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傳來腳步聲,李穎從病房外進來,看到黃海川,李穎驚訝了一下,隨即麵有喜色,“黃書記,您又來了。”
“嗯。”黃海川點了點頭,隨即笑道,“李小姐,你這話聽起來像是不歡迎我過來嘛。”
“不是不是,我說您又來了,那是高興,再歡迎不過了。”李穎連忙擺手,解釋道。
“開個玩笑,瞧把你緊張的。”黃海川笑了笑,轉頭又看了李嚴培一眼,黃海川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複又消失。
在病房裏坐著,黃海川和蔡雅蘭和李穎母女聊著,聽出李穎也不太讚同其父親再次做一個腦部手術的意思,黃海川也沒勸說什麼,這種事,作為外人實在是不好多說。
約莫坐了十多分鍾,黃海川正打算起身離開時,門外又有人敲門進來,一個中年男子,四十多的年紀,麵色白淨,臉上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黃海川以為是李嚴培家的什麼親戚朋友,也沒在意,朝蔡雅蘭和李穎母女點頭,示意對方不用送出來,已經轉身準備離去。
“這位就是黃書記吧。”中年男子看著黃海川,突然出聲道,目光依然落在黃海川臉上,可以看出,他正在打量和審視著黃海川。
“你是?”黃海川疑惑的看著對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蔡雅蘭和李穎,以為兩人應該是認識對方,見李穎朝他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黃海川這才知道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一回事。
“黃書記,我是張萬正。”中年男子主動笑著伸出手。
“你是張萬正?”黃海川一愣,很快就伸出手,黃海川此時亦在暗中審視著對方,眼前這位就是望山市即將新上任的紀委書記,葛建明先前已同他提起,同時也說過對方到望山,會支持他的工作,此刻打量對方,黃海川臉上露出笑容,“原來是萬正同誌,你什麼時候到的望山?”
“我前天到的,正好黃書記去了京城,就沒去拜訪了。” 張萬正笑道。
“瞧我這記性,建明書記說過你要過來的,我都給忘了,看來我得請客賠罪。”黃海川搖頭笑道,李嚴培醒來那晚,和葛建明通電話時,葛建明就提到了,黃海川第二天就去了南州,隔日就和沈青安一起前往京城,一下就忘了這事。
“黃書記客氣了,您工作繁忙,何來賠罪一說。” 張萬正笑了起來,“要說這忘性,我比黃書記您還大,很多事情都得記住一個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每天拿出來一看,要不然真會給忘了。”
兩人笑著說話,黃海川知道蔡雅蘭和李穎也都不知道張萬正,介紹道,“這是張萬正同誌,他是來接嚴培同誌的班的。”
“啊?”李穎驚訝的看著張萬正,張萬正之前其實已經來過一次,是前天晚上,來的時候,她和母親還以為對方是走錯病房呢,直至確認對方確實是來看望她父親,兩人才疑惑的請對方坐下,印象中,父親的朋友同事,都已經來過了,並沒有這麼一個人,至於他們家的親戚啥的,他們自是不會不認得,突然來一個陌生人,兩人自是疑惑不已,當時張萬正自稱是父親的同行朋友,兩人也沒多想,來者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黃書記,我前晚來過了,嚴培同誌的家人還以為我走錯了病房。”張萬正笑了起來。
“張書記,您當時也沒說您是新來的紀委書記,我和我媽都不認得,要是有什麼怠慢的地方,還請您見諒。”李穎歉意道。
“來了有椅子坐,有水喝,那可不就是最好的招待了嘛,我還怕你們見我一個不認識的人亂竄病房,把我轟出去呢,再說我現在可還不是望山市紀委書記,隻是嚴培同誌一個普通的同行,作為後來者,我是懷著敬重的心情來看望嚴培同誌這個前輩的。”張萬正擺手笑道。
黃海川站在一旁笑著,觀其言看其行,能讓他對張萬正有一個初步的認識,日後還有待對張萬正深入了解,現在從張萬正言語,倒是能看出其隨和風趣的一麵,不過此情此景終歸是有一定的特定性,黃海川也深知這說明不了什麼,倒是張萬正來了之後就已經來看過李嚴培,從這一個小細節多少也能看出這人的一些秉性,至少做人方麵不至於太差。
張萬正來了,黃海川倒也不急著走了,江東明給張萬正搬來了椅子,請張萬正入座,一雙眼珠子在張萬正臉上打量著,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他沒想到這個已經來過醫院一次的中年男子竟會是新來的紀委書記,心裏頭莫名的有些不安。
黃海川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張萬正坐了一會後,黃海川便同其一塊離開,兩人從電梯上下來,交談著,張萬正笑道,“省裏的任命還沒下來,我就先過來了,想著先到望山來走走看看,熟悉一下情況。”
“萬正同誌前天就來望山了,算上今天,那應該也來了快三天了,有什麼看法嗎?”黃海川瞥了張萬正一眼,笑道。
“也談不上有什麼看法,沒有深入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不到三天的時間其實也了解不了什麼,我就不妄加評論了。” 張萬正笑了笑。
黃海川聞言,輕笑了一聲,目光從張萬正臉上掃過,心裏又對張萬正多了一個印象,很顯然,對方也是一個言行頗為謹慎的人。
“萬正同誌這兩個晚上都住在哪裏?”黃海川隨口問了一句。
“就在市委招待所住著。” 張萬正笑道,他的任命還沒下達,先到望山來也隻是他個人臨時決定的,事先並沒通知望山這邊的人,提前到望山這兩晚,都是他自個掏錢住市委招待所。
“那敢情好,我也就住市委招待所後麵,晚上回去要是有時間,再找萬正同誌聊聊。”黃海川笑著看了下時間,遲疑一下,又道,“要不這樣,晚上我請一個工作人員吃飯,萬正同誌一塊過去。”
“別別,黃書記您請人吃飯,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張萬正搖頭笑道,“黃書記也住市委招待所,那晚上等黃書記回來,我再去找黃書記您坐坐。”
“好,我九點前應該就能回去,歡迎萬正同誌來坐。”黃海川笑道。
“那我一定去叨擾。” 張萬正笑著點頭。
兩人最後說了幾句便互相告辭,張萬正站在原地目送著黃海川的車子,隱約看到黃海川從車裏回頭看著,張萬正抬起手揮了一下,凝視著黃海川的車子消失在視線當中,身後,張萬正帶來的隨行人員周平方走了上來,“張主任,這位黃書記真的好年輕。”因為張萬正還沒真正走馬上任,周平方仍然習慣性的稱呼對方張主任。
“才三十歲出頭,能不年輕嗎。” 張萬正笑了笑。
“之前他在南州擔任市長,我好像聽人說他和葛書記的關係並不是很融洽。”周平方看了領導一眼,小聲道。
“這種道聽途說的話,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張萬正擺了擺手。
周平方聞言,點了下頭,其實他敢同張萬正說這樣的話,也是同張萬正關係非同一般的緣故,從張萬正擔任紀檢一室副主任的時候,他就跟著一起辦案了,到後來張萬正升任主任,以及到現在又被調到望山擔任市紀委書記,這一轉眼也都過了七八年時間,他從初入紀委的毛頭小夥子,到現在也都成家立業,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也成了張萬正的心腹。
擔任省紀委紀檢一室主任一職,是正處級,這個級別是不配備專職秘書的,他這次跟著張萬正到望山來,則是要等被任命為望山市紀委書記後擔任張萬正的秘書,副廳級幹部,已經能配備秘書,他的工作調動得等張萬正的任命宣布後,再開始安排,張萬正會將他一起帶過來,已足見對他的信任,周平方對張萬正也深為了解,知道私底下說一些話並沒關係。
張萬正看著黃海川的車子走得沒影了,也沒再呆著,同周平方攔了一輛車離開,來望山這兩天,他就是到處走走看看,熟悉望山市的情況,也有到市紀委去看了一下,不過並沒有進去,區紀委,張萬正同樣去走了一下,了解望山市紀檢單位的風貌。
車上,張萬正想著周平方剛才的話,沉思著,領導間的關係,顯然不是他們所能臆測,他要被任命為望山市紀委書記,葛建明是先找過他談話的,也讓他到了望山,在原則性的事情上,支持黃海川的工作,張萬正自是能領會葛建明的意思,對於別人所傳的黃海川和葛建明的關係不融洽,張萬正以前並不是沒聽說過,隻不過這種事情犯不著他去關心,幹好自己的工作比什麼都重要,倒是葛建明同黃海川之間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張萬正也是頗為好奇,葛建明之前的省紀委一把手是譚正,據他所了解,黃海川同譚正的關係才是真的不錯,他自己所知道的,黃海川私下裏就找過譚正幾次。
這些領導之間的關係,還真的不是他們所能揣測的,張萬正琢磨著,微微搖著頭。
老川味餐廳,黃海川吩咐李勇開車去那裏,林思語這小姑娘發了一條短信過來說不知道去哪裏吃飯,讓他決定,黃海川也沒心思費神去想這個,去過老川味餐廳吃過幾次飯,索性就定在那裏。
車上,黃江華同樣跟黃海川在談論著張萬正,戴著一副眼鏡,麵色白白淨淨的,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教書先生,黃江華半開玩笑的說著,“書記,我看那張書記不像是個能幹紀檢工作的人,看著應該更像個做學問的。”
“海水不可鬥量,人不可貌相,這話你不懂嗎。”黃海川笑道,想著剛才張萬正給他的印象,黃海川搖頭笑笑,他不好判斷張萬正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望山市的情況,葛建明即便是了解得不多,但從李嚴培這事,再加上這段時間已經已經發生了兩起望山市居民到省政府去靜坐的事,葛建明應該也知道望山市的工作有些複雜,在選人時,想必也會有所考慮才是,黃海川尋思著張萬正能讓葛建明看中,應該是有其過人之處。
車子在路上行駛著,黃海川的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見是何麗打來的電話,黃海川一怔,看了黃江華一眼,接了起來,而黃江華這會也已經像是腦後長了第三隻眼睛一般,回身坐好,轉頭看向窗外。
“海川,你現在還在京城嗎?”電話裏,何麗問道。
“已經回望山了,今天剛回來。”黃海川道。
“好呀,你從京城回南州來,都沒過來一下,直接就跑回望山了,你這沒良心的。”何麗笑罵。
黃海川輕咳了一聲,車裏還有黃江華和李勇,雖然都是他信得過的人,但他的私生活一向保護得挺好,黃江華和李勇也並不知道他同何麗等人的關係。
何麗和黃海川富有默契,聽出了黃海川聲音的暗示,何麗也沒再在電話裏打情罵俏,說起了正事,“海川,過兩天我去望山一趟,和朋友一起去。”
“嗯?”黃海川疑惑的皺了下眉頭。
“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那事你還記得嗎,我認識的一朋友想要見你,她經營了一家電子廠,這次我同她一起過去,她說要到望山考察一下,我是跟過去萬的。”何麗在電話裏笑著,“當然,你要是想見,那就見她一下,要是不想見,我就幫你推了。”
“這事就等你過來再安排了。”黃海川聽到可能是跟投資有關的事,就沒再把話說死,但凡是有企業有意向來望山投資,黃海川都沒有往外推的道理,更得主動去爭取。
“好,那我到了以後再跟你聯係,到時你再決定見不見。”何麗聽到黃海川的態度有了些變化,高興道。
掛掉電話,黃海川想著自己的幾個女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仔細想想,幾個女人似乎都從來沒主動給他找過什麼麻煩,更鮮少會開口求他什麼,如果說彼此之間真的隻是情人關係的話,那他連情夫都做的不稱職,而何麗幾女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