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剛回來,箱子是放在門口的,提進來才知道是一整箱的錢,我也好奇是誰送的。”黃海川笑容玩味,“送的人,可真夠大方的。”
“是夠大方的。”常勝軍盯著一箱子的錢,目光轉動著,又看了看黃海川,“黃書記,那你打算?”
“充公。”黃海川咧嘴笑著,“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市裏的財政正窮著,有一筆天降橫財,不能往外推不是,當然,那送錢的人要是敢站出來要回去,那我就敢給。”
常勝軍聽了,琢磨著黃海川的話,臉上也有了笑容,黃海川這是一舉兩得,要是能刺激送錢的人站出來,那是最好的結果,要是對方不敢冒頭,這錢也理所當然的收歸國庫了。
“黃書記,晚上去抓那錢進寶沒抓成,我這心裏頭不甘心呐。”常勝軍再次將話題拉回到錢進寶身上,“事情已經做出去了,要是不將那錢進寶捉拿歸案,那我這新上任的一把手,以後就更加難以將威信豎起來了,而且今晚這麼一鬧騰,說不定他們也會有所動作。”
“他們有所動作更好。”黃海川臉上閃過一絲厲色,“我來這望山二十來天了,現在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這望山市就像是有一張大網一樣將我死死的禁錮住,我一直試圖尋找一個突破口,但卻屢屢無從下手,就我自己感覺,那新城集團,應該是那一張大網的一部分,如果能將新城作為突破口,那再好不過,不怕他有所動作,就怕他沒動作,隻要他動,就有被我們抓住把柄的機會,要是他們一直像縮頭烏龜一樣,任憑我們幹嘛,那我們才真的是難辦,烏龜一把頭縮進去,那堅硬的外殼,想敲都敲不碎。”
“黃書記,難怪你要我選在今晚這麼個時候去抓人,晚上是錢家和曾家的訂婚宴,錢家也好,曾家也罷,在這望山都是名門望族,我選在這個時候去抓人家的準新郎,這一巴掌可是扇得夠響的,估計他們兩家可都恨得牙癢癢的。”常勝軍聽著黃海川的話,心裏的氣才順了一些,笑道,“看來今晚這趟雖然憋屈了點,但還是值得的。”
“勝軍,苦了你了。”黃海川笑道。
“黃書記說的哪裏話,我來望山,就是聽你指揮的,吳廳長說了,你讓我打哪我就打哪,可不能跑偏了。”常勝軍笑了起來。
兩人說笑著,氣氛也活躍了起來,沒再像剛才那般嚴肅,遠遠而來的煙花聲讓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向外看著。
黃海川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看著遠處的煙花,笑道,“還是來自新城大酒店方向的,應該是他們放的。”
“看來是宴席結束了。”常勝軍站在黃海川身旁,看了下時間。
“嗯,應該是宴席結束了。”黃海川點頭。
兩人都凝聚著目光,望著那絢爛的煙花,煙花燦爛,絢麗多彩,卻如流星一般短暫,消散在空中。
夜空中的新城大廈,正如那絢麗的煙花,隻不過這新城大廈卻是始終屹立著,它會和流星一般隕落嗎?
客人散盡,酒店多了些冷清,唯有那燈火通明的燈光依然亮著。
錢新來作為主人翁,領著兒子和準兒媳曾雪,同親家曾高誠夫妻倆,笑容滿麵的送著客人離開。
該走的人都走了,留下來的人,在酒店的豪華會客室休息著,張立行,林思偉,吳寧,衛思達,楊宏超,馮程峰……會客室裏,坐了不少人。
曾高誠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臉上沒有剛才的笑容,還對剛剛常勝軍來搗亂的事餘怒未消,“這姓常的還沒正式走完法律程序,就真當他已經是市局的局長了嗎,人大會議不通過,我看他這個局長怎麼當。”
“對對,曾主任您說的極是,那姓常的剛來就太囂張了,今天才剛上任呢,就沒把曾主任和錢總兩人放在眼裏,這要是讓他呆一段時間了,豈不是能把望山的天都捅破了。”楊宏超第一時間附和著曾高誠的話,他這個市局的常務副局長,最樂意看到常勝軍滾蛋,那他就有可能成為最大的受益者了,甭管有沒有戲,他都樂見其成不是,反正多拍曾高誠幾句馬屁又不會死。
“挑在這個時候來抓人,這姓常的確實是狂妄了點。”張立行笑著撇了撇嘴,“他剛來望山,估計還不知道這望山的天是什麼天呢。”
“哦,對了,有個事要告訴大家,這常勝軍是昨天下午就到望山市的,他到的時候第一時間去了市委見黃海川。”常勝軍又說道,看向衛思達,“衛主任,你提供的這個消息,沒錯吧。”
“錯不了,一個大活人我還能認錯嗎。”衛思達笑道。
市委秘書長吳寧靜靜的坐著,瞥了衛思達一眼,見衛思達不經意間把頭轉到他這邊,吳寧笑著點頭。
“這姓常的昨天就去見了黃海川了?”曾高誠聽得一驚,臉上少了些怒色,多了些凝重。
“不錯,我昨天下午就在市委看到他了,不過那會可不知道他是省廳任命下來的市局一把手。”衛思達點頭道。
曾高誠和錢新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眼裏都有些詫異,如今兩家是正式訂婚了,利益徹底的綁在一起,曾高誠知道,以後錢家的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你說有糧調到省廳,省廳調下來這個姓常的,會不會真的是黃海川在幕後操作?”林思偉看著眾人,“黃海川可是真有可能有這本事的。”
“這次地市公安係統一把手的調整,是全省範圍內的調整,要說是黃海川搞的,應該是不可能,不過很有可能是黃海川提前知道了此事,借這股東風,將親近他的人給調了下來。”張立行說道,張立行不知道的是,他已經快要說中,就差那麼一點點。
“哎,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要引起警覺了,公安局這麼一個要害部門現在掌控在黃海川的人手裏,這可不是好事。”吳寧出聲道。
“就算是他的人來當這個局長,那也得看能不能指揮得動下麵的人,如果隻是一個光杆司令,他能翻起什麼浪來。”張立行不屑道,“晚上的事,大家不都看到了,這姓常的,連幾個警員都沒聽他的話,我看他今晚想要來立威,是丟人丟大咯,看他日後還怎麼樹立威望。”
眾人說著話,梁婧坐在角落邊上的沙發,低著頭,沒說什麼,同樣也有意讓人忽略著她的存在,隻是對眾人的每一句話,梁婧都格外認真的聽著。
“曾主任,常勝軍擔任局長還得在人大會議上通過,要是人大給他否決了,那他就白瞎了,晚上他也是落了您麵子,要不您也給他來個下馬威?”張立行笑哈哈的看向曾高誠。
曾高誠斜瞥了張立行一眼,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張立行這是給他出的餿主意,他剛才氣話歸氣話,真要在人大會議上動手腳,讓常勝軍的任命通不過,他這個人大主任確實有這個本事,但常勝軍是上麵派下來內定的人,你地方人大敢使壞,公然推翻上頭的意思,曾高誠也不用想也知道後果會是什麼,除非他這個人大主任真不想當了,否則他才不會被張立行唆使這麼幹,也就是嘴上說兩句痛快話罷了。
“時間不早了,我看大家該回家回家,明天還得上班。”吳寧笑著站了起來,“晚上常勝軍來這麼一鬧騰,他自個的臉麵也丟光了,我看他回頭應該是暫時不敢亂來了,錢總您兒子的事,時間長了,自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啥好擔心的。”
“我也該回去了。”梁婧這時候也站了起來。
“也好,大夥都先回去,有什麼事再一起商量。”張立行見到梁婧要走,笑眯眯的說了一句,跟著站了起來,喝了不少酒的他,看到梁婧就心裏頭癢癢的。
錢新來本來還想和張立行商量點事,見張立行目光在梁婧身上遊蕩著,錢新來暗罵了一聲老王八,也沒再出聲挽留,他知道張立行這會急著想幹嘛,強叫對方留下來也沒意思。
送著張立行等人離開,會客室裏很快變得空落落起來,錢新來的妻子和曾高誠的媳婦包括一些熟識的女性朋友在另一間聊珠寶首飾啥的,正聊得火熱,女人也都好這玩意,特別是到了一定年紀,錢多得沒地方花時,更熱衷於這些。
屋裏隻剩下錢新來和曾高誠,兩人都默默的抽著煙,出奇的保持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