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川走開去接電話,“老領導,有啥指示。”
“別,海川你這樣說,我可受之不起了。”電話那頭的王榮岩苦笑道,以前縱使當過黃海川的上司,現在的級別更是副部級,但王榮岩麵對黃海川時壓根沒半點心理優勢,要說他這副部級,也隻是高校的副部級,和政府機關的行政級別比起來,終究是要打個折扣,說穿了,無非是享受那個副部級的待遇,真要說手頭有啥權力,一個高校的黨委書記除了管管所在學校的事,還能管什麼?要說權力,還沒黃海川的權力大,王榮岩即便是知道黃海川這話隻是玩笑話,但也不敢應下。
“老領導,找我有事?”黃海川跟王榮岩開了下玩笑,也言歸正傳,王榮岩要是沒事應該也不會找他。
“是有點事,海川,中午出來吃個飯?”王榮岩說道。
“沒問題,老領導相邀,我可不能拒絕。”黃海川笑道,看了下時間,這會都11點了,王榮岩這邀請還真會挑時間,也沒提前先打個招呼,這都到點了才打個電話過來,不過黃海川顯然也不能跟王榮岩計較這個,嘴上滿口答應下來。
和王榮岩定了下地頭,兩人掛掉電話便轉身往回走,看了看裏麵的蔣琬,黃海川原本還想等衛生局的執法人員離開後和老朋友打個招呼,順便了解下是怎麼回事,這會卻是不得不先離開了,黃海川之所以不走出來,多少是顧及到了自己的身份,在不了解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黃海川並不想露麵,如果衛生局的人真的是在秉公執法,那他站出來,隻會給衛生局的人增加壓力,還會讓他們在執法上畏畏縮縮,這不是黃海川想看到的,他和蔣琬認識歸認識,但黃海川心裏自有自己做事的一杆砰。
當然,假若衛生局的執法人員真像那旁觀的老阿婆所說是在故意找事,黃海川也不會讓蔣琬受了委屈,就算他跟蔣琬不認識,黃海川也不會縱容政府職能部門的執法人員非法執法,欺壓老百姓。
“小李,你留在這裏了解下事情是怎麼回事,回頭跟我說一下,我有事要先走。”黃海川慣性的抬手看了看時間,王榮岩剛才在電話裏說馬上動身出來,他也得去赴約了,讓對方等太久也不是個事,現在王榮岩雖然沒以前風光了,但畢竟是他曾經的上司。
“市……”李勇險些就直喊出來,看了看左右,幸好沒人注意,李勇這才往外走了出來,刻意壓低了聲音,“市長,那您要上哪去,不用我開車送您?”
“不用,你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開車,不過等下你自己打車離開了。”黃海川笑道。
“那沒事,回頭我坐公交,方便得很。”李勇笑著撓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市長,您平常都沒怎麼開車,怕是生疏了,還是我開車送您去吧。”
“怎麼,擔心我車技不行是不是。”黃海川笑著拍了拍李勇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有七八年車齡的人,雖然開車開得少,但也不至於不會開。”
“市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您自己開車不方便。”李勇生怕黃海川誤會,趕忙解釋,他平日裏話就少,解釋時總有點窘迫的樣子,看得黃海川好笑的直搖頭。
“小李,不用多說了,讓你留下來就留下來,這是我交給你的任務,你要把事情了解清楚,回頭我會問你的。”黃海川笑著擺手。
“那好吧,市長您自己開車小心點。”黃海川這樣說,李勇也隻能點頭,心裏不是一般的納悶,心說黃海川怎麼會對這裏發生的事感興趣呢,無非就是衛生局的執法人員在執法,這種事也沒啥稀奇古怪的,再說眼下看也沒什麼衝突,隻是那小飯店的老板看起來像是在央求衛生局的人,看樣子是頗為可憐,但要是小飯店的衛生不合格,衛生局的人嚴格執法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黃海川什麼時候關心起這種小事了。
再次回頭往蔣琬的方向看了一眼,黃海川便往小巷外走去,正和馬江對峙著的蔣琬抬頭的一瞬間,隱隱有看到黃海川的身影,仔細一看時,黃海川都已經往外邊走去,蔣琬看得不太清楚,也決計不會想到那人就是黃海川,心裏頭唯有苦笑,她這是氣暈頭了不成,竟然還會產生幻覺,微微甩了下頭,蔣琬臉上也有莫名的悲傷,她這是受的哪門子罪,然道一個單身女人就不能自己出來出來闖蕩嗎,為何總要受到別人沒有的磨難。
來到沿寧大道的一家餐廳,黃海川開車過來時,才知道巧了,這家飯店就是林虹開的,他讓王榮岩定地點,王榮岩便說了這家餐廳,黃海川起初沒太注意,隻是記下名字,知道在沿寧大道這一片,過來找下就能找到,眼下到了地頭,黃海川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林虹的餐廳,畢竟有來過這裏吃飯,雖然沒把餐廳的名字記下,但一過來就認出來了,到了林虹的地頭,黃海川一下就想起好些天沒聯係過的林虹,心裏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心想林虹跟她那保鏢不知道有啥進展了沒。
“海川,來了。”早到一步的王榮岩一直站在樓上包廂的窗口看著,見到黃海川下車,王榮岩就準備好了站在門口迎接。
“老領導,最近忙過了頭,都沒機會上你那喝喝茶。”黃海川看見走出來的王榮岩,快步走上前,他對王榮岩還是尊重的,而且兩人現在沒啥利益交集,反倒是少了一些猜忌和可能存在的鬥爭,關係反而好了不少。
“你是個大忙人,沒時間是正常的,你要是整天都能閑得到處亂晃,那才不正常。”王榮岩笑著將將黃海川迎入包廂,又道,“隻要你有時間,隨時到我那裏去,我好茶伺候著。”
“那敢情好,我早就聽說老領導藏了點好茶葉,連自己都舍不得喝,我可就盯著那點茶葉呢,老領導到時候可別心疼。”黃海川笑了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其實更多的是場麵話,打量著這間包廂,黃海川隨口問了一句,“老領導,怎麼想到來這家餐廳吃飯?”
“怎麼,這家餐廳有什麼特別?”王榮岩疑惑的看了黃海川一眼,“這家餐廳離我們學校也不是太遠,再加上口碑不錯,我就想著來這裏了,誰讓你這個大市長不定個地點,非要讓我說,我也沒啥特別好的去處,隻要說來這裏了。”
“還真是,離你們學校挺近。”黃海川笑著點頭,他本就隨口一問,王榮岩這樣解釋,黃海川並沒打算多說什麼,笑道,“老領導,今天找我不會是特意請我吃飯的吧?”
“我要說是專門請你吃飯的,那倒顯得虛偽了。”王榮岩笑著搖了搖頭,他自己也能感覺得出來,他調任南州大學黨委書記,和黃海川的關係反倒變得融洽起來,少了一些之前在部裏的隔閡和彼此間的警惕戒備心,此刻黃海川如此直白,王榮岩也沒刻意掩飾啥,“確實是有點事,需要你這個大市長幫忙。”
“老領導,你也別一口一個大市長了,我還是聽你叫我黃海川舒服點。”黃海川笑道。
“海川,你還說我呢,瞧你這一口一個老領導,我聽得可也是不舒坦,受之不起。”王榮岩跟著笑了起來,他其實聽得挺舒服,從一個實權司長到高校任黨委書記,王榮岩這心裏頭的落差不是一點半點,雖然級別提了,但那又能怎麼樣,在這高校裏,他的前途基本是沒啥戲了,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手頭的權力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擔任高教司司長,在分管領域內,管的是全國所有高校,就算是部屬高校的一把手,即便級別比他高半級,但碰到他還不是得略帶討好的和他打交道,有求於他的,還得刻意巴結,但現在,他也就隻能管著南州大學這2000多畝土地,出了學校,他說的話連個屁用都沒有,和其他高校的領導沒啥兩樣,王榮岩現在雖然是調整好了心態,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甘,但也無能為力,黃海川這一聲老領導,其實讓他心裏很欣慰。
“老領導,我看咱們還是別扯這個浪費時間了。”黃海川笑著轉移話題,“老領導今天找我是為啥事?”
“哎,是有件事要麻煩你。”王榮岩苦笑一下,“我們學校不是要擴建嘛,需要向周邊征地,在區政府裏那裏碰了釘子。”
“哦,怎麼回事?”黃海川詫異道,按說地方政府是大力支持本地高校發展的,南州大學雖然是部屬高校,但南州市政府也將之視為南州市高等教育的一麵招牌,曾有專門下文支持南州大學的建設和發展,按說不該出現這樣的問題才是。
“這可能跟我得罪過區裏的人有關係。”王榮岩尷尬的笑笑,說出這句話時,王榮岩心裏的無奈可想而知,想他一個副部級幹部,如今卻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黃海川聽到王榮岩的話時,很是驚訝的看了王榮岩一眼,王榮岩怎麼說也是副部級幹部,就算他隻是高校的領導,管不到地方上來,區裏的人不需要特地去巴結他還是怎麼的,但也應該不至於跟王榮岩過不去,不管怎麼說,王榮岩級別擺在那裏,他不能對地方上的幹部怎麼樣,但他有直接跟市裏省裏領導溝通的能力不是,區裏的人會故意跟王榮岩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