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誌成朝武剛走了過來,臉上露出了笑容,“武剛,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戴誌成掩飾著眼裏濃濃的驚訝,看了看旁邊的黃海川一眼,戴誌成腦袋現在都還沒轉過來,是朱明宣那邊高抬貴手了,還是黃海川等人的緣故?
“戴縣。”武剛張了張口,這種時候碰麵,本該說點什麼,武剛卻是感覺沒話可講,這種微妙的變化同樣讓戴誌成察覺到,戴誌成臉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拍了拍武剛的肩膀,戴誌成的動作有些生硬,這種存乎一心的變化,也隻有兩個當事人才能感覺的出來。
戴誌成收回了手,盡量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正常,高興而親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今晚看到你,沒有比這再讓人高興的事了。”
武剛點著頭,沒說什麼,和戴誌成介紹了一下黃海川,其實也沒必要再多介紹什麼,雙方已經提前見過,黃海川笑著向戴誌成當麵表示謝意,一個晚上連續麻煩了對方兩次,戴誌成都親自跑了過來,沒有比這再熱情不過的態度了,至於武剛和戴誌成之間的事,這並非黃海川能夠多操心的,戴誌成對武剛有提拔之恩,但在查城市廣場的工程質量時,讓武剛衝在前頭,這也不能說戴誌成有什麼錯,戴誌成才是縣政府一把手,他指示武剛辦什麼事,這隻能說是合情合理的事,黃海川感情上是向著武剛,理智上對此事持著不予置評的態度。
戴誌成轉頭看著現場兩輛麵目全非的車子時,臉色難看,當場就指示蔣光民要在24個小時內就破案,一定要給黃海川一個交代,慚愧道,“黃縣,你晚上說的那句話真的是一點沒有說錯,我們開元縣的治安確實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我也就是隨口說說,戴縣不要太放在心上。”戴誌成的態度讓人無法挑剔,黃海川這會反而不好再說什麼。
幾人站在原地,氣氛有些沉默,戴誌成剛才的一番姿態很大程度上是做給黃海川看,對於這砸車子的人是誰在指使,戴誌成心裏多少也有猜測,黃海川幾人不過是第一次到開元縣而已,除了王二發,幾人也沒跟什麼人結怨,所以誰是幕後指使人並不難調查,起碼現在就有一個調查方向,不過戴誌成顯然也是不想提這個,他這個縣長其實當的很無奈。
戴誌成此刻更多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武剛身上了,武剛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這真的是太讓戴誌成感到驚訝了,這不像是朱明宣的做派,除非……除非武剛向朱明宣妥協了,並且達成了某種協議,戴誌成想到某些可能,心裏微微一驚,不動聲色的看了武剛一眼,戴誌成心念急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以他對武剛的了解,武剛應該不至於會那樣做才對,瞟了瞟黃海川,戴誌成心裏琢磨著會不會是黃海川在其中起到了什麼作用?他給黃海川幾人提供了武剛的信息,黃海川幾人才過去軍營的,而武剛就出來了,不得不說,跟黃海川有關係的可能性更大,難不成是黃海川搬出了後台靠山周明方?
戴誌成心裏想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若真的是黃海川搬出了周明方, 那倒是真的能鎮住朱明宣,隻是,隻是有那種可能性嗎?周明方堂堂一個省委組織部長,在沒弄清情況下, 不可能隨意插手什麼事,而且黃海川也不至於那樣做,那隻能說明黃海川的不成熟。
“戴縣,待會恐怕要麻煩你派兩輛車借我們用一下。”黃海川不知道戴誌成在想什麼,但從戴誌成剛才看到武剛就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對方的心思恐怕也都在想著武剛的事,武剛能夠出來,戴誌成肯定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回事。
戴誌成聽到黃海川的話,隨口‘哦’了一聲,隨後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兩輛車容易,我待會讓辦公室的人安排兩輛過來,黃縣稍等一下。”說完這句話,戴誌成神色動了一下,看了看武剛,狀似隨意的問道,“黃縣,你這是連夜回江城?”
“不錯,晚上就回江城,明天我還得趕回寧城。”黃海川笑著點頭。
“怎麼,武剛你也要去江城?”戴誌成掃了一眼項雲萍手上拿的行李,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事情似乎在朝著他完全不知道的方向發展著。
“不錯,到江城去呆幾天。”武剛淡淡的回應著,這個倒沒必要瞞著戴誌成。
戴誌成打電話叫來的兩輛車很快就過來了,這期間,戴誌成和黃海川跟武剛都會不時的攀談幾句,有意無意的想要試探出點端倪來,隻可惜,戴誌成什麼也沒打聽出來,武剛跟戴誌成已經有嫌隙,不可能跟戴誌成透露什麼,在這次的事情上,武剛不怨恨戴誌成,但也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樣聽戴誌成的招呼。
“戴縣,今晚多謝你幫忙,下次來開元,一定跟戴縣好好喝一杯。”黃海川笑著同戴誌成告別,車子已經過來了,黃海川幾人都沒打算再逗留。
“一定,一定,我等著黃縣的電話。”戴誌成同黃海川握著手,目光所及之處,是武剛一家三口,對於武剛也要去江城,戴誌成沒有說什麼。
武剛也上來和戴誌成寒暄了兩句,雙方更多的是客套,兩人之間那若有若無的隔閡是十分明顯的,戴誌成隻笑著說讓武剛多保重,他心裏實是有很多疑問想要問,但這裏不是問話的地方,而且戴誌成心裏也清楚,武剛不會跟他交心,所以戴誌成隻能從別的渠道去打探消息,這會送黃海川幾人離開,戴誌成也急於要回去打聽打聽。
王二發在自己家裏聽到下麵人的回複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一臉的猖狂,“有戴誌成給你們撐腰又怎麼樣,老子照樣砸你們的車,就算猜到是我幹的又怎麼樣,戴誌成有本事把我抓進去試試。”
王二發正為自己幹的事而得意,他還不知道武剛已經出來,而此時,杜姓檢察官一行人也早已從軍營裏出來,幾人連黃海川等人的底細都沒摸清楚,心裏那個憋屈就別提了,杜姓檢察官單獨上了縣委書記朱明宣的家,他們這次的舉動完全是朱明宣指使,查辦武剛並沒有通過正規的辦案程序,所以這件事一旦被揭發出來,對幾人很不利,杜姓檢察官也擔心這種情況出現,跟朱明宣商量著補救辦法。
“把該補的程序補上,直接將武剛弄成逃犯,方興,這件事操作的難度大嗎。”朱明宣看著麵前的杜姓檢察官,杜方興,杜姓檢察官的名字。
“朱書記,這樣做是不是會一發不可收拾?”杜方興心裏苦笑,他就猜到朱明宣可能會這樣做,他剛才就是那樣威脅武剛來著,但他絕對不敢真的那樣去做,事情鬧大了之後,假設情況對他們不利,朱明宣有人庇護,他們這些小嘍囉最適合推出來當替死鬼。
“怕什麼,你以為武剛能掀起什麼風浪嗎,哼,我本來還不想做絕,武剛這是自尋死路,他走了也好,反倒給了我借口整他。”朱明宣冷笑了一聲,“對了,那幾個去看武剛的人是什麼來曆就一點都不清楚嗎?”
“現在還不知道,當時被徐德為留了下來,我站在窗口,本來是有看到他們的車子,但離得太遠,也看不清楚車牌,不過其中有一輛警車。”杜方興回想著,“徐德為肯定知道他們的底細,就是不肯透露,要不然就省事多了。”
“徐德為。”朱明宣氣得拍了拍桌子。
“朱書記,那幾人估計來曆不小,要不然徐德為犯不著為幾人出頭,跟朱書記您交惡,就是不知道武剛從哪裏認識的朋友,我們之前都已經調查的再清楚不過了,武剛根本沒什麼靠山啊。”杜方興百思不得其解。
杜方興的猜測無疑是朱明宣最不願意聽到的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武剛就是戴誌成的爪牙,除了戴誌成,他還能有什麼靠山。”
“朱書記,當時他們中間有一個女的打了個電話,拿過去給徐德為接時,徐德為立馬就叫了一聲首長,那態度不知道有多恭敬。”杜方興說道,他也是想提醒朱明宣,武剛要是真的有人撐腰,那朱明宣還想那樣搞真的是有些犯險了。
“不過就是認識一兩個軍隊的領導,有什麼了不起,軍方的人也不能隨便幹涉我們地方的事務,你先按照我的話去做,把武剛的事弄成既定事實,到時候誰能說什麼。”朱明宣不以為然,武剛是土生土長的本地幹部,他自認對武剛的底細再清楚不過。
杜方興有心想反駁幾句,一看朱明宣的神色,也隻能把話都吞回肚裏,朱明宣也算是年少得誌的人,意氣風發,聽說他可能要調任到江城市某區擔任區委書記,那到時候可就是結結實實的副廳級幹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