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川回到辦公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在辦公室呆坐了一會,黃海川隨即將各種雜念拋之腦後,有些事情想得太多也沒用,福佑軍就算是對他有所不滿,也不可能直接衝著他來,他也沒必要太過擔心。
四月份,轉眼即過,伴隨著省紀委將原星華縣縣委書記葉開運的案子移送司法機關,星華縣的領導班子調整也悄然落下帷幕。
興許是因為考慮到葉開運的腐敗案子給星華縣帶來的負麵影響,星華縣這次的人事調整進行得十分低調,除了內部文件通知外,並沒在報紙上進行報道,而相關的人事調整對黃海川來說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由已經擔任縣委書記一職的原縣長徐慶年向市裏建議提名縣政法委書記陳國敏擔任縣委副書記一職,接替牽涉葉開運案子已被省紀委雙規的縣委副書記高雲升,市裏並無異議,陳國敏也如願以償的升任縣委副書記。
黃海川也沒有料到葛建明這次在星華縣的人事調整中會這麼好說話,不過這對黃海川而言是好事。
至於徐慶年擔任縣委書記一職後而空出來的縣長空缺,則是由團市委書記柳建成擔任,現年三十三歲的柳建成成了南州市最年輕的縣處級政府一把手。
黃海川頗有些詫異這仿若憑空冒出來的柳建成竟會半路殺出,不過對方擔任星華縣縣長一職,卻是完全夠格。
其實柳建成也不能說是憑空冒出來,隻能說是黃海川以前對團委那邊並沒啥關注,對柳建成並不熟悉,原本是以為葛建明會從市委挑出一個得力幹將到星華去,倒沒想會是從團市委那邊調人。
不管怎麼說,徐慶年和陳國敏兩人的位置調整已經讓黃海川達到目的,黃海川也不敢奢望葛建明會將縣長的位置也讓出來,總而言之,這次星華縣的人事布局,黃海川是半點都沒有吃虧了,當然,黃海川也不會過分自大的認為從此之後他就能在人事任命上和葛建明掰腕子,須知葛建明在人事權上終歸是有著絕對掌控力的,這次的適當讓步,反而是體現了葛建明的高明之處。
人事鬥爭並不是黃海川的工作焦點,他這個市長更該關心的仍是經濟方麵的工作,促成源大集團在南州投資是市政府這一短時間的重點,李家源親自率領的龐大考察團在南州市的考察還沒有結束,期間,黃海川也代表南州市方麵和李家源進行了兩次座談,而市委書記葛建明也單獨宴請過李家源一行,可以說,南州市上上下下都對李家源一行的考察給以了足夠的重視,經濟方麵的建設,葛建明同樣關心。
事實上,但凡是能夠接近市委市政府高層的人,對葛建明和黃海川的關係都能瞧出一點端倪來,隻要是涉及經濟方麵的,兩人還很少發生過太大的分歧,而且也能表現出一副精誠合作的架勢,就是在財權和組織人事權上,兩人才產生了根本的利益衝突。
源大集團這次在南州的考察時間足夠長,也充分釋放了足夠的信息,源大集團這次是確確實實的準備在南州進行大手筆投資,而從李家源在和黃海川以及葛建明的座談中也十分積極的肯定了南州的投資前景,對在南州的投資事宜,表示出了樂觀的前景。
目前還沒確定的,恐怕也就是源大的投資模式問題,是和南州本土的四葉草集團攜手合作,還是源大集團獨資開發,現在也沒人清楚,不過這對市裏來講並無區別,隻要源大集團投資,對南州市而言,不管是跟別人合作也好,亦或是獨立開發,結果都是一樣的。
五月上旬,黃海川跑了一趟京城,再次就南州市建地鐵一事到有關部門進行相關谘詢,也算是提前做準備工作,否則南州市的地鐵項目現在都還停留在理論論證上,黃海川根本沒必要在這個時間點上又親自跑京城一趟。
黃海川的工作忙碌有序,周知進身為市長助理,除了幫黃海川分擔一些日常工作外,周知進現在一門心思都在查獲的那起走私案子上,在藍河會所辦案時所遇到的阻礙和衝突,因為鄧毅的上門探望以及鄧文華的態度也突然軟了下來,配合調查,讓周至今沒法在這件上做文章,但案子的調查依然在繼續,周知進也擺出了一副不查到底誓不罷休的姿態,大部分時間都盯著案子不放。
五月份的南州,天氣已經日趨炎熱,路邊的楊柳,在烈日照射下,柳條無精打采的低垂著,不時的一陣微風吹過,才稍顯活氣。
在河堤路邊,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靜靜的停著,車內,副市長曾高強不時的抬手看著時間,神色煩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曾高強發現‘耐心’這兩個字已經離他愈來愈遠。
過了好一會,邊上才有人隔著車窗輕輕敲了幾下玻璃,曾高強臉上煩躁的神色這才舒緩了幾分,按下車窗,示意對方上車。
對方普一上車,曾高強隨即迫不及待的問道,“有什麼收獲沒?”
“曾市長,我要是也能跟公安局的人一樣有逮捕拘留人的權力就好了,想辦事就簡單多了。”來人並沒立刻回答曾高強的話,而是抱怨道。
“你說可能嗎。”曾高強瞥了對方一眼,耐著性子說道,要是能那樣做,他何至於需要對方偷偷摸摸的去調查。
“我也就是隨口說說。”對方臉上陪著笑。
“不說廢話,你這十多天有沒有新的收獲?”曾高強重複問了一遍。
“在溪門的時候,打聽到不少消息說黃海川在溪門大酒店有幹股,之前黃海川在溪門縣任職時,溪門縣的招待應酬都是放在溪門大酒店。”
“消息可靠嗎?”曾高強臉色一喜。
“曾市長,這可靠不可靠的,我可沒辦法證實,您都說了,隻能是悄悄去調查,我總不能抓一兩個酒店的高層來審問,再說在溪門那地方,咱也沒那本事不是。”來人苦笑道。
曾高強一愣,對方說的是實情,反倒是他太過於心急,有點異想天開了。
短暫的沉默後,曾高強表示出了一些不滿,“你這些日子在寧城就隻獲得了這麼點不確定的消息?”
“曾市長,我倒是想給您帶點猛料呢,關鍵是我在寧城束手束腳的,實在是沒辦法放開手腳去給您辦事,再說我也怕被人發現了,給您惹來麻煩不是。”來人聽出了曾高強話中的不滿,也隻能哭訴自己的難處。
“嘖……”曾高強聽得咂了下嘴,眉頭更是緊緊皺著,對方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曾高強費了這麼大的耐心讓他去辦事,又怎會就這樣甘心,臉色陰晴不定的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曾高強一臉陰霾。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中年男子同樣是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就算是曾高強不叫他回來,他這幾天也打算回南州來,原因無他,曾高強給他的錢,早就讓他在寧城揮霍光了,早晚得回來找曾高強繼續要錢,不然他在寧城喝西北風去。
過了好一會兒,男子見曾高強一直沒出聲,才小心翼翼的叫喚了一聲,“曾市長。”
“嗯?”曾高強下意識的轉頭,盯著男子,陰沉的麵孔看得中年男子心裏發毛。
“沒,沒啥事,我是想問問您,還要不要繼續調查下去。”中年男子幹笑一聲。
“要,繼續給我查。”曾高強幾乎是咬牙道,他不甘心這件事就這樣無疾而終,況且他有把柄握在黃海川手上,難不成讓他一直受製於黃海川,當著黃海川的傀儡?曾高強絕不甘心這樣做。要知道,因為他的事,姐夫陳同進不僅是臉麵丟盡的問題,甚至連手頭的政治人脈資源都快耗光了,對此,陳同進也不是沒痛心的對他表示不滿過,曾高強心裏清楚,自個在陳同進眼裏,估計已經被打上爛泥扶不上牆的標簽了,要不是因為陳同進是他姐夫,有這麼一層特殊關係,陳同進根本不會如此的扶持他,還下大力氣的保他不受鄧錦春案子的牽連,他如今還能坐在副市長的位置上,犧牲的是陳同進的麵子和那麼一點僅剩的政治資源。
“好,我一定爭取給曾市長您帶來好消息。”中年男子陪著一張笑臉。
“以後你就重點查黃海川和那段明之間的關係,像你剛才說的,黃海川在段明的酒店裏有幹股,這個可以當成重中之重來查,要是能查到證據,你就不用再去查了。”曾高強說道。
“嗯嗯,曾市長,我會照您交代的去做。”中年男子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隨後就是眼巴巴的望著曾高強。
曾高強卻是沒注意對方的表情,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下車了。
“還有什麼事?”本已經準備啟動車子的曾高強見對方坐著遲遲沒下車的動靜,不由得轉頭望去。
“曾市長,這個……這個……”中年男子兩手搓著,尷尬的笑道,“曾市長,您也知道,為了給您辦這事,我都沒去工作了,我在寧城要開銷,家裏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養,實在是……”
男子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白不過,就差沒明說是要錢了。
曾高強有些疑惑的望著對方,“上次不是才給你兩萬塊嗎,這麼快就花完了?”
“上次的錢,主要是拿給我家的婆娘了,剛好她生病住了一次院,錢花了不少。”男子解釋道。
曾高強盯著男子看了一陣,神色多少有些自嘲,男子的話,他顯然不會百分百的去相信,想想上次他要給對方錢,對方還一直推脫的樣子,曾高強心裏冷笑,就知道沒人會不喜歡錢,表現出來的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無非是裝得像不像罷了,連他這種不缺錢的人都依然會對錢財動心,何況是屬於中下階層的對方,他就不信對方連老婆住個院都要用到他給的錢,夫妻兩人都在賺錢,會沒點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