“沒那麼多時間過來。”黃海川淡然笑道,就算晚上都有空,他也不能天天過來,早晚會落入有心人眼裏。
兩人落座,楊紅打開了一瓶葡萄酒,給黃海川倒了半杯,也給自己倒了些,眉眼間有股喜意,看著黃海川的眼神也是脈脈含情。
“你這又是紅酒又是精心準備了一桌好菜,是不是該再點兩根蠟燭,然後把燈關了。”黃海川笑道。
“黃書記要是想要那種氣氛,那咱們就把燈關了,我還真的有蠟燭哦。”楊紅咯咯笑著,作勢要起身去拿蠟燭,嘴上還道,“其實晚上我就是想跟黃書記吃一頓燭光晚餐的。”
“算了,就這樣吃吧,不用那麼麻煩了。”黃海川抬手阻止楊紅,他隻是隨口說說,並不是很喜歡那種浪漫的氣氛,關鍵是得看對象,楊紅和他有關係,算是他的情人,但憑心而論,黃海川知道自己對楊紅並不見得就有多麼深的感情,吃燭光晚餐也得看人。
目光在楊紅臉上凝視了一下,黃海川心裏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對女人一向心軟,這也是他的弱點。
“我就猜你肯定是不喜歡那些小浪漫。”楊紅哼哼了一聲。
再次坐了下來,楊紅給黃海川夾了一塊煎的鱈魚,笑道,“試試我的獨門手藝,煎鱈魚,你嚐下,看味道如何。”
楊紅說完,期盼的看著黃海川,女人的廚藝就像是容貌一般,同樣喜歡被人誇讚,特別是這個人是自己想要刻意去討好的人時,更顯得在意。
黃海川試了一口,仔細品嚐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笑容,點頭道,“不錯,你這個煎炸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這鱈魚肉的口感好極了。”
“是真的還吃還是故意說好聽話應付我的?”楊紅看著黃海川,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色,她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挺有信心的,特別是這個煎鱈魚,誰吃誰誇獎,還有人誇獎說五星級酒店的大廚也煎不出這水平,楊紅雖然知道那樣說的人誇張了,但對這道菜確實是信心十足。
“是真的好吃,可不是應付你。”黃海川笑著點頭,心道就算是不好吃也不能說實話不是,不過楊紅煎的這個鱈魚的確是有點水平。
兩人邊吃邊聊著,不知不覺,楊紅已經坐到了黃海川身旁,桌上的一瓶紅酒,已經喝了半瓶,楊紅臉上是迷人的醉紅,憑添了幾分風情。
市郊的一棟房子,這是李開山平日裏備用的一個地方,他平常不到這裏來住,白天過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晚上,李開山卻是沒少在這裏私下會客,這個地方,知道的人並不多。
燈光下,戴著老花鏡的吳寧從文件夾裏找出了一份報告,遞給了李開山,“開山,這是這次火災事故的調查報告,我還沒給黃海川,你先瞅瞅。”
“你覺得行不就行了,是給黃海川過目,做決定的人又不是人。”李開山搖了搖頭,道,“張立行他們不是讓你往孫家身上扯嗎,你是怎麼考慮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吳寧笑道,“開山,我看你現在也是越來越缺少耐心了,這可不行,大忌呐。”
吳寧神色鄭重了起來,“特別是你現在跟張立行這些人鬥智鬥勇,更忌心浮氣躁,一定要沉得住氣才是。”
“每次一看到這些人的可惡嘴臉,我就越來越忍不住想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李開山咬牙切齒。
“別,你可別那樣想,智者伐謀,千萬不能幹那種義氣之事。”吳寧一臉凝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不得已的下策,能殺人於無形,那才是上策。”
“我也就是嘴上說說,不至於真的那樣做。”李開山無奈的笑笑,旋即看向吳寧,笑道,“白天還是我勸你要冷靜,這會反倒是你勸起我來了,這說明人呐,都有頭腦發熱的時候。”
說著話,李開山將吳寧手中的那份事故調查報告接過來,認真看了起來。
將整個報告看完,李開山目光微凝,“老吳,你這份報告,好像沒照張立行他們說的去做。”
“是沒有,孫家那個鋁土礦廠,已經有人出來當替罪羔羊了,我要是再硬往孫家身上扯,那真是要跟孫家結死仇了,孫英那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看她平日裏不怎麼吭聲的,撒起潑來可是會要命的。”吳寧搖頭笑道,“張立行他們說的倒是輕巧,還讓梁婧配合我,想讓我去當他們手中的那支槍,以為我有那麼傻嗎。”
“但你這樣做的話,張立行他們肯定會有所不滿的,估計會跟你產生隔閡。”李開山皺眉道。
“有隔閡是正常的,表麵上看,我跟他們是一個圈子的人,大家平日裏都一副掏心掏肺的樣子,但誰心裏沒點自己的小算盤?就算那林思偉,你以為他和張立行、錢新來他們就真的是好得能穿同一條褲子?這也就是現在沒出事,一旦真的出了大事,這些人,一個個變臉都比翻書還快。”吳寧嘲諷的說著,“我知道你現在希望將黃海川的注意力都引到張立行這些人身上,讓黃海川集中精力對付他們,所以這時候我更不能配合張立行他們去做了,真要讓孫英和黃海川也結下死結,那黃海川真的是疲於應付了。”
李開山聽著吳寧講完,知道這位老戰友這麼做是在變相的幫他,歎息了一聲。
“開山,那黃海川不是一直在關注舊城改造項目嗎,你手頭不是掌握了一些證據了,為何不先拿來試探一下黃海川?”吳寧不解的看著李開山。
“一來是證據還不是很充分,我想看那梁婧能否得到什麼有力的證據,二來我是想再看看黃海川的表現,他來望山的時間還太短了,現在還不好判斷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今天他不是說要召開反腐動員大會嗎,接下來的反腐工作,看他是要動真格的,還隻是做做聲勢,再觀望觀望吧。”李開山歎了口氣,他手頭是有一些證據了,但不足以對張立行等人一擊致命,隻要能讓他們有翻身的機會,他就絕不會輕舉妄動.
至於將證據送到省紀委,李開山從沒有過那樣的想法,他比誰都清楚證據如果送過去,很有可能會石沉大海,要查張立行這個級別的幹部,至少都要省紀委書記葛建明親自拍板,但葛建明是什麼樣的人?李開山完全不了解,也不想冒那樣的險,況且他知道張立行和錢新來這些人,利用金錢開路,在省裏同樣有不俗的背景。
“新來的張萬正看起來應該是跟黃海川一邊的,或許這次的反腐工作,真能搞出一點動靜來。”吳寧道。
“看吧,還沒發生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就看是雷聲大雨點小還是真的動真格了。”李開山眯起了眼睛,黃海川有沒有那個魄力和手腕,他也拭目以待。
“對了,梁婧到底靠不靠得住?”吳寧突然道。
“應該靠得住吧,我看她那個秦鵬可是著緊得很,不至於耍什麼心眼。”李開山笑了笑,“以張立行的性格,如果她和秦鵬的關係被張立行知道,張立行肯定會收拾秦鵬的,梁婧可不會舍得她那情人遭殃。”
“這張立行其實也夠操蛋的,他和梁婧也不過是見不得人的男女關係,又不是梁婧的丈夫,他有啥資格做什麼。”吳寧鄙夷道。
“這男人不都這樣嘛,總會有占有欲的,梁婧早就和她丈夫分居,張立行現在的心態是將梁婧當成他的禁臠了。”李開山笑道。
“咱們的幹部,很多不是貪財就是好色,這樣的形勢,讓人擔憂。”吳寧肅然道。
“當官就是有欲望,有幾個敢說自己是為了祖國強盛,人民富強當官的?”李開山笑著搖頭。
“也是,理想和信念缺失,就是這樣的結果。”吳寧點頭道。
“你說得對,這是一個理想和信念缺失的年代,市場經濟大潮帶來的衝擊,不僅是物質上的衝擊,同樣給我們的精神世界帶來巨大的衝擊,很多人都迷失了。”李開山語氣沉重。
……
夜色彌漫,小區,靜悄悄的,仿佛也沉睡了一般,僅有的零星燈光,在這深夜裏就像天上那點點繁星。
楊紅的房間裏,臥室的燈依然亮著,楊紅此刻睡得香甜,黃海川醒來的動靜才讓她也跟著醒了過來,睜開惺忪的睡眼,見黃海川正爬起來看時間,楊紅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幾點了?”
“都已經三點多了。”黃海川驚訝了一聲,搖頭苦笑道,“咱們倆這也太好睡了,一覺就睡到了半夜。”
“還不是你這個壞人趴在人家身上就直接睡著了,人家還以為你是要溫存一下呢,還跟你說了好些情意綿綿的話,哪知道一看,某人就睡得跟死豬一樣了。”楊紅嬌嗔道。
“那你沒叫醒我。”黃海川笑道。
“我看你睡得那麼香,哪敢叫醒你,連動都不敢動,除了將被子拉過來給你蓋上,動都沒再動過。”楊紅沒好氣的白了黃海川一眼。
“可能是喝了酒,一下就睡著了。”黃海川笑了笑,揉了下眼睛,黃海川往窗外看了一眼,警笛聲大作,不出意外就是來自樓下。
“咦,哪來的警笛聲。”楊紅這會也醒了過來。
“可能是樓下吧。”黃海川已經從床上起來,搖晃了下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下,走到窗口去看著。
樓下,兩輛警車閃爍著警燈,停在小區裏麵後,警笛聲停了,但那閃爍的警燈依然刺眼,黃海川再次看了下時間,有些奇怪的注視著樓下,這三更半夜的,發生什麼事了。
對麵的樓棟,其中的一層樓燈火通明,黃海川起先沒注意,但仔細一看後,卻是微微一怔,對麵那一棟,他不知道具體是幾號樓,但那是顧盼男和李豔麗住的那一棟,他還是認得很清楚的。
看了下亮燈的那一層樓,依稀可以看見警察的身影在燈光下晃動著,黃海川有些疑惑,大概數了一下樓層,正是李豔麗所住的那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