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都是外話,王屏和王穗交好,這也成了宋明和趙方聯係的紐帶,趙方雖然比宋明小好幾歲,但是其官運卻是比宋明旺多了,官也比宋明當得大,因為妻子的關係,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對宋明也是多有幫襯。
陳銘曾扮演著宋明心腹的角色,對宋明的了解已經是事無巨細,知道趙宋兩家有這麼一層關係,憑借著夫人的關係,宋明和趙方走的頗近,在趙方麵前也能說的上話,這是陳銘無比看重的,這也是陳銘在宋明退休後,依舊風雨無阻、任勞任怨的為老領導家服務,隔三差五的上領導家拜訪看望就不說了,陳銘私下裏為宋明的一子一女做的那些鞍前馬後的事實際上隻能算是陳銘對宋家的情感投資,要不是看中了宋明還有著‘上達天聽’的本事,陳銘又怎會在宋明退居二線後依舊勞心勞力的為宋家服務。
拿一件簡單的事來說,宋明的兒子宋達明買了新房子要搬家,陳銘特地從溪門跑來幫忙,真要是隻報答宋明的提拔之恩,陳銘不至於做的如此體貼入微。
今天到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陳銘心裏舒暢萬分,隻是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喜形於色的神態,陳銘利用了自己同宋明的親近關係,也抓住了宋明的性格弱點,給自己成功的製造了機會,但陳銘也不會就此認為宋明就是好糊弄的,臉上依舊是一副大驚的神色,陳銘看著老領導,“老書記,這事您打算找哪個領導去反應?我擔心要是傳到黃縣長的耳裏,怕是……”陳銘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再次瞄了老領導一眼,陳銘又道,“老書記,我看還是算了吧,黃縣長雖然做事霸道了點,但他說到底也是為了溪門的發展著想,出發點是好的,我看還是別再節外生枝了。”
“江華,我看你不是一般的怕新來的那個黃縣長嘛。”宋明嘖嘖稱奇的在陳銘身上掃了幾眼,陳銘的表現落在他眼裏,再結合陳銘之前所說的話,更是讓宋明堅定的認為陳銘是怕惹禍上身,陳銘怎麼說一局局長,還有他這位老領導幫襯著,緣何還會這般膽小怕事?還不是怕黃海川會報複,審計局的人上門的事已經能夠管中窺豹。
到了宋明這個年紀,宋明心裏麵有了某種認知,那想要扭轉也就很難了,老頑固的說法古來有之,活得越老,有時候反而越不講理,不見得說世事閱曆多了就能夠明辨是非,當然,這裏扯遠了點,宋明根據陳銘的說法再加上自己的分析,也就對黃海川有了一個自己所估摸的大致印象,而自己頗為欣賞的陳銘的表現更讓宋明不悅,隻聽宋明道,“江華,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要是不去找領導反映反映,我自己這關就先過不去,黃海川這種行事作風已經不能用霸道來形容了,簡直是胡作非為,用手中的權力打擊異己嘛,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就非管不可,溪門要是被他這樣搞下去,那得出大亂子。”
“還有,汪東辰又是怎麼回事,他才是縣委書記,一把手,他怎麼容得黃海川胡來,就我對他的了解,汪東辰也是善於抓權的人,難道他對黃海川的做法熟視無睹嗎?”宋明疑惑的望著陳銘,他和汪東辰也共事了幾年,對汪東辰也算有幾分了解,他印象中的汪東辰不該如此容忍黃海川亂來才是。
“汪書記的想法哪是我們這些當下人的能夠理解的,再說,我是老書記您一手提拔起來的,汪書記說不定還巴不得那個啥呢。”陳銘話說到後邊,聲音愈來愈小,像是自己小聲嘀咕著,隻是聲音也足夠宋明聽的一清二楚。
宋明聽了陳銘的話,並沒有批評陳銘什麼,反而是沉默了一下,一朝天子一朝臣,陳銘是他提拔起來的,汪東辰委實犯不著為了一個陳銘同黃海川較勁,正如陳銘剛才話中隱晦道出來的意思,汪東辰興許巴不得看到這一幕。
陳銘是午飯後離開老領導宋明的家,心中一口惡氣像是被發泄了出來,陳銘來的時候是急急吼吼,回去時則是悠閑自在,有了宋明撐腰,陳銘仿若就覺得自己已經高枕無憂。
臨上車前,陳銘抬頭望了一眼宋明所在的樓層,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這幾年為宋家鞍前馬後的做事總算是沒白費功夫,關鍵時刻總能派上用場,要不是宋明退休後他仍舊對老領導乃至老領導的家人表現出足夠的尊敬和熱情,這種時候都不好意思上宋家的門。
哼著小曲兒上了車,陳銘的心情好了許多,以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隻要宋明在市裏麵對黃海川提出了質疑,想必黃海川也會受到很大的壓力。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陳銘回到縣裏也一直在關注著審計局那邊的消息,民政局的財務上有一些資金的開銷是莫須有的,陳銘對此是心知肚明,審計局想要查出問題,那絕對是不難的,陳銘雖然已經做了兩手準備,但心裏麵也或多或少有些擔心,生怕黃海川點燃起的這把火不燒到他身上就不罷休,有宋明護著是一回事,但要是黃海川拚個兩敗俱傷也要將他拿下,那種場麵就是他最害怕看到的。
鍾靈在溪門縣考察完後的第二天又再次返回羊城,黃海川親曆親為的送其到溪門到寧城的公路口,這些天,黃海川也在等待著鍾靈的消息,有關溪門縣旅遊區建設的詳細計劃,黃海川已經讓辦公室給鍾靈發了一份傳真過去,鍾靈能否說服公司內的其他股東就不是黃海川所能預料的了,按照黃海川的理解,鍾靈既然是公司董事長,在公司內部應該是有最終拍板的權力才對,隻是鍾靈這個董事長當的有些匪夷所思,黃海川一點都不了解其公司內部的情況,對此倒也沒法做出判斷。
審計局依舊在緊張的對民政局這幾年的財務狀況進行審計,民政局最近五年內的賬本都被審計局封存,要一一細致的檢查,無疑是一個繁瑣的工程,但張昭泉還是照樣吩咐下麵的人去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張昭泉既然已經做了黃海川衝鋒的第一把槍,那就斷然不會手軟,恨不得將陳銘的所有問題都查出來。
而縣委書記汪東辰對於黃海川針對民政局的舉動似乎是十分放縱,沒有任何幹涉的行為,盡管這確實是政府內部事務,汪東辰作為黨委一把手也不太適合插手政府方麵的事務,但以汪東辰的作風來說,其幹涉了是正常,不幹涉反而是稀奇了,這次坐視黃海川的行為,是否是因為陳銘是前任書記宋明提拔起來的人,那就隻有汪東辰自己清楚。
金玉娛樂城,則是在經過了短暫的幾天沉寂後,繼續活躍了起來,李光頭在從汪東辰的秘書陳俊那裏確定縣裏不會再派人來檢查後,李光頭又開始恢複了娛樂城的正常生意,前幾日冷清不少的娛樂城一下子又是熱鬧起來,其設在地下一層的賭場在經過前幾天的停業後,生意也格外火爆了起來,那些被壓抑了幾天的老賭徒仿若一下子都湧了過來。
“整頓了幾天,起碼損失了好上百萬。”李光頭輕輕的品嚐了一口雪茄,一臉的肉疼,“再這樣多折騰幾下,娛樂城的生意就真的要損失慘重了,幸好那尊瘟神已經離開了溪門。”
李光頭口中的瘟神是上次來娛樂城鬧事林茂,要是林茂被得知自己被人封了一個瘟神的外號,又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省城的公子哥嘛,到了咱們這種小地方,飛揚跋扈也是正常的。”坐在李光頭對麵的韓東笑了笑,輕敲著煙灰,韓東也是跟李光頭如出一轍的輕輕品嚐著雪茄,要說他來到娛樂城當顧問後迷上了什麼東西,那就非這個雪茄莫屬了,一開始隻是因為李光頭極力推薦,韓東抱著玩玩看的想法也吸了起來,沒想到就著迷進去了,韓東都已經不抽其它煙,隻抽雪茄了。
李光頭給他提供的是價值不菲的古巴雪茄,按照李光頭的說法,這是他從私人渠道委托了國外的友人從古巴帶回國內的,都是直接從象征著古巴雪茄最高水平的哈瓦那帶回來的,絕對都是上等貨,韓東不知道李光頭是不是在吹牛,但他確實抽得心醉神迷。
“你應該慶幸人家是江城市局局長的兒子,他要是咱寧城市局黃書記的公子,那你可真的倒黴了。”韓東輕笑了一下,瞥了李光頭一眼,“強龍難壓地頭蛇,那位姓林的公子哥雖然也有個局長老爸,但這畢竟不是江城,李光頭,你這次可算是躲過了一劫,要不然就不隻是少賺錢的問題了,恐怕傷筋動骨都有可能。”
“嗬嗬,這不是還有韓局您幫襯嘛,韓局您現在也是我們娛樂城的一員,要是真真有啥事, 我相信憑韓局的本事,咱們娛樂城也能逢凶化吉的。”李光頭笑眯眯的奉承著韓東,韓東從局長的位置上辭職已有一段時間,李光頭卻始終這麼稱呼著對方。
“李光頭,你這句話可就說笑了。”韓東笑著搖了搖頭,“說句老實話,我在你這娛樂城掛了一個顧問的頭銜,每個月拿著一萬多的高工資,內心實在是有愧,到現在都沒正經幫上什麼忙,我看你的本事其實比我大多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錢多得沒處花了,故意請我來白送我來錢。”
韓東似笑非笑,李光頭後麵到底有沒有真正給他撐腰的大人物,韓東到現在都沒看清楚,心底裏也挺好奇這答案,不過李光頭從來沒透露過什麼,韓東平常也隻能是有意無意的試探一下。
“現在隻是些小事,自然不用韓局您這種大人物出手,以後要是遇到真正的麻煩了,到時求到韓局您頭上,韓局您可不能推脫才是。”李光頭笑容可掬的抬舉著對方。
韓東深深的盯了對方一眼,嘴上笑道,“那是自然,每個月從你這領工資,你現在可是我的老板,我可不敢不聽你的使喚。”
韓東說著話,把煙緩緩的吐出,白色的煙絲逐漸的形成各種各樣的美麗圖案,隨風冉冉的生氣,注視著交織在一起的煙霧,韓東眼神迷離,他已經開始享受上了這種奢靡的生活,再也回頭不了。
看著韓東的神態,李光頭臉上的笑容更甚,“韓局,言重,言重了。”
……
娛樂城門外,被李光頭認為已經離開溪門的林茂意外的出現在了娛樂城外邊,就連張國力和孫祥等人都已經認為林茂確實回江城去了,卻沒人想到林茂又折了回來。
此刻,林茂的車上還有另外兩個身穿便裝的男子,兩人是林茂從江城市局找來的爪牙,林茂將人帶來溪門,卻是準備暗中找出娛樂城的違法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