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質疑和拷問
這基因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這在岩康和玉香儂兩兄妹的身上就有體現,岩康黝黑的皮膚看上去不但算不上好看,而且絕對算的上醜,說他精神就算是誇他了,再看看玉香儂,不但生的漂亮,並且還懂事,他們要是不說,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是兄妹?
岩康對龔曉宇的驚訝並不在意,說道:“是我的妹妹,阿媽生病在家,我每天都要去地裏幹活,她就上山采藥。”
“你阿媽身體嚴不嚴重?”
“狀況不太好。”
岩康皺著眉頭說道:“也隻能用藥物維持著,不過我相信以後會好的,等攢下了一點錢,就帶他去市裏看一下,寧岡鎮的老先生給開的藥方好像越來越差了。”
龔曉宇點點頭,應該是慢性病之類的,隻是岩康不會說這個名字而已,這裏的醫療條件有限,別說看病了,就連生活都是困難的。
“那你把錢收下吧,這樣的話,你妹妹也不用去幹活了,她年紀好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岩康的反應和玉香儂差不多,婉言拒絕道:“謝謝你,不過這錢我不能要,你們能來這裏我們已經很感激了,怎麼還能要你的錢?”
龔曉宇生氣的說道:“你是小孩子嗎?怎麼和香儂一樣,我跟你說,這點錢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對你不一樣,有了這錢,你就可以給你阿媽治病了,外麵太混亂了,怎麼能放心讓你阿妹一個人山腰采藥呢?”
岩康好像沒有全懂,不過大概意思還是聽懂了的,解釋道:“香儂是自己非要去的,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可是她不聽,這錢我真的不能要……我……”
“別說了!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
龔曉宇真是服氣了,這錢怎麼還不要呢?兩張百元大鈔,在這裏能辦多少事情呢?這錢對自己來說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一隻兔子來的實惠,成都的烤兔子都得這麼多錢了。
“我給你你就拿著,算是你欠我的,以後有錢你再還我不就行了?我還要在這裏呆上很長一段時間呢!”
這話純屬是安慰了,目的就是讓岩康收下這錢,事實上,龔曉宇自己都不知道要在這個地方呆上多久,十年八年都有可能,也許再過幾個月就被調回去了,軍令這種事情哪是他這種小兵能夠參透的?
岩康有些為難,200塊錢,夠阿媽半年的藥費了,而且有了這錢,加上地裏的收成,明年年底就可以帶阿媽去市裏看病了。都說什麼樣的家庭就有什麼樣的孩子,岩康和玉香儂一樣,都是孝順的。
龔曉宇將錢放在他的口袋裏,低聲說道:“我是成都的,家裏的條件好的多,這點錢也就是我和哥們喝酒吃飯的,收著,等以後請我喝酒啊!”
岩康微微一愣,可能不太明白“哥們”是什麼意思,不過倒是聽懂了喝酒的意思,躊躇了一會兒說道:“那我就收下了,真的謝謝你,有時間希望你來我家裏做客,會招待你的!”
“哈哈!好,等我跑出來的……不對,軍中禁止飲酒啊,以後的!”
龔曉宇心裏舒坦了不少,這錢雖然不多,但是不至於讓岩康和他的妹妹過辛苦的日子了,算是一個過橋錢吧,這年頭,手裏要是沒點錢,那說話都不硬氣。不過更多的,可能是因為玉香儂這個小女孩吧。
他不是那種齷蹉的人,自然沒有蘿莉養成的雅興。隻是每當自己心情鬱悶的時候,看到這個小女孩就能將所有的不快一掃而空,龔曉宇不知道什麼是天使,不過每當看到玉香儂,就覺得這個漂亮懂事的小姑娘就像是天使一樣。
看著走遠的龔曉宇,岩康取出來他塞在自己口袋裏的兩張鈔票,眼中多出來一絲感激,不過他也知道,回到家之後,無論是阿妹還是阿媽恐怕都不會接受,躊躇了許久隻好將這錢藏起來不告訴他們。
作為家裏唯一的男人,岩康在這個混亂的寨子裏麵需要承受的太多,他更加不願讓阿媽躺在床上,隻好放下男人的尊嚴和麵子,而對龔曉宇這個兵,更加的感激。
生活的窘迫和外敵的入侵讓岩康不堪重負,但是他也一直秉持著阿媽的教誨和底線,麵對那些走私團夥的誘惑絲毫不為所動,帶著寨子裏的人做著抵抗。
但是世事難料,他永遠不會想到,生活會推著他向前走,無論他願不願意。當現實壓迫和怨恨充斥著心靈的時候,所有的行為都變的格外麻木。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龔曉宇回到營地的時候,走進警衛班的房子發現並沒有人,便去了偵查班的那個房子,頓時可以看見地上綁著的兩個人,一個是肩膀中彈,另一個是腿部中彈,都沒有生命危險。
嶽順在一旁處理著傷口,而龔曉宇進來的時候發現氣氛有點沉悶,準備講個笑話的時候,汪鵬卻對楊英偉說道:“給他們鬆綁吧,他們這個情況,無論如何都不會逃出這裏的。”
楊英偉點點頭,給他們鬆綁。
汪鵬繼續說道:“你們的情況我已經通知了派出所了,他們晚上就會帶走你們,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為什麼幹這個嗎?”
“沒什麼可說的。”
那個腿部中彈的中年男子痛的一咧嘴,說道:“落在你們的手裏我認栽,算我倒黴,至於為什麼幹這個,關你們什麼事?”
“你被我們抓住了,自然就關我們的事了。”
汪鵬氣笑了,說道:“挺有意思的,以為我不知道這裏的情況是嗎?我隻想問你,你的老大是不是就是剛才那個長瘤的家夥?你們的任務就是將軍火帶出境是嗎?”
那人明顯一愣,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你們帶著軍火出境,但是手裏卻不拿著軍火,證明這批軍火不是你們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都是本地人,我想知道的是,是不是有人脅迫你們,或者是教唆你們幹這個的?”
汪鵬的話想是一記重錘敲打在男子的心上,整個人癱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而是露出了落寞的表情,仿佛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又像是被汪鵬提到了他的難言之隱。
“我說或者不說,又能怎麼樣?一切都不重要了。”
汪鵬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因為他已然知道了怎麼回事,眼神便的有些歉意和無可奈何,這讓一旁的戰士們有點詫異,不知道汪鵬為什麼不繼續問下去具體原因,他們來這裏不就是解決問題的嗎?要是知道誰是主謀的話,就大功告成了。
龔曉宇張張嘴沒有說話,他怕汪鵬罵他,要是真被趕回了紅鷹旅,那丟人可就丟大了。
倒是衛軍替他問道:“那至少你要說出來,我們才能抓住他們,不然的話這樣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的。”
“那又怎麼樣?你們能阻止嗎?”
那人冷笑著,帶著一絲鄙夷的說道:“你們是新來的吧?煩透了你們這群軍人,嘴裏喊著什麼保衛祖國和人民,可當我們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在哪裏?他們搶光了我們的東西,我不幹這個怎麼生存?怎麼養活一家子?”
“滿嘴的仁義道德,卻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你們隻擔心有沒有人越過國境線,卻從來不管我們到底怎麼樣了!”
房間裏一時間都是那人的咆哮聲,龔曉宇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緊緊的握著拳頭卻無力反駁,字字句句都在切割著靈魂,就連嶽順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靜靜的看著他。
可能是發泄了心中的怨恨,那人反倒是有一點平靜了,緩緩的說道:“我是隔壁鎮的,大概是兩個月前吧,當地的那群土匪讓我幫他們走貨,我知道這東西危險,而且邊防都很嚴格,所以不願意,他們就搶走了我的牛羊,脅迫我們,隻要答應他們,不但會把牛羊還給我們,還會給我們一筆錢。”
“有多少錢?你們就不會報警嗎?”衛軍皺著眉頭問道。
“1000塊,你說報警?別逗了,就那點警力,正麵打還不一定能夠打的過,就算是抓住了他們,頂多算是小偷,能把他們怎麼樣?到時候等他們出來了,不還是會找我們麻煩嗎?”
這現實到底有多麼的諷刺?結果已經很明顯了,走貨的人自己不願意冒險,就和當地的土匪流氓合作,讓他們脅迫人幹,這樣不會惹到自己的頭上,就算是被抓住了,頂多算的上是損失貨了,至少還是安全的。
脅迫他人犯罪,還有他們不敢幹的事情嗎?!
似乎看出來所有人的內疚,那人冷笑道:“你們打死了我們四個老鄉,你們也就跟我們普通老百姓有能耐,怎麼不去打他們?你們以為我們願意走私啊?我們不知道這個犯法嗎?我們更願意過著安穩的生活!”
楊英偉癱坐在地上,似乎有點難以麵對這樣的事實,而其他人也是一樣,卻也無能為力,一時間,他們麵對著自己內心的折磨,接受良心帶給他們的質疑和拷問。
他們這樣做真的對嗎?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采取果斷措施對嗎?當兵就是為了打仗,為了守護他們祖國的疆土和人民的安全,但是他們現在麵對著這樣的事情,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