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在想啥呢?”江成剛見父親在發呆,問了一句。
“沒什麼。”江建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有點被害妄想症的他已然開始在想著各種可能性。
“爸,要不咱就幹脆當做啥事沒有,反正那姓何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我指使的,咱現在自己火急火燎的想要找人道歉,這像啥呀。”江成剛很是不樂意的說著,“就讓那幾個警察和小混混頂杠,不就啥事都沒了。”
“你怎麼斷定人家不知道是你指使的?”江建飛盯著兒子。
“這事就那幾個警察和小混混知道,我諒他們也沒膽子說出來。”江成剛臉上閃過一絲凶光,“他們要是敢把我供出來,看我不收拾他們。”
“收拾他們?都得罪市長了,你以為你老子的官比市長大?人家都是傻子,願意替你頂杠?”江建飛冷笑,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沒有任何背景的他能夠混到如今這個位置,靠的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小心謹慎的經營,否則他根本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盡管他隻是一個正處級幹部,而且政法委副書記這個位置,實權並不是很足,但能走到今天,江建飛其實很知足了,有背景的人,在他這個歲數,可能已經是廳級甚至副部,但他們江家,也不過他一個人比較有出息罷了。
“把我招出來,對他們也沒啥好處不是。”江成剛小聲嘀咕了一句,被父親這麼一說,他的信心也不是很足。
“你老子要是兜得住麻煩,他們當然願意替你頂杠,問題是你覺得他們會認為我一個政法委副書記比市長的招牌好用嗎。”江建飛冷哼了一聲,“那些個三教九流的人最靠不住,與其等麻煩上門,還不如我們主動把麻煩扼殺在搖籃中。”
“爸,關鍵是那黃市長要是沒想多追究,咱們自己湊上去,豈不是給自己找事嘛。”
“不管他有沒有打算深究,咱們往壞處做打算總沒錯。”江建飛眯起了眼,“這次看似麻煩,也許說不定是個機遇呢。”
“爸,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江成剛疑惑的望向父親。
“沒什麼,你以後給我把招子放亮點,別總以為老子天下第一,沒把人放在眼裏,我告訴你,你得罪不起的人多著。”江建飛警告著兒子,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要是那何麗跟黃海川的關係真的特殊到一定程度,以至於黃海川要深究,那麼,他主動道歉肯定是對的,如果黃海川本來就沒在意這事,他通過此事,說不定反而能搭上黃海川的關係,周知進最近在調查那起走私案,他手裏可是握有一些秘密的,以此作為投名狀,江建飛相信也足以讓他進入黃海川的視線了。
心裏有了決斷,江建飛也輕籲了一口氣,心裏多少有些淡淡的失落,若是那廖東成沒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也許他不會動這種想法,但廖東成對他的態度明顯是十分不屑,江建飛就算是脾氣再好,心裏難免積聚了一些怨氣。
事實上,從廖東華到南州擔任政法委書記後,江建飛是有投靠廖東華的意思的,像他這種無根無萍的幹部,要是還沒有眼力勁,被人換到清水衙門去坐冷板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廖東華在省裏有不俗的背景,在對方調到南州後,江建飛就態度十分端正的向廖東華彙報工作了,平常的表現也是盡心盡力,不過廖東華自視甚高,再加上認為他可能是前任書記的人,對他的態度很是不屑,這一來二去,江建飛心裏的怨氣就越來越大了。
……
南州市北山水庫,這是屬於市裏直管的大型水庫,承擔著南州市區居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生活用水,是南州市最大的一座水庫。
北山水庫位於崇北市的小雲山,地處崇北市雲霞鎮,位於崇北市和南州市之間,黃海川在開完常委會議後,就驅車來到了雲霞鎮,主管農林水利的副市長馬林平,市政府秘書長江秉宣,辦公室主任肖遠慶等人隨行。
“這場雨怕是入月以來最大的一場雨了。”隔著車窗看著窗外如豆子般大小拍打著玻璃的雨滴,和黃海川坐在同一輛車上的肖遠慶說道。
“也有二十多天沒下雨了吧,這場雨多下一點也無妨。”黃海川笑道。
“市長,您是不知道,一進入五月,這雨就少不了,要是按足球比賽的說法,這場大雨就是賽前熱身,正戲還沒上呢。”肖遠慶笑了笑,“市裏每年都會提前一兩個月下發通知,要求各個水庫排查安全隱患,保證汛期安全。”
“這幾年,應該也沒出過重大的事故吧。”黃海川問了一句。
“沒有。”肖遠慶想也不想就答道,對於他這種土生土長的本地幹部來說,市裏發生的一些大的安全事故,幾乎都是印在腦海裏。
“沒有就好,說明咱們的水庫還是經得起考驗的。”黃海川笑道。
黃海川一行到達雲霞鎮時,崇北市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雲霞鎮的幹部等都出來迎接,車子停了一下, 黃海川示意直接到山上去,一行車隊也沒有耽擱,徑直往小雲山上去。
………
“少良,今天不是市裏的領導要下來考察嗎,你怎麼沒去。”北山水庫的宿舍區,剛從鎮上回來的蘇洋看到丈夫還呆在家裏,不禁奇怪的問道,丈夫張少良是水庫管理局的副局長,今天市裏領導下來,丈夫肯定要出席才對。
“孫文財那王八蛋去不就行了,咱去幹嘛,估計那姓孫的也懶得看到我,我還不如呆在家裏舒服點,免得去了讓人礙眼,自討沒趣。”張少良撇了撇嘴。
“話不能那樣說,孫文財看不慣你,那是他的事,你管他幹嘛,正經是今天這種日子,你得去露下臉,說不定被市裏領導看上,以後要是有機會調出去,也省得呆在這山上受罪。”蘇洋勸道。
“孫文財那狗日的才是局長,你說他能讓我露臉嗎。”張少良歎了口氣,望著窗外,“瞧這雨下的,我還是呆在家裏舒服點。”
張少良嘴上說歸說,可是從他望向窗外的目光中,卻分明藏著幾分隱憂,今年雨季剛來的第一場雨就是這麼大一場瓢潑大雨,都從昨晚下到現在了,張少良很是擔憂水庫的情況,不知道今年能否扛過今年的雨季。
“看看你,嘴上說著什麼都不想管,現在又怎樣,又在瞎操心了吧。”蘇洋一看到丈夫背對著裏屋在望著窗外的雨,和張少良做了十幾年夫妻的她,不知道猜也知道丈夫在想什麼。
“不是我瞎操心,市裏幾次專項修繕水庫的財政撥款都被孫文財那幫人給糟蹋了,每次修補都是偷工減料,早晚會出大事。”張少良擔心道。
“就算會出事也輪不到你擔心,人家當局長的都不怕,你這個排名最後的副局長擔心什麼。”蘇洋搖了搖頭,“再說這些年,也沒見水庫出過什麼事,我看是你太緊張了。”
“你不懂,前幾年水庫沒出事,那是以前水庫的加固工程做的到位,是在吃老本,但這幾年的修繕,都是蒙上麵的領導的,不過是孫文財那幫王八蛋騙財政撥款的手段罷了, 水庫現在的情況,根本經不起大的汛情。”張少良反駁著妻子,“如果今年的雨季跟去年一眼,那還沒啥,要是來一場持續幾天的大雨,那水庫就危險了,這北山水庫要是決堤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會被淹沒嗎,這水能直接衝到南州市區去。”
“少良,沒你說的這麼誇張吧。”蘇洋嚇了一跳,看著丈夫道,他知道丈夫是國家水利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但這麼多年來,水庫都沒出過事,蘇洋沒辦法想象丈夫說的那種情況出現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張少良看了妻子一眼,眼裏閃過一絲無奈,就是有太多的人跟妻子一樣,都覺得不會出啥大事,但卻不知道,這水庫一旦出事,那將會是捅破天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