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無不散筵席（下）
“去軍校好好學習，你和衛軍不一樣，他將來會是一個優秀的政工幹部，他具備這樣的素質，而你，老譚和孫昊都一直認為你和汪鵬一樣，都是軍事指揮的人才，我希望你不是去軍校混日子，而是真正的學知識，到那裏也別給咱們獵鷹丟人！知道嗎？”
“放心吧首長！我保證完成任務！”
“另外還有一個事情。”
“什麼事情？龔曉宇眨眨眼睛，沒明白高宏遠的事情，看著他嚴肅的表情心裏一咯噔，好家夥，他不會是後悔了吧？
高宏遠拿過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沉聲說道：“文件我就不讀了，我想你也聽膩了，關於這次狙殺托馬斯的任務，你完成的非常出色，根據軍區政治部考察和審核，你獲得二等功一次！”
說著，高宏遠遞給他一枚軍功章，低聲說道：“你要知道，雖然你這次死裏逃生，但是你在這次任務所犯的錯誤也非常的明顯，我在提交的報告上並沒有指出，一等功名額有限是一方麵，也算是給你提一個醒！不要太自信，你和托馬斯換命一點都不值當，知道嗎？咱們獵鷹的戰士都金貴著呢！他是個什麼王八蛋啊！”
龔曉宇和衛軍都不由的笑了出來，高宏遠就是這樣的性格，或許在場麵上很威嚴也很嚴厲，但是在私底下就像是他們老班長一樣沒有架子，也能體諒他們這些戰士。
“首長說的是，你也知道，我們都不在乎這個……我還是少惹點禍吧……”
“知道就好！去吧！”
“是！再見！首長！”
龔曉宇和衛軍敬禮，算是和老首長的告別，隨即便離開了辦公室。
孫昊給高宏遠使了一個眼神，後者連忙揮揮手，意思不言而喻，他的戲已經演完了，接下來就看孫昊的了，其實事情到這一步已經無法阻止了，現在也隻能亡羊補牢了，能不能抓的住龔曉宇，全看龔曉宇想不想留在這裏了。
龔曉宇和衛軍兩個人剛下樓，正討論這證件上的照片誰更醜的時候，孫昊就追上來了。
“幹嘛火急火燎的，你看看你這樣子哪有半點分隊長的樣子？你可以直屬長官啊，你看看人家天鷹多穩重，你再看看你……”
“少給我扯這套！”孫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並且衝衛軍使了一個眼色。
衛軍裝傻：“你衝我眨眼睛幹什麼？”
“我……”
“哈哈！行了行了，你們聊！我回去收拾東西了我！”
衛軍就先走了，反正機關離菜鳥營也不遠，走路的話十分鍾就到了，隻不過大家平時出任務比較急才會開車，至於去機關吃飯也開車，那純屬於懶……
一邊往回走，龔曉宇一邊說道：“分隊長，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但是這件事情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清楚呢，所以你也不用勸我。”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孫昊揭穿道：“咱們都是同樣的人，那軍校是咱們待的地方嗎？保送的名額都已經確定了，是你就是你，早一天晚一天都沒有關係，老高那裏一直都給你壓著呢，別看他總催你，其實還是壓的住的，你去軍校不就是為了離開這裏嗎？”
雖然沒有說，但是事情明擺著呢，龔曉宇在特種部隊的服役期還有四年，如果按照正常手續退伍的話，高宏遠是不會批的，不僅僅是他，在獵鷹，如果不是傷殘或者其他原因，都不會正常批的，這些都是規定，如果非要退伍，那就是逃兵的性質了。
所以龔曉宇想要離開特種部隊，那必須要一個契機，也不能讓其他說成是逃兵，那隻能是上軍校，然後放出風聲去，讓其他的首站挖他到別的部隊，這樣就屬於是上級的命令，不是他決定的。
龔曉宇笑了笑：“那你可就真的想錯我了，我的確是沒有想好，我不知道離開特種部隊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但是我想去軍校靜一靜，這沒什麼不好的。”
“再說了，血雕不是已經頂替我的位置了嗎？他做狙擊手絕對沒有問題，不過就怕小六子和他需要磨合一段時間，沒事，到時候你就揍他！他最近好像要提幹，有點跳！”
“你行了你！”
孫昊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沉吟道：“你我都知道，模擬外軍講求的是默契和戰術協同，現在重組之後這兩樣幾乎都沒有了，外人是不會懂這些的，隻有我們懂！現在這支模擬外軍身經百戰，屢立戰功，萬一再有艱巨的任務一下子砸在頭上怎麼辦？你知道硬著頭皮上是什麼後果嗎？”
“我知道這些，但是現在引進新鮮血液也沒有什麼不好，就算是我們在部隊，這軍校早晚都得去，這是硬性規定，再說了，那等我們退伍的時候這小隊還能散了是怎麼的？分隊長，您這理由找的是不是有點太牽強了點？”
“我說的是事實。”
孫昊悶哼了一聲，低聲說道：“模擬外軍的戰術是以狙擊手為戰術核心的，HR戰術協同更是，我實話和說了，明年的特種兵選拔就是給模擬外軍做選拔，咱們這個分隊都變成模擬外軍了，到時候都是新隊員，靠的是誰？那就是你們這些老隊員，總要有一個小隊是支撐大局的吧？血雕是比較適合，那我是打算放在新隊員那裏的！”
“行了分隊長，你說的那些我都明白，不就是打亂你的計劃了嗎？”
龔曉宇翻翻白眼，他算是明白了孫昊的意思了，其實高原也好，血雕也罷。高原和他同一批進入特種部隊，那血雕更是老油條，但是轉到模擬外軍，除了戰鬥素養和意誌，其他的方麵和新選拔上的隊友沒有差別。
“我是很得靜一靜，我不會丟下小隊不管的，這不是正好嗎？來了兩個新鮮血液，我的心亂了，不適合當狙擊手。”
“廢話，那迪爾不是你殺死的？那托馬斯不是你幹掉的？衛星不是你奪回來的？”
“那不一樣。”
龔曉宇看了看孫昊，頓了一下說道：“你知道我說的是哪方麵，其實這一次狙殺托馬斯我也沒有靜下來，不然我完全可以脫身的。另外一點你也知道，我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了，我的發揮不穩定，這遲早會害了自己和戰友。”
“算了，隨你吧。反正你也要在軍校待上很長時間的，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這手續和程序都下來了，不去也不行，我隻是希望，這裏真的需要你，你能夠回來。”
“恩，沒問題。不過我說啊，你看我們小隊這軍裝真帥，現在完全成了外軍的分隊長了吧？心裏暗爽吧？”
“是啊，堂堂分隊長，以前手下接近三十人，現在不足十個人，爽死了。”
龔曉宇：“……”
龔曉宇答應的痛快，其實心裏是另一個想法了，獵鷹還有什麼可需要他的？這裏不說是藏龍臥虎，那也是人才濟濟，幹部雖然不多，但是軍事主官從來都不缺，時間太長，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正好，汪鵬在軍校還沒有回來，曾經的戰友要變成同學了，這上哪說理去。
回到了菜鳥營，衛軍已經收拾好東西了，一群戰友今天也沒有訓練，幫著他們收拾東西。
其實帶的東西都不多，龔曉宇和衛軍兩個都是一個背囊，當兵的人，除了行李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的，隻有一些私人的物品。
“我們走了！”
龔曉宇輕笑了一聲，但是戰友們都有點不開心，這和衛軍汪鵬去軍校不一樣，因為大家都知道，提幹了這或許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並且他們兩個一年之後就回來了，除非他們在軍校裏麵不好好學瞎混，但是龔曉宇不一樣，他是打算不回特種部隊，大家都是當兵，這一分開或許就是一輩子。
龔曉宇拍拍楊英偉的肩膀，看看旁邊的血雕說道：“以後你就得和血雕軍士長一起混了，別他娘的想我，有空給我包養一下我那槍，用的順手，雖然老子不一定能回來，但是槍得留下。”
楊英偉搖搖頭沒有說話。
“別搞的跟生離死別似的，又不是見不著了，我先去和汪鵬那小子耍會兒，你們也都知道我家在哪，到時候找我，我帶你們大保健，小六子那次我不就是帶他去了嗎？放心啊！”
一句話讓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走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再見了兄弟們！”
“敬禮！”
“禮畢！”
龔曉宇轉過身，背著背囊向前走，根本就不敢回頭，右手用力的揮了揮。
如果離別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東西，但是這種離別是他們最不想經曆的，他們麵對了太多的死亡，也經曆了太多危機，然而這些他們都曾經一起走過來，所謂的戰友就是他們一起同甘共苦都會覺得幸福的人，這種幸福無法言語，更難述說。
龔曉宇不是作家更不是詩人，他沒有那麼多的有感而發和無病而呻，有的隻有對軍隊滿腔的熱血，也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老兵在退伍的時候都會熱淚兩行。
他們不是懦弱，相反他們一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或許隻有當脫下軍裝的那一刻才會明白，離開部隊會讓一個老兵無比的難忘。
龔曉宇覺得，或許他離不開部隊，更離不開獵鷹，但一切總歸有結束的時候，獵鷹代表著戰爭和殺戮，或許這裏，已經不再適合他。
衛軍看著龔曉宇眼圈通紅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用難過，隻要你做了決定就行了，不過我有一種預感，你還會回到這裏！”
“為什麼？”
“都說了是預感！”
“你是娘們啊？還帶第六感的！”
“滾！我說正經的呢！”
衛軍看著他，認真的說道：“你是咱們軍區模擬外軍的希望，這支隊伍還不成熟，你是這個隊伍的靈魂！這話不是抬舉你，我相信你早晚會回來的，因為我舍不得這裏，如果離開，不知道有多少個日日夜夜牽掛著這裏，至少我會是這樣，而你，和我是同類人。”
龔曉宇沒有說話，坐在車裏，衛軍的話反複回蕩在他的腦子裏，望著獵鷹的駐地漸行漸遠，他也在問自己，他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