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華陽上了車,曾高強往邊上讓了讓,給黎華陽騰出了一個位置,車子緩緩的在路上開著,黎華陽從上車前就沒什麼好臉色,特別是聽到曾高強的話,黎華陽臉色更是一沉,沒好氣道,“幸好你及時打電話過來,要不然我這會還得坐在裏麵裝一副笑臉。”
“黎局,你這局長再不濟也是省政府直屬機關部門的一把手,還得在黃海川麵前陪笑臉不成。”曾高強笑眯眯的說著,“你就算不給黃海川麵子,他也不能把你怎麼著吧。”
“話是這麼說,但我也犯不著為了這麼一件小事跟他鬧得不愉快。”黎華陽撇了撇嘴,對上黃海川這麼年輕的一位市長,黎華陽心裏不忌憚是不可能的,雖然對方管不到他頭上,但除非必要,否則黎華陽也不願意跟黃海川結什麼梁子。、
“說的也是。”曾高強點了點頭,道,“今天你跟黃海川還有那段明吃飯,是否有什麼發現?”
“黃海川特地為段明還有那金都酒店出麵,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這還用說嘛。”黎華陽不以為然的說著,“其實今天要不是你攛掇我赴約,我都想找個理由說沒空,去了真是憋屈,惹不起黃海川,隻能自個憋了一肚子火。”
“黎局,你不是惹不起,你是不想惹罷了。”曾高強笑了一句。
“不是不想惹,是確實惹不起。”黎華陽搖了搖頭,“人家靠著邱家這棵大樹,哪是咱這種小幹部惹得起的。”
“黎局,你這都混到正廳了,要還是個小幹部,那我豈不是得去撞牆了。”曾高強笑了笑,嘴角有些冷意,邱家是棵大樹沒錯,但我看這棵大樹如今也是風雨飄搖了,誰知道哪天會不會倒下。”
“甭管會不會倒下,起碼我這種小人物是惹不起。”黎華陽擺了擺手,若有所思的看了曾高強一眼,“高強,我看你對那黃海川是不是有點別的想法?你今天攛掇我過去,就隻是想知道黃海川跟金都酒店有沒有其他關係?”
“我倒是想知道呢,可問題是知道不了。”曾高強裝著不在意的笑了笑,眼睛卻是微微眯了起來,他讓人到寧城去偷偷調查黃海川,現在能確切的知道黃海川跟段明之間的關係遠比別人想象的親密,段明原本隻是做些小生意,這些年發家卻是特別快,就算是段明有做生意的天賦,但段明這幾年能夠發家致富卻是伴隨著黃海川的官做得越來越大,要說是巧合吧,也有可能,但在曾高強看來,這裏頭是否有一點聯係卻是值得去懷疑,如果段明的生意裏有黃海川幹股之類的,那麼,黃海川大力去照顧段明的生意也就再正常不過了,至於兩人原本就是要好的同學,這在曾高強眼裏基本上就被自動忽略掉,在官場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曾高強隻相信利益關係,再好的朋友關係也靠不住。
“是嗎?”黎華陽懷疑的看了看曾高強,知道曾高強肯定沒說實話,黎華陽也不想多問下去,他以前也是屬於陳同進提拔起來的幹部,所以跟曾高強來往不算少,曾高強今天攛掇他去赴黃海川的約,黎華陽順水推舟的就答應下來,他也沒打算真的為了一件不相幹的小事跟黃海川鬧出不愉快,倒是曾高強言行舉止頗為奇怪,黎華陽心裏有點別的懷疑,但他也不想深究,他雖是從南州升上去的幹部,但他如今在省裏的部門,跟南州市裏的關係並不是特別密切,黎華陽也不想再卷入什麼是非裏,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高強,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中午就沒吃幾口飯,我還得找個地方去填下肚子。”黎華陽說道。
“黎局,那我陪你去呀,我該請你吃飯才是。”曾高強一聽,立刻笑道。
“那行,咱倆也挺久沒一起吃飯了。”黎華陽沒有拒絕,點頭道。
兩人一起去吃飯,與此同時,黃海川在金都酒店同段明和盧小菁兩人吃完飯後,黃海川也打算回去,起身道,“老段,我先回去了,黎華陽剛才既然已經表態了,想來他也不會再因為你而刻意去為難金都酒店申請五星級酒店,你們就放寬心吧。”
“我現在倒是沒啥好擔心的。”段明咧嘴笑得嘴巴都快歪到耳根子上去,“還是黃海川你的麵子大,你一出馬,姓黎的就半點脾氣都沒有了,我當初自個和小菁兩人都快跑斷腿了,還比不上你幾句話。”
“行了,別給我戴高帽子了,黎華陽給我麵子是一回事,但你們該做的還得照做,像去黎華陽家拜訪之類的,你們還是得去。”黃海川說道。
“我知道,這些都是基本的嘛。”段明笑道。
“那就好,我先走了。”
出了酒店,黃海川就徑直回市政府,剛才還和段明和盧小菁夫婦倆有說有笑,上車後,黃海川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心裏還揣著心事,上午福佑軍和紀委書記譚正兩人下來調研一事仍在黃海川腦海裏存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福佑軍隱隱流露出來的態度讓黃海川內心深處有一層隱憂,明麵上是對南州市的反腐工作予以肯定,但似乎是有著另一層意思,對他有所不滿?
回到辦公室後,黃海川隻是坐了片刻,猶豫一會後,黃海川看了下時間,也不知道譚正有沒有午休的習慣,這會打電話過去會不會太過唐突,但心裏的疑慮和擔憂終是戰勝了理智,黃海川還是決定給譚正打個電話,福佑軍的意思,也許譚正比他看得更透徹,從譚正嘴裏興許能試探出點什麼來。
打譚正的號碼,電話是其秘書接的,聽到黃海川這會要找譚正,其秘書有所猶豫,告知黃海川譚正剛剛才說要眯一會,現在打擾怕是不合適。
其秘書剛說完,黃海川剛要開口說那就等下再打過去,卻是在那頭聽到了譚正的聲音,少頃,就是譚正接起了電話。
“譚書記,打擾您休息了吧。”黃海川頗為抱歉。
“沒什麼,想睡一會也睡不著。”譚正笑道。
“譚書記,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空,這會方便去您那一趟不。”黃海川開門見山。
“我要是說不方便,你還能忍著不來不成。”譚正玩笑道。
“譚書記要是不方便,那我就另外找個時間去,哪敢真的現在去打擾。”黃海川笑道。
“行了,要過來就過來吧,我要是說現在沒空的話,估計你一下午都沒心思工作了。”
“好,那我現在就過去。”
黃海川掛掉電話,聽譚正剛才的話,並沒有半點疏遠的意思,這讓黃海川心裏稍稍有一些喜意,但隨之而來的還是擔心,譚正的口氣,似乎也在暗示著什麼,福佑軍今天的調研之行,難不成真的是如他猜想的那般?眉頭不知不覺的擰了起來,黃海川邊收起手機邊往外走,麵對一個省委一號的不滿,任誰都沒辦法輕鬆,特別是邱老爺子剛走,邱家如今在高層的地位也處於一個十分微妙的情況,在這樣的背景下,對上一個省委一號,就算是有邱家的背景,黃海川也要比平常多幾分擔憂。
“看來福佑軍傾向於葛建明的態度還是十分明顯了。”黃海川上車時,皺著眉頭想道。
……
市中心,藍河會所外麵,一輛輛警車鳴著警笛飛馳而至,將藍河會所給包圍了起來,車上,一個個民警下來,路鳴這個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也從車上走了下來,眯著眼看著麵前藍河會所這四個字的大招牌,路鳴眼裏閃過一絲寒光,上次他就差點栽在裏麵,這次,終於又有機會堂而皇之的過來。
會所裏麵,臨近中午才回到會所的鄧文華在好幾個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看著圍在會所大門的警車,鄧文華一臉戾氣,“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前頭的民警,沒人回應鄧文華的話,知道藍河會所的背景不簡單,有些人就算不認識鄧文華這個省委秘書長的公子,但看到鄧文華是從會所裏走出來的,一般的警察也不敢對鄧文華不客氣,隻是沉默以對,路鳴這時候才推開兩名民警走了出來,站到了前頭。
“姓路的,是你?”鄧文華眼睛一瞪,盯著路鳴。
“鄧先生,我們懷疑你們會所裏窩藏著傷害市領導的凶手,希望你能主動交出凶手來,或者配合我們進去調查。”路鳴同鄧文華對視著,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凶手?我聽不明白你在講什麼,我這會所裏沒什麼凶手,也不歡迎你們進去。”鄧文華冷哼一聲。
“鄧先生,你要是這樣說,我隻能帶人強行進去辦案了,希望你不要阻攔,否則你就是妨礙執行公務了。”路鳴正色道。
“妨礙執行公務?”鄧文華冷笑,“少拿大帽子來嚇唬我,我這裏容不得你們撒野,姓路的,識相的就帶你的人離開。”
“鄧先生,你真要讓我帶人闖進去嗎。”路鳴眯著眼。
“你敢。”鄧文華兩眼一瞪,指著路鳴。
不遠處,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廖東華坐在車裏,靜靜的看著藍河會所門口發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