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是一陣長時間的沉寂,黃海川拿著手機看了看,確定張然沒有掛電話,皺了下眉頭,想要直接將電話掛掉,想了一下,終究還是說了一聲,“張小姐,還有事嗎,沒事就這樣吧,我還要忙。”
“黃市長果真是大忙人,連這麼點時間都沒有。”張然話裏略有些嘲諷。
“大過年的,誰不忙?再說張小姐要是沒事,然道我一直拿著電話等著你發呆嗎。”黃海川不客氣的說了一句,其實他剛才被張然突然興師問罪時還有點懵,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事,隻是心裏無端升起一股不忿,毫不客氣就反擊了回去,不過剛剛那短暫的沉默,他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張然說的肯定是國力大酒店的事,要不然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冒出那麼一句話來。
以黃海川的性格,就算是和張然早就形同路人了,但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兩人都各自成家,黃海川如今的家庭也幸福美滿,和邱淑涵的結合更是讓他前程似錦,對當初張一萍棒打鴛鴦,張然更是沒有堅持兩人昔日要一起麵對父母反對,攜手走到最後的誓言,突然就答應嫁給孫家,黃海川對此縱使是有怨言,怒過怨過恨過,但也是過去的事了。
如今的事實證明,昔日塞翁失馬,是福非禍,他有了更好的選擇和更幸福的生活,以前的那點怨恨哪裏還會放在心上,就權當是和張然好聚好散罷了,還在寧城時,黃海川能和張然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喝杯咖啡,並且不提往事,就是黃海川不再計較的最好證明,如果張然剛才好好問他,黃海川也會好聲好氣的回答,但張然選擇了那麼一種方式,一下激起了黃海川的怒火,邱家到現在還如此自以為是?
黃海川那陌生而又冷漠的話又是讓張然一陣沉默,好一會,張然才聲音嘶啞的道,“黃海川,難道你對以往的事再也沒有一絲感情了嗎?我們曾經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過,難道你心裏真的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張小姐,你這話說得真是可笑,說這話的時候,張小姐是不是先摸摸自己的良心。”黃海川冷笑,都到這份上了,還跟他提以前的舊情,想打感情牌?當他黃海川是傻子嗎。
“看來你是不相信我的話了,如果我說我這些年了一直記著你,我心裏的最深處一直保留著我們倆在一起的美好回憶,從來不曾忘過,哪怕是結了婚有了家庭,我依然在心裏最重要的那個地方裝著我們倆的美好回憶,你信嗎?”張然動情道,聽聲音更是隱隱約約帶著哭腔,好似觸及到了內心的傷心處,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
“張小姐,你現在跟我說這些話有點不合適了,我們兩個都是有家庭的人了,如果沒什麼事,那就這樣吧,我還要忙。”黃海川撇了撇嘴,過往的回憶如同影像一般,一幕幕的在腦海裏快速回放著,但黃海川並沒有絲毫眷念,過去的,早就埋葬在時間的墳墓裏,黃海川再也任何遺憾和懷念,張然如今拿兩人過往的感情說事,恰恰是黃海川所反感的。
“沒想到你真的變得這麼冷血無情了,黃海川,我很失望,很傷心。”張然喃喃道,“好吧,我也不想耽誤你的時間了,我隻想問黃市長一句,是你讓人查國力大酒店的嗎?你明知道那是我爸的產業,你讓人查它,難道不是故意要跟我們張家過不去嗎。”
“哼,你們張家的人一個個都是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我本來你們現在會有所改變,沒想到還是老樣子,看來還真是應了一句話,狗改不了吃屎。”黃海川冷然道,這話說出來,無疑已經是一點都不留情麵。
“黃市長,請你自重,你憑什麼罵人?你好歹是一個廳級幹部,難道你就這點素質嗎。”張然憤怒道。
“對你們張家,如果還講素質的話,那隻能是人善被人欺。”黃海川諷刺道,他可沒忘張一萍那宛若潑婦一樣的樣子,想當時,張一萍不也已經是江城市副市長了?江城是副省級城市,張一萍當時可也是正廳來著,撒潑罵人時還不是跟個農村悍婦一樣,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出來,將他趕出門時那也是一點不講情麵,就算是現在,張一萍也不見得有什麼改變。
“黃市長,你縱使是對我們一家有怨氣,但也不能這樣侮辱人。”張然氣道,“難道你敢說你讓人查國力大酒店沒有報複的心思?”
“張小姐,想要興師問罪前請你先去把事情了解清楚,別事情都不清楚就想當然的認為把罪名安到別人頭上,剛才我說你們張家的人都自以為是,到現在你還是這樣子。”黃海川冷哼一聲,“剛才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你們張家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們有多麼了不起?不就是在寧城這地麵上算得上有頭有臉嗎,就你們那點臉麵,還不值得我去打臉。”
“黃市長,我知道你現在了不起了,是個大人物了,沒把我們放在眼裏了,現在我們張家遇到了困難了,您也幸災樂禍了,還跟著落井下石踩一腳,你也隻不過是個小人罷了。”張然深吸了一口氣,話說到這份上,張然也徹底失去了裝可憐的心思,直接對黃海川反唇相譏,說的話更是難聽:
“你別以為拿件小事當幌子就能掩蓋你那心胸狹隘的陰暗心理,不就是個小婊子嗎,你堂堂一個市長剛好路過我們家酒店就正好跟人家認識了?還表現得一副大義凜然,為民做主,悲天憫人的樣子,好一個為老百姓著想的大市長呀,連一個未滿十八周歲就出來坐台的小婊子都會同情可憐,真是個人民的好市長,隻可惜不過是一個卑鄙小人,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張然,這些年也許我沒變多少,但你,變得太可怕了,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出自你之口,剛才你說的一句話,我現在奉還給你,你讓我很失望,順便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吧。”黃海川說完,徑直掛掉了電話。
深吸口氣,黃海川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張然這個電話,讓他好好的心情變得有些糟糕,在門外吹了會冷風,黃海川也逐漸平靜下來,犯不著為了一個已經不想幹的人動氣,張家的人自以為是,那就讓他們去猜疑罷了,他做事完全出自自己的本心,又何懼被人說三道四,倒是張然,沒想到竟會對一個小女孩罵出那樣刻薄的話,黃海川委實是失望痛心。
黃海川這邊掛了張然電話,張然在電話那頭同樣是微微一怔,隨即有些自嘲的笑笑,她罵那樣的話,黃海川掛她電話也很正常,張然卻是懶得再打過去,唯獨這心裏頭有些失望,今天這個電話,她原本是想打感情牌,想試著再和黃海川重歸於好,眼看著孫家不行了,張然對公公婆婆家的人也有點鄙夷起來,連帶著看丈夫也有些不屑了,孫誌河一旦真的翻不了身,那孫家也就那麼一回事,連普通人家都不如,這樣的孫家配得上她張然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起碼在張然心裏,老公一家已經失勢了,隻要沒有大人物要站出來保孫誌河,孫誌河就肯定完蛋了,張然對這個公公也挺孝敬,平常也很會討公公婆婆的歡心,但那是建立在孫誌河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身份上,孫誌河都要自身難保了,她還犯得著裝成個孝順媳婦嗎。
出於這樣的心理,曾經的舊愛再次進入張然的視線就理所當然了,張然打這個電話,除了想問國力大酒店的事,最主要的還是跟黃海川提舊情,最好是能讓兩人舊情複燃,她也沒想過要去破壞黃海川的婚姻,隻要黃海川能再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以她對黃海川以前的了解,黃海川還不是照樣對她言聽計從,但這通電話的結果變成這個樣子完全出乎張然的意料之外,而黃海川的轉變,更是讓張然始料未及,以至於她最後也被激起了怒火,口出不善,和黃海川針鋒相對。
“也許我真的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吧。”張然皺著眉頭,臉上的陰霾多了幾分。
在門外呆了一小會,黃海川才再次走回酒店,臉上已經重新掛上笑容,鍾靈笑著調侃了他一句,“黃市長,您這電話可打得夠久的,得吃剩飯剩菜了。”
“有得吃就不錯,我這人胃口好,不挑食。”黃海川笑道。
重新坐下,屁股還沒坐穩,黃海川就再次感覺到那雙絲襪美腿貼了過來,有一下沒一下的碰著他的腿,黃海川臉上不動聲色,趁沒人注意的功夫,卻是給了張馨一個警告的眼神。
“黃市長,我敬您一杯,今天有幸跟您同桌吃飯,這是小女子的榮幸。”張馨迎著黃海川的眼神,不僅一點不懼,反而在桌底下又輕輕點了一下黃海川的腳,這才氣質翩翩的站了起來,那眼神配上笑容,憑添了幾分嫵媚。
“大明星敬我,那我這杯酒還真不能不喝。”黃海川笑了笑,言語間沒有一絲和張馨認識的痕跡。
兩人碰了一別,再次坐了下來,而後,縣委書記錢程,縣長方嘯等溪門縣的黨政領導都紛紛朝黃海川敬酒,這次黃海川隻是淺嚐輒止,下午還要去給周明方拜年,總不可能喝醉。
一頓酒席吃了不到半個小時,黃海川抱歉的朝鍾靈笑笑,便起身準備離去,鍾靈這會沒再挽留,知道黃海川趕時間,這是沒辦法的事,現在也不能再強留。
黃海川要走,其他人自是趕緊起身相送,楊振、錢程和方嘯等領導也都沒有留下來的心思,這酒席自然就散了。
“楊局,我還要去一趟張盈家,你就不用再專程陪著我了,有什麼事就先去忙。”黃海川對楊振說道,他來的時候雖然是坐楊振的車子,但在這溪門,他也不用愁沒人給他安排車子。
“黃市長,我也沒啥事,就跟著你跑跑。”楊振笑了笑,大年初二不用上班,出去走親訪友是隨時都可以的事,而跟在黃海川身邊可就難得有這種機會了,楊振哪裏會這麼快回去,他可是知道黃海川回來寧城這兩天,行情可是緊俏的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黃海川坐一坐都沒機會。
“那就隨你吧,隻要不耽誤楊局的正事就好。”黃海川笑著點頭。
錢程和方嘯一聽黃海川還要去以前身邊服務人員的家裏看望一下,二話不說就表示要跟過去看一看,是他們溪門縣的老百姓,他們當父母官的更該多多關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